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唐的青春年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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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老唐终于如愿以偿地上了大学。虽是职工大学但好歹也是国家教育部批准备案並承认其学历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所培养应用性专业人才的成人高等专科学校。 中学毕业后，哥们几个各奔东西，有上大学的，也有参军的，也有人出国留学留在了海外，但绝大部分同学都进了这个城市的工厂，並且一直在这个城市生活、工作、过着平凡的日子。当然也有同学破釜沉舟在商海长风破浪，之后成了大老板的。更有甚者怀着对教育事业的热忱和莘莘学子的厚爱，转身教书育人，並且以深厚的专业功底成为了著名大学的教授。 老唐的大学虽在省内，但那几年我们也很少见面，只是暑假或寒假时抽空见上一面。所谓见面也无非是到体育场路与中山北路交叉口的一家小餐馆，几只红烧鱼、白切肉、糖醋排骨、牛肉粉丝煲，油炸花生肯定是必备，三五个人，坐在条凳上，聊着天，喝着小酒。那时老唐喜欢喝扎啤，一大杯一大杯大口大口的喝，一个晚上能喝掉不少。据他说是在大学里锻练出来的。往往我们是这个小店的最后一批客人。两个学生模样的女服务员站在远处眼睛一刻不停地瞅着我们，而老唐依然有说有笑，不以为然。女服务员再次来到桌前询问我们还需什么的时候，老唐仗着几分酒气大声地朝着她俩，帐我已结了。记得每次聚会，老唐都是采取提前买单的方式把帐结了，根本不给兄弟们买单的机会，似乎也毫不在意同学的感受。 又一次聚会，老唐又故伎重演，好像他身上有用不完的钱。我把他叫到外间问他，什么情况？老唐说，我与你们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当我听完老唐的一番解释，颇感意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宠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我不知这样的行为是属于伟大的母爱还是一种溺爱？ 老唐就读的职工大学与普通高校学生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学生带薪读书。也就是说老唐在校读书期间可以享受工厂每月的薪水，第一年大约27元，第三年增至32元。这些按月发放的工资可以说已经足够老唐在校的生活开销，甚至可以说已经非常富裕了，在此情况下，唐母唯恐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外委曲，便又额外每月寄儿子30元。假如按当时普通百姓的家庭收入，说老唐每月可支配现金是一个家庭的收入一点也不为过。 这样的物质条件使老唐在大学的生活过得非常滋润，他时不时出现在学校旁的小饭馆里。不能说老唐整天花天酒地，但养尊处优的这种生活与唐母爱怜过甚的行为是有直接关联的。这世上父母关爱孩子的方式有许多种，而如何正确地去爱孩子却是父母们一生的课题。 老唐那时候很潇洒，买单的时候总喜欢大手一挥，很像后来放的电视剧《上海滩》那个许文祥的派头，你别说老唐长得与演许文祥的那个演员周润发真的还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笑起来的那对小酒窝。我在想，要是再是给老唐配上一顶礼帽，一件米色的风衣，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当他款款向你迎面走来的时候，不知你是否会有一种相似的感觉？要是老唐就这样走在大街小巷，那英俊的样子不知要博得多少姑娘的回头，俘获多少少女的芳心。 青春年少，那个男人不多情，又有哪个少女不怀春。不过，老唐说大学期间没谈过恋爱。他说真没有浪花，不是他不想恋爱，而是没有意中人。但愿他说的是实话。5、 有人说爱情是一壶烈酒，它是那样让人如痴如醉而又如痴如狂。 老唐何时开始了恋爱？之前他未告诉过我。而旦我知道时，已是他大学毕业回厂之后。那时，他已是那个大厂最年轻的车间主任，手底下管着二三百号人。有一天，唐母让人找到我，让我速去她家一趟。我有种预感，老唐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那时，唐父已平反落实了政策，回到了杭州。说起这个儿子，老人情绪异常激动，这小子，把他养大了，翅膀硬了，今天他居然要和我们脱离父母关系，还称我们为大人们。岂有此理！随着老人的愤怒声，我看到一纸书信，上面是我熟悉的老唐的笔迹，而且还是红字：大人们：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与谁恋爱与谁结婚是我个人的私事，就不劳大人们费心了。从今以后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原来老唐大学毕业回到厂不久，有一双眼睛始终在他的身上闪烁。她是老唐车间里的一名班组长，年长老唐两岁，虽然她不敢确定老唐是否能喜欢她，但她想幸福总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自她看到老唐的第一天起，她的心如小鹿般乱撞，那纷青春的悸动让她无法自拔，她真庆幸能与这样的帅哥一起共事。 也许起初老唐並无此心，但天天在一起工作交往，还是年轻的异性。尤其是当车间出现这样那样的工作问题和事故，对初出茅庐缺乏经验的老唐都是不小的考验。而作为协助老唐处事的她遇事冷静，沉着应对，复杂的问题到了她手上是那样风轻云淡。她的工作能力让老唐对她有了刮目相看。自然而然，她成了他的左臂右膀。朝夕相处，两颗心在繁忙的工作中悄然靠近。 每一次眼神交汇都似乎隐藏着秘密。也不知从哪天起，老唐口袋里的烟快抽完了，有人会变戏法似的立马给他补上；老唐的工作服脏了，有人会主动地帮他洗了；老唐开会迟了怕他饿着了，有人会提前给他打好饭菜，甚至有时还会给他买来了啤酒和烧鸡…………，工作上的帮助和生活上的细心照料，如此这般，十个男人怕是九个都动情了。我不知道，那时的老唐的感觉？到底是爱情还是被此番打动的感激。也许老唐觉得，这种无时无刻的关心与给予，很浪漫也很温馨，日久生情，爱久见人心，这是一种真正的爱情。 也许老唐真想两人就这么一直好下去。尽管两人的关系始终处于地下状态，做得非常隐蔽，老唐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是没想到，这里到处都有母亲的眼线和暗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可以说，他所做的任何事都瞒不过母亲。 我已经提醒过他多次，不要一再违背我们父母的期望，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给他花钱，现在好了，他工作了，赚钱了，能养活自己了，就不再听父母的话了，要追求自己的自由独立，哪有这样的孩子。我们不是那种世俗的家庭，非要讲究门当户对。但是，你找一个普通家庭的女人，双方的经济与社会状况都不一样，这样的婚姻基础是不牢靠的，将来结婚他要吃苦头的。我们做父母的还不是为他好嘛。唐母向我絮絮叨叨着，那天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我这个做记者的身上。 父母的爱是无私的，但在老唐看来，父母对子女的爱很自私。也许那时老梁还太年轻，还不具备抵御风风雨雨的能力。 那天，看着窗外一片片绿叶被风吹落在地，又被风掀起翻滚吹去，老唐的目光随着落叶直至看不见了踪影。老唐唏嘘的声音里泛着一丝忧伤，传得很远很远……… 老唐的那场恋爱时间不长，因为母亲大人的及时发现，这段看似甜蜜的爱情很快就戛然而止了。而最终屈服了母亲大人意志的老唐仿佛在雨夜里走了很长时间。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爱情——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