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与绝美荒野 ---- 巴塔哥尼亚徒步记 十一 (Feb. 09 ~ Feb. 25, 2024)

似水流年

二月二十四号，菲茨罗伊峰（Monte Fitz Roy）

1783年，西班牙探险家安东尼奥德伟德玛到达别德马湖畔，发现远方天空下锯齿状绵延起伏的山峰，这些山峰险峻陡峭且气候多变，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被当地人称作“Chalten”, 意思是”吞云吐雾的山“， 近一个世纪后，阿根廷探险家弗朗西斯科 莫雷诺（对，别怕，你没想多，著名的莫雷诺冰川便是以此君的名字命名）再次发现了这些山峰，并将其中最高的那座海拔3359米的山峰命名为菲茨罗伊峰，以纪念英国皇家海军小猎犬号船长罗伯特 菲茨罗伊对研究巴塔哥尼亚海岸地形与地貌所做的贡献。

由于山顶常常云遮雾绕，想要一睹其全貌并不容易，中国驴友们戏称那难得的一瞬为“妃子出浴。“

今天早上，我们将前往妃子峰脚下，去试试我们的运气，我们不但要看“妃子出浴“，还贪婪地想看看沐浴在晨光中的”妃子出浴“。

昨天从托雷峰经母女湖步道横切至三湖营地，途中偶遇一队来自澳洲的华人，他们同我们的行程相反，他们前晚住在三湖营地，昨天同我们反向而行，正在前往托雷峰的路上，接下来，他们将前往智利百内国家公园，徒步W线路。

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昨天早上四点钟起床，走了两个半小时，走到三湖边，幸运地看到了灿烂朝阳下的“妃子出浴“，那景象实在是太壮美了，你们一定不要错过。

分别前，他们再三提醒，一定要留有充足的时间，最后那段爬至三湖边的路段不但陡峭，且乱石嶙峋，很不好走，很费时间。

我们才知道，原来妃子峰脚下的营地离三湖还很远，不像托雷峰，从营地到湖边不过十几分钟，散着步就过去了。

Gaia地图显示，从山脚下的波因斯诺特营地走到三湖边，单程不到两英里，爬升不足1500尺，这么点路，这么小的爬升，路况好的话，通常一个小时就可以走到，昨天去苏西亚湖最后那些杂乱无章的大石头吓到了我们，记得那些来自澳大利亚的华人提到过到达三湖前也有一段石头路，而且今天是戴着头灯在黑暗中行进，难度更大，保险起见，我们决定效法他们，四点钟起床。

钻出帐篷时，营地已经颇为热闹，黑暗中，星星点点，到处头灯闪烁，通往三湖边那条唯一的步道上，不时遇到同行者，刚开始一段路很好走，虽然爬升比较大，多数地段依山形凿出了一些台阶，最后半英里有些松散的沙石及杂乱的碎石，比起昨天去苏西亚湖边的巨石，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我们追着头灯投在碎石上微弱的光斑，慢慢往上爬，爬过一个又一个陡峭的山坡，我们前方，依然是一长串头灯微弱的光，在黑夜中显得尤为醒目。

正埋头往一个山坡上爬，走在我前面的迷你姐突然转头对我说，雁子，看前面不知是谁的头灯，怎么那么亮？

我好奇地抬起头来，顺着迷你姐手指的方向，看见前方黑黢黢的山坳间，一轮明月高悬…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爬上了湖边的小山坡。

那是凌晨五点半，离日出还有一个多小时，山顶已站满了人，同昨天早上托雷湖边的冷清，不可同日而语。

山上风很大，我们裹紧了衣服，扎好冲锋衣的防风帽，找了一个避风的石头，坐下来，静静等待。

远方天际微微透出一丝霞光，蓝色天空下，妃子群峰如昏睡的巨人，沉寂无声。

我默默地站在湖边的山坡上，注视着这一片冰川与雪峰相偎，幽林与翠湖共舞的天地，看着眼前那浑然的岩石塔形山体，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陡峭突兀，这里，不愧为世界顶级登山家和攀岩者的寻梦之地，这里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岩石墙，这里还有一条横穿整个菲茨罗伊群峰的天际线，这条路线全长6400米，需要连续攀登7座山峰，其中一半都是垂直攀登。

这些山峰直冲云霄，九千英尺高的岩壁从冰川中拔地而起，就像一排排锋利的牙齿，巨大的山壁被冰带分割开来，你会不由自主的被这些尖峰所吸引，

第二次登顶的Carlos Momesaña曾写道：“菲茨罗伊梦幻般的金字塔在闪烁的光芒下冉冉升起，并刺穿苍穹或羊毛状的风暴云。这座山峰仿佛咒语一般，值得每个攀登者付出最大的努力。”

看，那块冰川上，是不是有头灯在移动？会不会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几个登山者？迷你姐指着妃子峰最左边那座山峰对我说。

我凝神注视，果然看见左边大片白色冰川上，几盏头灯如闪耀的星光，慢慢向上移动。心中想着昨天在营地，在路上，在苏西亚湖边遇到的那几拨登山者，他们说今天他们三点钟出发，现在，他们应该在通往顶峰的路上罢，这些明亮的灯光中，应该会有他们的身影罢。

我们定睛看着岩壁上那几个慢慢向上移动的亮点，耳畔是周遭喧嚷的人声，心中藏着那个同攀岩者共同分享的秘密。

祝愿他们今天好运！

朝霞如潮水般涌出天际，铺满了整片天空，天空仿佛着火般，发出耀眼的红光，点亮了远山的轮廓。

妃子群峰默然矗立在晨曦的光辉中，塔尖逐渐泛红，慢慢向着塔身花岗岩壁蔓延，人群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样的景象，在过去几天中，我已经看了不止一次，不同位置，不同山峰，每一次，都带给我全新的悸动，每一次站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听着耳边轻拂而过的风声，静静等待日出时分，我的脑中总会冒出那个徒步女孩诺亚的文字


“我感谢自己对每一个美景和日出还能葆有最初的那份激动和好奇。换个地方看日出和日落–我已不知人生中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

晨光中静候妃子出浴，是我此行最大的期待。

眼看着太阳即将升起，惦记着倒影，我急急忙忙往山下跑，跑到湖边，发现水中只有两座山峰的倒影，那是妃子群峰中，最高的两座山峰，菲茨罗伊峰和普因斯诺特山。湖对岸有一个低矮的小山包，恰好挡住了那些较为低矮的山峰，虽然那些“低矮”的山头也都有两千多米高，但距离压缩了高度，竟然被这座小山头遮住了锋芒，我很为他们鸣不平，却也无法，又赶紧匆匆忙忙往山上跑，跑去告诉同样准备下山的Jessica, 不能去湖边看日出，湖边只能看到两座山峰，照不到整条妃子峰天际线，想照全天际线，必须回到山顶。

倒影同七峰全景互相矛盾，不可兼得。这个发现令我们备受打击，难得这样一个无风的好天，唯有轻叹，此事古难全。

周围所有的喧嚣悄然褪去，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被阳光依次映红的群峰，群山沉浸在火红的霞光中，迷离变幻，这光芒也穿过晨雾，落进山谷…

看着山体被红光完全笼罩，阳光打在花岗岩壁上发出金属般耀眼的光茫，我们贪婪的心思再起，心中惦记着倒影，抵不住湖边的诱惑，我和Jessica对看一眼，不由分说地再次向山下跑去。

我们就这样错过了第二次日照金山，等我们跑到湖边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慢慢沿着山体岩壁往下滑，不过两分钟，岩壁便失去了那件金色闪光的外衣，再次恢复暗淡的岩灰色。

贪心的人啊，既要又要，结果是丢了西瓜也没捡到芝麻。

一直站在山头的Karen, 扑捉到山体从红色转变为金色，再重返黯淡的全过程，好东西确实只给那些愿意耐心等待，不朝三暮四的人。

三湖左边五百公尺处，有一个极小的山坡，看完日出后，见不少人往那个山坡上爬，我们也好奇跟着爬了上去，山坡脚下，一汪湛蓝的湖水，在阳光下闪着光，正是我们昨天前去拜访的苏西亚湖。她同三湖一起，如两颗亮晶晶的蓝宝石，一左一右，分嵌在群峰脚下的山谷之中，发出迷人的光芒。

下山的路上，我们见到一位游客，拿着画笔，低头专心作画，在我们忙着跑上跑下，急切地用眼睛，用手中的手机扑捉着眼前的一切时，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用手中的笔，留住了这最辉煌灿烂的记忆。

十点多钟准备拔营下山时，又意外地遇到了那对来自澳大利亚的夫妇，他们昨晚住在镇子里，现在正要上山前往三湖。

这一路，从智利百内国家公园到阿根廷查尔腾，我们数次在路上相遇，疯子们的足迹总是相似的，这一次，我们知道，应该是最后一次偶遇，明天，我们将飞回美国，而他们，也将继续自己在南美的行程。

过去每次在路上遇到曾经结伴同行的嗨客，分别时总令我不舍牵挂，这么多年过去，我慢慢习惯离别，也能以一种更加淡然的态度接受离别，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同他们在纽约或悉尼再见，世界很小，不是吗？

三天两晚查尔腾背包徒步即将结束，十点半钟，我们打起背包，离开波因斯诺特营地，身后菲茨罗伊群峰依然静静屹立，利齿状尖峰直指苍穹，明天早上，谁将有缘再窥妃子出浴？

下山路上，我们忍不住频频回首，留恋着身旁，身后妃子群峰的倩影。

不到中午，我们已经快走到卡普里湖(Laguna Capri), 那时候我们对于出山后去走南边那条群峰全景观景台，依然充满了信心，卡普里湖离镇子很近，只有三英里的路，且全程下山，走快一点，我们应该可以在下午一点半前出山，还有七个小时天才黑，足够我们走一个往返。

但是，我们意外地发现距离卡普里湖不到五百米有一条岔道，岔道不远处标记着那里有一条秘密瀑布（secret waterfall)。

要不要去？毫无疑义地，我们五人同步走到路边，放下背包，循着那条岔道而去。

边走，我们边疑惑，这里听不到一点水声，也看不到一点水流的痕迹，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瀑布呢？

幸亏这条岔道不长，不到两百米，否则我们还没找到瀑布，就已经掉头往回走了。

将信将疑地穿过一块块平坦的岩壁，岔道的尽头，是一块陡直的崖壁，冰川融水顺着层层崖壁，如帘幔般垂挂而下，水声震天，落入下方的碧池中，晶莹剔透，如一块美玉，崖壁上方，菲茨群峰高高耸立，这实在是一份意外的惊喜，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颗沧海遗珠(hidden gem)。

要是能在这里看日出，一定也很美，Jessica禁不住叹息。

唉，匆忙造访查尔腾的人果然只能带着一颗懊悔的心离去。

卡普里湖附近也有一个营地，名为卡普里湖营地，摄影大师们都爱在这里守护一夜，等待黎明时分日照金山及湖中倒影，不愿露营住在镇子里的嗨客们也会在日出前两小时进山，在这里欣赏沐浴在晨光中的妃子出浴。

湖的东北角有一条不到两英里长的环线，分布着七八个观景台，自不同角度，不同高度，远眺菲茨群峰，我们都知道，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观赏妃子峰全景，离开卡普里湖，我们就该同妃子峰说再见了，大家都不愿意轻易离去。

我们走进卡普里湖营地，打算在那里放下背包，轻装去走环线。

不知是否因为营地离镇子太近，已经过了中午，营地里依然立着一些帐篷，树上挂着些又脏又破的毯子，营地周围也有一些人四处走动，看起来像无所事事的流浪汉，我们有些庆幸自己昨晚没有在这里留宿。

正打算找个地方将背包放下，几个如流浪汉一般的人举着一块牌子过来问我们讨要食物，我们恰好有两罐燃气没有用完，便从包里取出来，Andrew也从包里掏出自己吃剩的能量棒（后来发现Andrew好人做过了头，剩下的路程自己没有路餐吃，饿着肚子走完了余下的路），Karen甚至从包里掏出一些吃剩的奶粉，我看着这些东西，想着他们一定不会要的，出来背包的人都会准备好足够的食物和气罐，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少了不够吃，多了需要自己背负，没想到他们却开心地照单全收，他们告诉我们他们今晚要去我们昨晚住的妃子峰脚下营地露营，发现自己没有带够食物同燃气，只得向过往嗨客讨要。

对他们的这种说法，我们将信将疑，担心我们把包放在这里不安全，决定背着包去走环线。

Andrew主动请缨，他可以留下来看包，让我们可以放心地轻装去走环线。

四个女人如散步般，沿着环线走了一圈，不停地停下来打卡，摆拍，一次次同妃子峰相遇，再一次次依依不舍地如情人般告别。

菲茨罗伊群峰在卡普里湖中的倒影，这里也是摄影师们最爱蹲的点。

风起时，倒影破碎，残缺，随着水波摇摆，舞动，别有一番风味。

逆时针绕环线一圈，沿途经过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若干观景台，所谓观景台，不过是林子旁一个小山丘或突出悬崖的一块平地，令我们可以从林间一窥不远处妃子群峰，虽然多数时候看不到妃子峰所有山头，但视角极佳，景色极为壮阔，不忍错过任何一个观景点，遂逐一拜访，这么短的环线，我们足足走了近一个半小时，Andrew独自一人在湖边守护着一堆背包，真的等到花都谢了。

看不够的妃子群峰，这一刻，只愿时间停滞...

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们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向着湖边飞奔...

妃子群峰依然挺立在天边，向我们微笑，挥手，作别...

湖水中站着一个男人，勇敢地将裤脚卷至膝盖，站在冰冷的湖水中，面对群山，我站在湖边远远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他心中的感动与震撼。

转过卡普里湖，妃子峰将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背起背包，再次踏上步道前，我禁不住再次回头，望向湖对面的群山，这是我最后一次隔湖相望妃子群峰，任何“最后”，都带着一种死亡般的忧伤。还没有离开，我已经在心里怀念同妃子共处的这短短几个小时。

玛丽·罗姆利外婆是怎么说来着？“你看一切，要好比你是第一次或最后一次看到那样。如果这样的话，你在世上的日子就会充满荣光。”

两点半钟，我们背上背包，离开卡普里湖，向山下走去。

剩下三英里路，步道平坦，且全程下山，沿途也没有能够拖住我们的景点。

沿着之字形山道往下走，远远望见山谷中一条迂回的明如蓝色透明玻璃的丝带，这条会转弯的河，（没错，河流名为Rio de Las Vueltas, 西班牙语意为"转弯的河流“），源自阿根廷湖，蜿蜒转过查尔腾镇东南角，汇入别德马湖 （Lago Viedma)。

蓝色的河面上飞过一只黄色的小鸟，那只鸟越飞越低，越飞越近，迷你姐开心地叫起来，”看，滑翔伞“

刚刚我们在卡普里湖边走环线时，曾经在妃子峰附近看到有人在玩滑翔伞，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他们时而贴着妃子峰花岗岩山壁往上飞，时而从两座山之间的垭口钻进钻出，时而自白色冰川上快速掠过，我们看得入迷，几乎不舍得离开，也好奇他们最终会飞往哪里。

没想到，出山路上，竟然见到他们正试图在山谷底下的河边降落，我们都兴奋地放下背包，跑到山脊旁凝神细看，仿佛在观看飞行表演。

没有观景台的步道上，暗藏着这般精彩的风景。

山下的查尔腾小镇，如五彩拼图般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们知道，我们终于要走出群山，进入小镇，重返人间了。

出山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那条全景观景台，只能留待下次了。

前往镇子中心的路上，见到三位玩抱石的，正背着抱石垫往外走。

查尔腾小镇不愧为巴塔哥尼亚户外大本营，除了镇子周边数十条徒步路线，各种户外活动如冰川徒步，攀冰，滑雪，山地自行车，攀岩，划艇，骑马，甚至我们今天见到的滑翔伞和抱石，应有尽有，种类丰富，在这里，你总能找到一款令你入迷的户外活动。

回到三天前出发的步道口，我们租的车子正在那里等着，完好无损。

上车后，我们径直穿过查尔腾小镇，直奔EL Calafate, 心中藏着对全景观景台及那间大牛们聚首的餐馆的遗憾。

今天天气晴好，晴朗的天空下，托雷与菲茨群峰一字排开，锯齿状山脊线在蓝天下绵延起伏，如画般在23号景观公路的尽头延展，这正是三天前我们苦苦寻觅的经典构图，我们频频回首，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车子转上40号公路，身后的天际线景观自视线中消失。这一次，我们是真的离开了，我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入城的路依旧漫长，城门口排着长队，出入车辆均打着双闪，慢慢驶过城门，我们也入乡随俗，打着双闪排在长龙里耐心等待。每辆车经过时，车牌便会显示在城门口大液晶显示屏上，令你无处遁形。

几天前我们入城时，见城门口停着几十辆车，有的车门上还被贴了封条，不知犯了哪条法律，我们还算幸运，只是被查了一下是否都系了安全带，就被放行了

这次据说要查酒驾，经过城门口时，每辆车都要停下来，司机朝一个测试器上吹一口气，大概是查酒精含量。

七点多钟进入镇子，今晚住的民宿位于镇中闹市区，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入夜还不断听到来来往往的车辆声，幸运地在路边找到趴车位，放下背包，出门觅食。

巴塔哥尼亚最后一餐，自然少不了烤牛肉。

民宿拐角处有一家烤肉店，店里人头攒动，伴着现场乐队演奏，走进去，我们的心也跟着那节奏想往外蹦，刚刚离别的抑郁一扫而空。

我们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点了牛肉，鸡肉，意面，开胃餐包，各种红酒与啤酒，满满一桌，五个人不到一百美金，潘帕斯草原上的牛，果然物美价廉。

次日清晨，我们收拾好背包前往机场，街上不时见到如我们一般背着大包的徒步者，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期待，正如三天前我们刚到这里，明天，他们将站在拖雷或妃子峰脚下，抬头仰望等待那魔幻神奇的一刻，在巴塔哥尼亚不变的风声中，我想起了汤米成功穿越菲茨罗伊天际线时写给儿子的那封信，在信的末尾，他说

“盲目冒险是自私的，我能想到的最大悲剧，就是无法在这里，看着你迈出你的第一步，第一次坠入爱河。但对我来说，攀登让其他所有事情变得顺利成章，它点燃我的激情，让我成为一个梦想家。拼搏，是我们的本能使然，山脉就是我战斗的地方，尽管那里充满了风险和恐惧，却滋养了我的生命，如果我能给你展示一件东西，那就是，选择你自己的奋斗目标，去追求她，充满激情，保持乐观，带着爱…”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片自己的荒野，少数勇敢的人走了进去，他们知道，生命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你用生命去做什么。

对于雪山，湖泊，冰川，徒步，自然爱好者而言，巴塔哥尼亚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

拖雷妃子环线背包第三天，徒步十小时，行程13.61迈，爬升2930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