国歌，为他们奏响

老呼哈

荣耀军旅 情牵战友 003



国歌，为他们奏响

援老抗美文物史料

福建片区捐赠仪式追记

“这是爷爷在老挝援老抗美的战场上的照片。还有这战地日记，纪念册，立功证书，针线包，他们都跟随我50多年……”

当历史进入八一建军97周年的新起点，在原空军高炮11师援老抗美福州老兵的战友群里，一条《我的传家宝》视频，吸引了老兵们目光。

视频里，高炮11师一位退役老军人，在与孙女对话时，画面不时浮现出昔日老挝战场熟悉的场景。

此情此景，老兵们仿佛触摸到了久远战场上的足迹。

他们的脑海里，不仅有记忆深处当兵的岁月，还有5年前，在援老抗美文物史料捐赠仪式上对战火青春的追忆。

随着视频里各种场景的转换，他们的思绪，回到了老挝战场日日夜夜陪伴身边的文物史料。

如今，那些不止一次让老兵们深切感受到温度、情怀和份量的贴身纪念品，常常在梦境中牵引他们回到老挝战场……

时光回到2019年3月19日。

这一天，由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发起的援老抗美文物史料（福建片区）捐赠仪式，在福州隆重举行。

捐赠仪式上，来自当年中国高炮部队的三支劲旅和配属防空作战部队的参战老兵，再次回到他们生命中那段回想起来总会热泪盈眶的日子。

　捐赠仪式还未举行，外地战友已早早来到现场。

扬起的下颌，寻觅的眼光，踮起的脚尖，还有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扮。所有的思念和期盼，都定格在这个瞬间。

战友，你在哪里？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战友，当我们的眼神相遇时，我感受到你内心那股由衷的欢乐，想起了上次分手时你留下的那句话：

山在，树在，大地在；

我在，你在，岁月在，

就是最美好的世界。

除了这道最美的风景，我们还欣喜地发现挎包上鲜红的国旗微标。

今天，就让我们在国旗微标辉映下，聆听即将奏响的国歌……

　老兵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纷纷留影。他们要将美好的回忆，留在军旅纪念册中，永不褪去。

　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接收小组组长王保健（右）与原空军高炮15师战友、哈尔滨三五集团董事长、全国首家援老抗美纪念馆馆长王军交谈。

　现年94岁高龄的原空军高炮11师师长董瑞琴和原四川省军区副政委、退役少将（原空军高炮11师战友）汪学鑫分别发来贺信。

　捐赠仪式现场。

　上午10时许，当捐赠仪式响起国歌乐曲时，沉浸在激越旋律中的50多名参战老兵，仿佛回到让祖国挑选的庄严时刻。

　国歌声中，当年老挝战地对空作战的场面，一遍遍在他们脑海叠现：

丛林深深，排炮阵阵，

硝烟滚滚，弹花朵朵……

尽管这些记忆来自上个世纪，但此时此刻，他们觉得，所有烽烟中的故事都不曾走远。

尽管老兵曾一次又一次地聆听国歌， 但今天听起来，他们尤其感到亲切激奋。

因为这一次，国歌只为他们奏响！

半个多世纪前，在应征参军的青年队伍中，他们挺身而出让祖国挑选。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战火笼罩印支半岛，他们义无反顾让祖国挑选。

今天，他们带着珍藏已久的援老抗美文物史料，又一次站出来让祖国挑选。

　图为原空军高炮11师31团7连炮班长解志伟在老挝上寮地区机动作战期间捡查战备。（摄于1972年9月间，解志伟供图）

　图为原空军高炮32团技术处驻一营二营抢修组所有人员合影。（老顽童供图）

　参战老兵郑于国当年在老挝4号公路28KM处原陆军30师高炮营（4营）防区内的跨河桥边留影。（郑于国供图）

　这些藏品，每一件都记录着一段浓缩的人生精华，都是战火对青春洗礼的印证。

　资料显示：援老抗美军事行动十多年，参加人员达11万之众。其中274名烈士（含我国驻老挝上寮经济文化代表团在美机轰炸中牺牲的5名烈士），安葬在老挝境内三座中国援老抗美烈士陵园和中国境内一座援老抗美烈士陵园。

　在老挝的中国烈士陵园没有建好之前，烈士们被安葬在老挝各地的临时墓地，插上一块木牌，就是墓碑。图为参战部队转移前向烈士墓告别。（网络图片，版权归拍摄者）

　每当回首战场上的浴血时光，凝望战场上带回的纪念品，参战老兵便会想起文物背后军旅生涯的苦辛和出生入死的故事，对老挝中国烈士陵园里的英灵感念在心。

　战火青春，热血军旅。（网络图片）

　原空军高炮15师战友许咨勇捐赠的该师“5.14”战斗中击落的美机残骸。（许咨勇供图）

　原空军高炮11师战友在老挝中国烈士墓吊唁牺牲的战友。（郑谋铨供图）

　半个世纪过去，参战老兵始终没有忘记埋葬在域外烈士陵园的战友，一直为援老抗美军事行动载入军史付出不懈的努力。

岁月冲刷下，时代发出强音：让军人成为全社会尊崇的职业，让每一位英烈承载的历史记忆和思想感情，永恒标注在民族精神的高地上。

　2017年元月10日，老挝境内中国烈士陵园重新修缮工程奠基仪式和开工典礼在老挝乌多姆赛省纳莫县隆重举行。（安伟亮摄影）

　修缮一新的孟赛中国烈士陵园座落在青山翠柏中。（网络照片）

2023年6月6日，孟赛、纳莫中国烈士陵园修缮保护工程竣工及开园移交仪式在孟赛中国烈士陵园隆重举行，标志着这两座陵园的修缮工作全面完成。

　图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全鉴》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关于援老抗美军亊行动记载的部分内容。

　祖国在行动。以生命赴使命，用热血铸忠魂的参战老兵，必将获得光荣勋章。

如果从2003年出版的《国防历史》介绍援老抗美始末的有关章节算起，到2019年初退役军人事务部委托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为老挝孟赛中国烈士陵园陈列馆征集援老抗美文物史料，有关方面为参战老兵获得荣誉的努力，时间跨度已逾15年。

期间，经历了国家对援老抗美参战人员的认定；新华社记者在国家级主流媒体对援老抗美战场的首次披露；《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对“援老抗美军事行动”公开准确的定性；中老两国代表共同祭扫老挝孟赛中国烈士陵园；中老两国政府签署协定，在老中国烈士陵园修缮保护工程全面启动，并将纳莫、孟赛烈士陵园上升为国家级烈士陵园等重大事件。

2017年后，更是加快行动步伐：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首次将援老抗美军事行动列入庆祝建军90周年《铭记光辉历史 开创强军伟业》主题展览。

　图为军博展出援老抗美唯一图片。（刘培义摄影）

下列为该图文字说明：

1959年至1978年，应老挝人民党和老挝王国政府的请求，为支持老挝人民的抗美救国斗争，中国向老挝提供军事、物资援助，派出工程、地面警卫、防空和后勤部队及民工大队共11万人，帮助老挝修筑公路，并进行防空作战。图为中国援老工程部队在施工筑路。（以上图、文选自史信章微博）

随后，军博又隆重举行《援老援越抗美老兵向军事博物馆捐赠文物仪式》；由中国政府出资，中老两国政府共同在老挝孟赛（纳莫）兴建中国烈士陵园；继中华人民共和国退役军人事务部成立后，退役军人和其他优抚对象信息采集工作启动；老挝中国烈士陵园陈列馆即将完工，征集援老抗美文物史料在全社会广泛展开……

　祖国没有忘记为国家、为民族、为和平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儿女！

半个世纪后的这个春天，一场援老抗美文物史料捐赠仪式，把属于国家的记忆还给历史，把属于战士的荣誉还给老兵。

　老挝战场上三支参战的中国高炮劲旅战友欢聚一堂。

　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接收小组的王保健（右3）和李兴良（右1）参加了捐赠仪式。

　原高炮72师师长张绍文（右2）和原高炮72师高炮13旅旅长陈国森（右4）参加了捐赠仪式。

　原空军高炮15师战友、哈尔滨三五集团董事长、全国首家援老抗美纪念馆馆长王军（右）与该师“5.14”战斗幸存者许咨勇战友交谈。

　原空军高炮11师福州战友联谊会会长郑谋铨（右3）与他的战友们。

　聚焦时刻。

　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文物史料接收小组组长王保健表示，征集援老抗美文物史料，这是一项国家行为，也是我们老兵的精神寄托所在。

　王保健说：我们是受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的委托，完成退役军人事务部交给的援老抗美文物史料征集工作。

　就在捐赠仪式前的20天，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刚刚转隶国务院退役军人事务部。

细细品味这个背景下王保健的讲话，重温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关于接收援老抗美文物史料的通知，或许可以这样说，国家对社会价值观导向和时代担当所给予更加细化的关注，是前所未有的。

而参战老兵更是从捐赠仪式中，真切读取到更多社会意义：

——以征集工作，通过广泛搜集文物史料，还原历史，告慰英烈，正当其时；

　——以国家行为，彰显担当，褒扬军人牺牲奉献精神，凝聚军魂，助力强军；

　——以社会参与，示范引领，诠释责任，树立崇尚军人价值标杆，愿景可期。

　发表在香港《大公报》上由该报记者史兵采写的消息报道。

正是这样一项“国家行为”，再次将我军援老抗美境外作战史引入公众视野。

　同时，也在历史与现实的连接中，让老兵触摸到久远的战场足迹，体验到军人的价值。

　实际上，老兵们对这项“国家行为”的要义，还有另一层的解读：

追寻这段历史，不仅为了展示浴血的青春岁月，更在于向子孙后代讲述文物史料背后的故事，厚植家国情怀，将奉献牺牲的精神融入民族血脉。

　来自中国高炮部队参战的原三支劲旅代表张绍文、王军和郑谋铨，先后在仪式上发言。

　张绍文发言。

　王军发言。

　　郑谋铨发言。

　让文物诉说历史，让历史告诉未来。图为参战老兵考证文物史料。

　战场上的福州战友，平均每5人就有1人荣立三等功。福州子弟兵在我军援外作战史上这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不仅是福州战友浓缩的人生精华，也是福州人民的骄傲。（吳耀进摄影）

　福州战友对捐赠史料文物倾注了极大地热情。

他们说，我们捐赠的是历史记忆，收获的是荣誉骄傲，参战老兵对此必须有所作为，有所担当。

　主持人安伟亮介绍原四川省军区副政委、退役少将（空军高炮11师战友）汪学鑫捐赠的藏品及故事。

　原空军高炮11师福州战友联谊会捐赠的回忆录《11师，我心中的战旗》和纪念画册《战友，我的兄弟》，圴被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

　当年老挝战地军用代金券。

　4支极为罕见的老挝战地使用的盐酸吗啡注射液，历经48年，保存完好，药盒上的生产日期依稀可见。（捐赠者原空军高炮11师医助叶仲仁）

　原空军高炮11师老兵老挝战地日记。

　新闻媒体现场采访。

参战老兵郑重地把珍藏的史料文物捐赠出来。他们觉得，让更多的人从中体验中国军队的军魂和风貌，感受中国军人的忠诚和奉献，是参战老兵的光荣和骄傲。

　2019年是高炮72师首批援老抗美入老作战50周年。80多岁高龄的原师长张绍文，是那一段历史见证者。

　这天他不仅带来了为捐赠仪式题辞的书法墨宝，还将360多张历史照片捐赠给烈士陵园陈列馆。

这些照片是72师从出境作战到胜利凯旋极其宝贵的影像，是中国高炮部队在老挝艰难光荣历程的缩影。

50年来，张绍文老师长6次搬家，扔掉了不少旧物。但这些照片却一张不少。

　张绍文老师长说，我们入老参战，也是与抗美援朝、抗美援越一样，做出了同样的历史贡献。这是我军光荣历史不可缺少的一页，应该让照片为这段历史作证。

　92岁高龄的原空军高炮11师师长董瑞琴，曾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抗美援越战争和援老抗美军事行动。（安伟亮摄影）

　因年事已高，董瑞琴老师长无法亲临捐赠现场。他把老挝战场上使用过的“春雷”牌半导体收音机，托人带到捐赠仪式现场。

　一部收音机，将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军人随电波远去的老挝战场故事，复又拉至眼前，令老兵们心潮澎湃。（原空军高炮11师资料图片）

　那个年代，秘密参加境外作战的将士，每当听到祖国和亲人的声音，激动的心情总是久久不能平复。

原空军高炮11师的一位老战士，晚年在回忆录中这样叙述：

“丛林中，一部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传出《北京颂歌》的旋律，竟然使就餐的战友们放下饭碗，流下热泪……”

董瑞琴老师长也许不知道，老挝战场上，有多少士兵像他一样，每天等着倾听北京的声音。

这就是援老抗美将士的军旅情结，只是因为人生中有了那段血色征程。

　原空军高炮11师战友刘双全通过快递从四川省发出的战场纪念品，赶在捐赠仪式当天送到现场。

　仪式上，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细节，是《陈占英捐琴记》中的主人公和它的月琴。

　陈占英捐琴的故事，曾经让许多战友为之感动。（关注《陈占英捐琴记》请点击本篇右下角《荣耀军旅》）

　其实，捐赠仪式当天，他穿上老挝人民军服装拍照时的情景，并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安伟亮摄影）

　但照片经电脑放大后，可以看出他的眼眶噙满泪水。

一个古稀老人，早已过了轻易动情的年龄，是什么原因令他如此动容？

也许是这一身军衣，也许是那一把月琴。

一身军衣，足以让老兵觉得回到寮国征战的日子；一把月琴，也能拨响老兵心头的恋曲。

其实，我满含热泪，是因为我对那段历史深情的回味；我满含热泪，是因为我对祖国苦恋太深。

陈占英怎能忘记，那把月琴，是他在老挝用罐头盒制成小刀和锉刀，花了半年的时间，硬是在战备间隙，一刀一锉制成的。

这上面刻的是信念，是对祖国和家乡的眷恋啊！

现在，近半个世纪一直伴随着陈占英的月琴，就要离他而去。在最后一次拨响琴弦的时候，陈占英仿佛听到月琴的告别道白：

战友，我只是转身，我不会离去。我的琴弦，仍在你的手里。

我将带着你的温度，静静地向人们诉说那段历史，就像过去了的48个春秋，我们从未停止倾诉。

　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接收小组李兴良在现场对文物史料登记造册。

　福建片区105名捐赠者的706件实物和照片，集中体现了参战老兵的共同心愿。在捐赠仪式的尾声，接收小组组长王保健留下一句令参战老兵暖心的话：

　“在陈列馆建设后期，退役军人事务部将请专家对征集的展品鉴定，定选后收进烈士陵园陈列馆。未被陈列馆收录的，将收进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在京珍藏馆，对外开放供人参观。”

　老挝中国烈士陵园陈列馆是援老抗美那段历史的保存者和记录者。老兵们希望，这次捐赠史料文物，能够为填补军史篇章贡献微薄力量。

　同时，他们也真诚希望，老挝中国烈士陵园陈列馆不仅成为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桥梁，也成为传播文物故事和传递历史精魂的课堂。

　诉说历史，是因为需要传承；

尊重历史，是为了追求崇高；

记住历史，是为了汲取前行的力量。

　作者祈愿，不管这些藏品将来身在何处，都请人们不要忘记它们的主人和那些故事。

　你若记得，他便无悔。

本文作者（左2）和他的战友感谢您的赏读！

此篇献给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7周年

2019年5月16日 第一稿

2019年7月30日 修订稿

2024年7月30日 更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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