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牛降

顾吧

清山秀水出自然

热衷生态游的朋友邀我到牯牛降去。

牯牛降位于祁门、石台两县之间，古代也称“西黄山”，主峰海拔1728米，是秋浦河和阊江的分水岭。在未开发前，我曾多次经过那里。

每次穿越皖南崇山峻岭，车行到赤岭盘山公路时，司机都会提醒我们：“要过牯牛降了。”只见窗外群峰峥嵘，牯牛降一峰突兀。时儿觉险障挡路，时儿又见谷底清流。汽车喘着粗气，沿着危崖在山间绕行。

牯牛降景区很多，素有三十六大岔，七十二小岔，要走遍这方圆万顷的大山，也是不可能的。

去年五月，我们从南坡观音堂景区进入大演坑、小演坑，沿着千米栈道，过索桥，跨溪谷，翻山岭，穿越茂林翠竹，走进深山峡谷，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牯牛降原生态的山水魅力。

牯牛降的山，在于高，在于深，在于交通不便、人迹罕至，才免遭破坏。牯牛降的山，多在千米以上，千山耸立，万岩竟秀，山高谷深，古木森森，萝薜蔓绕，绿荫如织。牯牛降的山，还有一种独特的美，站在深山峡谷之中，真有“峰落天如开菡萏”之感。

太阳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洒下点点金光，把夹岸青山打扮得明暗有致。峡谷里流奔石涌，硕大的山石在满目的苍翠中张扬着自己的个性，而这些山石也离不开大山阴柔的抚爱，在岁月和流水的消磨中，渐渐地光滑了，圆润了，成熟了，静静地依偎在大山的怀抱里，装点着这深山幽谷。

牯牛降的水，在于清，在于活，在于山高林密、云蒸霞蔚，没有被污染。牯牛降的水，“在山泉水清”，它从云雾深处来，它从树荫苍苔中来，它从青山翠谷中来。涓涓泉水成溪流，或急流奔涌，或飞流直下，或铺张漫泻，水声不绝于耳。牯牛降的水，千姿百态，千回百转，九曲三迭，逶逶迤迤，成潭成瀑。天光云影、绿树繁花都倒映在这一面面如镜的清潭里，给牯牛降平添了许多秀色。飞瀑流泉，在喷珠吐玉之间，也为牯牛降带来了无限生机。

牯牛降的山、牯牛降的水构成了秀美旖旎的江南山水景观。南北朝人吴均在他的《与宋元思书》里曾形象地勾勒出江南山水图画：“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归。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这清新秀丽的文字不正是牯牛降山水风光的写照嘛？在这青山绿水中徜徉，神清气爽，筋脉舒畅，使人油然生出“人生再少”之感。

“风景出自然，非由人力造”。牯牛降，我心中的香格里拉，我会再来的！

村桥原树似吾乡

今年三月，我又一次来到牯牛降。这次我与友人是从北边石台走进牯牛降的。车停龙门潭，我们就走进了深山大峡谷中的严家村。

走进严家村就像走进了老家，粉墙黛瓦的村落、青石板的路面、小桥流水、几株桃花、几株李花、满畦油菜花；家家门前壁下整齐地堆放着劈柴，家家屋沿下挂满了腊货；农妇们正在洗切晾晒芥菜，她们身上还没有换季的蓝布冬装浆洗得干干净净，就像她们的家拾掇得整整齐齐一样。

走进严家村就像走进了过去的岁月，墙上经年的标语、绘画重重迭迭，虽历经风雨，保存得还很完好。从这些不同历史时期留下的笔迹里，让人很容易感受到大革命时代打土豪分田地时的喧闹、北上抗日时的壮烈、大跃进时的狂热……每次风雨过后，山村恢复平静之时，时光就这样悄悄地从村前屋后、门前小路溪流穿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同行的黄兄已是“三顾茅庐”，对山村有了更多的记忆和亲切感。他带我们进这家出那家。“你爸爸在家吗？”他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讲述他曾与这家老人在一起吃烤山芋的情景。谈到有一次，老乡拿出浸泡有五步蛇的酒请他喝时，更让人有到家的感觉。他说，当他看到酒中的蛇时，开始还有点害怕，进口似乎还有点土腥味，可怎奈得住老乡的盛情，一杯一杯喝出的是山里人的滋味。

池州的朋友则一再招呼大家夏天再来。他说，这里是天然的氧吧，山间清风一下子就能吹走闷热的烦恼。他又指着溪畔的农舍说：“夏天夜宿山村，凉风习习，流水潺潺，听老乡讲故事则另有一番情趣。”羡得周兄，用笔赶快记下农户的地址、电话，以便下次进山时好联系。

从四叠瀑布、滚石滩、龙门潭回来，走栈道，过索桥，淌水坝，就像走在家乡的小路上。我们的先辈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嘛？我们的童年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嘛？一路上，山重水复、古木修竹、峡谷深潭、柳暗花明。青青的石板路呵，弯弯曲曲伸向远方，多少山里人，曾沿着这山路，走出深山，走向远方，走出了一片新天地。今天我们沿着这山路来到古牛降，则走进了山里人家。

晚上，一品锅端上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家乡酿造的酒，就像一家人围坐在火盆前吃年夜饭，把一年的丰收硕果都放到了锅里，把一肚子的喜悦都兑进了酒里。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好客的主人端起酒杯说：“我们请朋友来，就是请你们体会这原汁原味的农家乐，感受这原汁原味的生态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