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雨中的回忆 </p><p class="ql-block"> 黎明醒来，听窗外细雨敲打着窗棂，滴滴答答绵绵密密像母亲的呢喃再次把我送入梦乡。 </p> <p class="ql-block"> 梦里也在下雨，像是清明的雨，淅淅沥沥丝丝缕缕像流年的思绪从窑洞的顶沿上流下。母亲穿着蓝色带点点的衣服提着一个铁桶要去接那雨水，我和她争抢时桶掉在地上“咚”的一声梦被惊醒，见我家小猫惊恐的躲在门后瞪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被它扒拉到地上的手机。</p>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清明多是刮风下雨的。陕北缺雨，春雨贵如油，每当下雨，家家户户会把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桶桶盆盆放在窑沿下摆成一溜接雨，雨水打在不同材质的器皿上会发出不同的音响。其中铁桶的声音最为丰富，不同的雨量，不同的水位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尤其是在夜里，那滴滴答答小雨，像母亲轻拍孩子们入睡的催眠曲；而那叮叮咚咚的大雨，则像一曲由大自然指挥的气势磅礴的打击乐，紧锣密鼓的敲打着大地上的万物迎接春天和黎明的到来。</p> <p class="ql-block"> 雨过天晴，大地如新，东山上的初阳一点一点从山后爬上山顶，把一缕缕金光投射到窑窗上，泥土的芳香透过窗纸把孩子们的嗅觉唤醒，我们穿上简单的衣裳，奔跑着到那打谷场看“天牛”（一种长角的甲壳虫）有没有到来，也去那山谷里闻一枝桃花的盛开。</p> <p class="ql-block"> 还记得有一年的清明节父亲因公务没有回来，母亲让哥哥提了一篮子供品去扫墓，那天大风四起，山疙梁上的黄土被风刮的一卷一卷涌向山谷并在谷底形成一个巨大的旋风，它像一条从地沟里窜出来的泥龙呼啸着行走在山山卯卯间，把所到之处的黄土和柴火等卷起又抛下。窗外黄尘弥漫，暗无天日，像世界末日来临。窗户纸被泥土打的沙沙作响，母亲和我们姊妹几个趴在窗台上焦急等着哥哥回家。当哥哥一身泥土，满头泥沙的走进家门时，我们的心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哥哥故意不洗那灰头土脸，他要带“妆”给我们讲他与天斗、与地斗、与鬼神斗、与黄旋风的壮举。我们一边崇拜的听哥哥“吹牛”，一边等待母亲摊黄煎（一种用黄米面做陕北小吃），觉得平日里霸道的哥哥此时是如此可亲可敬和不可或缺。</p> <p class="ql-block"> 外面的风还在刮，母亲镇静的坐在炕灶头摊黄煎，我们就围在她身旁看她熟练的把黄煎一个一个摊好，又一个一个分给我们吃。</p> <p class="ql-block"> 母亲用她的淡定和美食分散了我们的恐惧，也给我们的心里刻下了一副温馨美好的画卷。母亲摊的黄煎如此香甜，使空气中弥漫的不再只是泥土的味道还有人间烟火。邻家的小孩顶着衣衫跳着光脚板来串门说：外面下雨了，你家咋不接雨呢？母亲把刚摊好的黄煎给他吃，他低着头使劲把双手捏在一起说：不吃！不吃！眼睛却始终看着那黄煎，姐姐一把接过黄煎放在他手上，他脸一红，抬头说：我们一会到场上找“天牛”去，问问它，天上刮不刮黄旋风，下不下土雨。</p> <p class="ql-block"> 窗外的雨还在下，雷声响起又渐渐远去，像带着我的一段过往和思绪远去……</p><p class="ql-block"> 2024年.夏 .沈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