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

陈宗伋

<p class="ql-block">整个夏季是一个紧张、热烈、急促的旋律,好像炉子上的水在渐渐发泡、冒气、而终于沸腾一样。</p><p class="ql-block">火红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热风浮动,飘过田野上金黄色的小麦,嫩青的秧苗和碧绿的棉田。</p><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承前启后,生命交替的时节,尤如一块巨大的不断变换冷暖色调的画板。</p><p class="ql-block">庄稼已不是在轻风细雨中微滋慢长,而是在热气腾腾中勃发,向秋天的终极做最后的冲刺。</p><p class="ql-block">漫漫的酷暑浸透在苦涩的汗水里,割了麦子忙插秧、收了油菜种玉米、棉田里的农活那就更多了,锄草、施肥、治虫、整枝、打顶……从来都没有闲的时候。</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的夏天,我们刚刚来到农场,便遭遇一场恶战。棉田发生大面积的棉蛉虫害,棉叶发红并逐渐枯萎,刚开的花蕊不断脱落。生产队准备集中力量突击喷洒农药。</p><p class="ql-block">根据老职工的经验,农药喷洒安排在中午进行,强烈的高温和日晒有助于农作物吸收并杀死病虫害。</p><p class="ql-block">于是在四十多度的高温下,一场连续三天的战斗就这样打响了。</p><p class="ql-block">当时,不要说初来乍到的知青们对这种农活没有任何认知和经验,就连生产队里的老农工也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阵势。</p><p class="ql-block">那时没有劳动防护意识,也没有防护措施和防护用品。除了自备的草帽,每人发了一只棉口罩。当准备工作就序,背着、抬着喷雾器和水桶来到棉田时,浑身己被汗水湿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边,女知青们负责稀释、配制乐果、1605这类高浓度的剧毒农药水。男知青一部分使用肩背式杀虫喷雾器,另一部分俩人一组,抬着六、七十斤己配好药水的木桶,前面的用喷枪对着棉花叶上下喷洒,后面的抽压喷雾器。</p><p class="ql-block">每十人⼀小队,分别在寬一百米、长五百米,半人高茂密的棉田里一行又一行来回穿行喷洒,直到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很少挑担子的我,肩膀上很快就被磨破了,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在烈日的烤晒下,汗水不时模糊着双眼,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p><p class="ql-block">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大家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不断有人因中暑而虚脱,因中毒而昏厥。倒下的被背着,抬着送去了卫生所,但同棉蛉虫的战斗仍在继续……</p><p class="ql-block">此刻、任何对于劳动的赞美之辞都显得如谎言一般。没有人去阻止、去责问,一个知青的肉体乃自生命难道竟如此微不足道。</p><p class="ql-block">……</p> 那一年的夏天 <p class="ql-block">废弃的农药瓶</p> <p class="ql-block">配药水</p> <p class="ql-block">木桶和抽水泵</p> 摘自小说《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