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搜 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九七四年，西双版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阵急促的钟声，将睡梦中的张云朝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叫醒李忠孝，“忠孝，快起来，该死的破钟又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听到响声，林建国和周进也从蚊帐里伸出头来，“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周进嘟囔着爬起来“难道又是残匪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可能，已经这么多年没有残匪，现在哪来的残匪？”林建国，“大概又是什么紧急集合操练之类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四个人急急忙忙冲出屋，只听得操场上江旦连长在大吼：“刚接到团部命令，说是七营有个上海女知青失踪了，要我们连配合公安部门一起上山搜寻失踪的上海女知青，现在我命令，每人带上手电筒和必要的装备，立即出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西双版纳的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的黑暗中，张云朝他们几人跌跌撞撞地跟着队伍，行进在通往大山的小路上，风吹得路两边的竹林，芭蕉树叶“哗哗”作响，一蓬蓬高大葳蕤的飞机草如影随形，舒展着柔枝不离不弃，长剑一般的香茅草密密匝匝在山路上，谁的手一不小心碰上锋利的茅草叶，一剌就是一道血印，山里熟睡的鸟儿被惊醒，慌恐地盘旋在树梢间，漫无头绪地乱飞乱叫……</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是一个女知青失踪，大慨又是受欺负逃跑的，唉，这些年，不晓得有多少女知青惨遭迫害，生不如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周进，闭上你的臭嘴，别乱说。”张云朝低声呵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终于，江连长把大家带到一座黑糊糊的大山前，“同志们，这里就是我们要搜索的地方，张云朝，从你们一班开始，每间隔两米一个人，排成一排往山上搜，大家搜的仔细一点，千万不要落下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张云朝应声答道，带着李忠孝，林建国，周进，每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朝山上搜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周进手拿木棍，东敲敲，西戳戳，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嘴里不时地乱叫给自己壮胆，“小阿妹，快出来吧，有啥个委屈阿拉回去讲，大家掰是上海人，迭趟一定会有人帮侬出头做主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喊叫中，突然，他只见眼前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周进的脚下窜过，直奔山顶，吓得周进立马大叫起来，“云朝，快追，有人往山上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张云朝飞跑几步，追上一看，原来是一只被惊吓的小麂子，麂子妈妈也不知逃向何处，只有这只小麂子被吓得乱窜，看着远去的小麂子，张云朝停下脚步，没好气地对周进说：“周进，看仔细一点，不要有事无事地乱叫，自己吓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周进刚要解释，脚下一个趔趄，他慌忙伸手一拉，不料，右手正拉着剑锋一般的茅草叶，“哎吆，我的手。”周进疼得一边嘴里叫唤，一边狠狠地用脚去踹那些茂密的茅草，他踹着踹着，忽然，从茅草窟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借着朦朦胧胧的天色，周进发现茂密的茅草丛里居然有一条蛇盘着，这下，可把周进吓坏了，又不敢叫张云朝，生怕再被骂，只得壮起胆来，闭上眼睛，抡起木棍对着盘蛇就是一阵乱敲。“瞎猫碰上死耗子”，周进的一顿乱打，有一棍正巧打在了蛇的七寸上，那条蛇顿时瘫软下来，周进上前拎起那条蛇一看，原来是一米长的赤尾青竹丝蛇，俗称竹叶青，心中不觉大喜，“早就听人说，生吃竹叶青蛇胆对人的眼睛有好处，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四下瞧瞧，悄悄拎着竹叶青，走到山涧流水处，拿出随身的傣家匕首，划开蛇腹，取出蛇胆放在水里洗干净后，仰着脖子一口吞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搜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周进，你刚才乒乒乓乓地又是打又是敲的，随后又鬼鬼祟祟地往山涧跑去，干什么？”李忠孝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没什么，我口渴了，去喝点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周进突然感觉眼睛亮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舒服顿时弥漫在眼眶四周，他使劲睁了睁眼睛，“咦，天亮了……难道蛇胆的效果这么快？”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果然蒙蒙亮，张云朝他们搜了大半夜的山，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听得耳边传来连长江旦粗犷的声音，“同志们，再加把劲，马上就到山顶了，到了山顶大家一起休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咬着牙，几个人一鼓作气爬上山顶，周进一见前面有块石碑，一屁股坐在石碑上，“云朝，忠孝，建国，你们快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周进，别乱坐，那是国界。”张云朝对着周进吼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周进爬起来一看，果然是块花岗岩界碑，一面刻着中国二个大字，另一面用缅文刻着一行字……</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原始热带雨林，上千年来无人惊动，到处散发出狰狞荒野气息的大森林：三五个人都围不过来的黑浆木高耸入云，冬瓜木、红椿树，大叶紫檀，黑檀木错落参差，粗壮遒劲的巨藤 ，附生植物，蕨类植物，缭绕在树干枝叶间，构成了一种藤缠树绕，树藤相依，藤藤相绕，灌木丛生的奇异景象，植物间残酷的绞杀随处可见，微弱的晨光从枝桠间泻入，稀稀落落斑驳在枝叶藤蔓上，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清澈的山涧溪水叮咚作响，树上鸟儿叽喳相迎，林中的三桠果、野橄榄、野芭蕉透着一股酸酸甜酸的熟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连长江旦，一个五短身材的抗美援朝老兵，声若洪钟，“大家辛苦了，现在原地休息，等待团部命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张云朝他们四人坐在一起，看着东一堆西一堆或躺或坐休息的人群，“唉，昨夜又是一个白费，什么也没发现，七营失踪的上海女知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去打听打听，一会回来。”周进一溜烟跑向连长江旦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好一会，周进一脸严肃地回到张云朝他们中间，“你们知道吗，那位失踪的女知青就住在静安区，昨天夜里起来上个厕所就不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怎么会上个厕所一会功夫，人就没有了？厕所距离寝室很远吗？”张云朝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远，只有八十米左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么近，人就没了，连队里其他人就没听见一点响声，比如呼救？”李忠孝疑惑地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听说当时正下着大雨，也许是雨声掩盖了小姑娘的叫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是旱季，还没到雨季呢，哪里来的大雨，看来，这事有点蹊跷。”张云朝分析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现在呢？”林建国累的不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江旦说了，现在等团部通知，这次是全团统一行动，全力搜山，团长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话间，天色大亮，初升的太阳照在搜了一夜山，又饥又饿的知青人身上，暖洋洋的催人欲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正欲入睡，江旦的大喇叭又开始广播了，“接到团部命令，这次搜山结束，大家辛苦了，现在我命令，全部人员回连队，今天上午休息半天，下午照常出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什么狗鸡巴连长，昨夜折腾了我们一夜，今天只给休息半天，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连里的冲头张极开口大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连长江旦只当没听见张极的骂声，带领大伙沿来时的路，原路返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路过一片橡胶林，张云朝说，“连长，大家都累坏了，是不是让大家在橡胶林里休息一下再走，这里离连队也不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张云朝，要你起什么哄，赶快回连队再说。”连长江旦没好气地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要走你们走，反正我是不走了。”说着，张云朝往地上一坐，靠着一棵粗大的橡胶树打起瞌睡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也不走了……”李忠孝、林建国、周进异口同声地叫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张云朝，你……”江连长捏着拳头冲张云朝走了过去。谁知张云朝身子一动也没动，倚着橡胶树，早已进入梦乡……</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未完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部分照片来自网络，谨致谢意</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