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景云</p> <p class="ql-block"> 飞机从台北起飞时,已是晚上十点钟,想想要坐18个小时的飞机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就有点发愁。刚坐在座位上,我就开始前后左右寻找空位子。希望能找到一个半躺半卧的位置,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我前方的一排座位,只有一个人坐着,隔着座椅,我只能看见他的头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眼镜腿卡在蓬松卷曲的头发里。我走到前排坐在靠边的座位上,这时,我才看清他正在读书,一些复印的资料,杂乱地摊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和他的腿上,他神情专注,似乎这不是在飞机上,而是在图书馆里。他也许感觉到我在注视他,抬起头来很斯文地朝我笑一笑,这是一张典型的欧洲人的脸。白皙,瘦削,棱角分明。</p><p class="ql-block"> “我可以躺在你身边的座位上吗?”我回报他以微笑,然后问他。</p><p class="ql-block"> “why not?(为什么不呢)?”</p><p class="ql-block"> 我佝偻着腿,躺在那几张座椅上,很快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 。机舱里一切都归于宁静,人们在飞机的轰鸣中酣然入睡。抬头看看,身边的欧洲人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夹克衫盖在头顶上,腿上的资料散落在他的脚下。本来想把座位让给他,我猜想他已经睡着了,就没有惊动他。</p><p class="ql-block"> 早餐前,机舱开始骚动起来。我身边的欧洲人也已醒来,</p><p class="ql-block"> 看见我起身他用中文说:“早上好”。</p><p class="ql-block"> “你会讲中文”我惊讶地问</p><p class="ql-block"> “我叫文哲,我会讲一些中文。</p><p class="ql-block"> “这么好听的名字,文哲。”我重复他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在聊天中 ,我知道文哲在台湾的大学里教书。</p><p class="ql-block"> “能帮我看一封信吗?”</p><p class="ql-block"> 文哲从包里掏出一封信,然后递到我的手里,这是一封写给文哲的求爱信,这里装着一个少女内心的骚动,细腻委婉而又大胆狂放。她是 文哲的学生,一个台湾女孩,整整小他二十岁,却偏偏爱上了他,而且爱的义无反顾,在她的视野里,没有了年龄,没有了种族,有的只是爱。文哲已经四十岁了,这个走入不惑之年的男人也坠入情网,但他是清醒的。</p><p class="ql-block"> “你们中国人很在意年龄,他的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同意。”</p><p class="ql-block"> “是的,中国人很在意年龄,但你们两个人的事,不完全取决于他的爸爸妈妈。”我宽慰忧心忡忡的文哲。</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文哲总是提起那个女孩,他说她漂亮,善解人意,聪明,学习好。我鼓励文哲:“文哲,大胆一点儿,接受她的爱,why not(为什么不呢)。” 我学着他的话,文哲开心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文哲十分博学,他在台湾教授现代西方哲学,谈起西方的哲学家,尼采,叔本华……他像谈论自己的兄弟姊妹。我为他的博学而折服。</p><p class="ql-block"> 在与文哲的的交谈中,十八个小时的航程飞逝而过,飞机在第二天下午降落在阿姆斯特丹。机场大厅有人来接文哲,他将在这里逗留数日,然后去德国,两个月后返回台湾。分别前,我们互相留下EMAIL地址。萍水相逢,旅途的陪伴,已经使我满足,我不希冀文哲来信给我,我想这些EMAIL地址不会有用,只是一种礼节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个半月后,我接到一封陌生的电子邮件,详细读来是文哲送来的,他说感谢我们一路的陪伴,他还在德国,即将回到台湾,告诉我们再去台湾一定去找他。随信送来GOOGLE有关他的网页</p><p class="ql-block"> Wenzel.christian(文哲的德文名字)生于德国,曾经在美国获得数学博士学位,在德国获哲学博士学位,1999—2001作为访问学者在波士顿大学和哈佛大学工作。现在是哲学教授,任职于台湾大学。</p><p class="ql-block"> 文哲出版了四部著作,发表了二十七篇哲学论文,十几篇数学论文。文哲精通多种语言,熟悉拉丁语和古代德语,能流利地讲德语,英语,法语和中文。</p><p class="ql-block"> 文哲曾经到过多个国家讲学,他的足迹遍布英国,加拿大,美国,德国,瑞士,奥地利,波兰,印度,日本,越南,新加坡,中国台湾与中国大陆。</p><p class="ql-block"> 最初两年,我常常送去祝福给远方的文哲:希望他与她,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文哲学术上更上一层楼。</p><p class="ql-block"> 十几年过去了我与文哲已经失去联系,但我依然能在Google找到有关他的信息。</p><p class="ql-block">注:图片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