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二道河子水库大会战的回忆

昆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近日,跟朋友去外地,途经二道河子水库,遂停车游览。漫步水库大坝之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由的回忆起50多年前,我参加大会战的一段往事。</span></p> 那年, 我初中毕业了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1974年,我18岁。连小学(文革时期停课三年未升级)带初中念了整整10年的我,受“读书无用论”和闻名全国的青年榜样吴献忠、柴春泽等人的影响,也为了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我决定不念高中了,天真地认为“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要像吴献忠那样:“铁下一条心,扎根在农村,甘愿吃尽天下苦,乐把青春献人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8月3日,我跟同村同班的6名同学,正式离校,回到本生产队当了农民。</span></p> 被派参加千人大会战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1971年,赤峰县,举全县34个公社50多万人之力,奋战2年多,在距离赤峰城区75公里的老府公社境内的西路嘎河上,建成了一座水库——二道河子水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那时,许多水利工程是在“三边”(边勘测、边设计、边施工)工作方式下修建的,该水库主体坝建成两年后,坝体防浪墙外侧需加高、坝体迎水面需护坡。县里决定,在秋收前,组织千人大会战。于是,县、公社、大队层层下达了民工征募任务。我们生产队,共7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生产队决定,由本队棒小伙子李国范,带领我们6个毕业生,前往水库参加大会战。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消息一出,我激动地一宿没睡好觉。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近三年里,为修水库,我大哥在大坝上土时,拉过半年小车;我二姐跟着“铁姑娘队”,在工地装卸车两个多月;我二哥在校时,随全班学生去工地砸过俩星期道渣石。这回轮到我前往效力了。</span></p> 坐马车去水库工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8月10日一大早, 生产队派了一辆四套马拉大胶车,送我们去离家70华里远的水库工地。 马车厢里装着四麻袋玉米,是我们一行四十天的口粮;装满牲畜草料的大布袋子放在车厢后面的草笸箩里,上面平放上我们的行李(行李极简单,用被褥包裹着枕头,铝饭盒,毛巾,咸菜疙瘩),用撇绳捆紧后,我们坐在上面,软乎乎的。有生以来,我们第一次离开父母出远门,内心非常兴奋,激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马车出村过河5里,驶入111国道,车老板李清河鞭子一摇,打了个响鞭,四匹马,“咵咵、咵咵!”小跑起来,车轮滚滚,凉风习习,坐在车上,举目远望,蓝天白云,群山叠翠连绵,庄稼郁郁葱葱,不禁令人心旷神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领队李国范23岁,是远近闻名的基干民兵军号手,曾几次参加过水库大会战。此刻,他举起那把金色军号,吹奏起来。嘹亮的号声,在山川树林间回荡;我们情不自禁合唱起《我们走在大路上》,一路欢歌笑语!啊,生活竟如此美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到中午,我们行程40华里了,就在老府公社所在地的大车店里打间。车老板喂上牲口,我们一行,也在大车店里吃了午饭。歇息片刻,就套车继续赶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太阳快要落山时,峰回路转,川道越来越窄。忽然,两山之间的川、河、路,被一座气势恢宏、连接河两岸大山的巨型大坝横着截断了——二道河子水库到了。</span></p> 第一次住地窨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傍晚,人困马乏。我们到达了牛家营子公社连部驻地——二道河子大队河南岸的一排砖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李国范进连部报到、交割,让大家把行李搬进连部对面的某号地窨子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一见地窨子 ,我心凉了半截: 地窨子非常简陋。从外面看,也就两米高,有门无窗,屋顶上覆盖着油毡纸,用砖块压着;从里面看,有2.5米高,是半地下的,从地平线向下挖深二尺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们刚把行李放进地窨子, 忽然,高音喇叭里响起嘹亮的号声——食堂开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领队让大家把饭盒子找出来,先去食堂打饭,饭后再回屋收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草草吃了晚饭之后,我们回到地窨子。仔细打量,每间约10平方米;北侧是二尺多高的土炕,长约3米,宽约2米,铺着秫秸炕席,站在炕上还直不起腰呢, 屋顶裸露着杨木檩子和荆扒;炕下南侧是一米多宽的过道;檩子上固定着一只25瓦的灯泡,屋里有些昏暗。每屋住六人,人均半米宽,褥子只好折成双层铺上;随身带的饭盒之类的,放在墙壁凹进的平台上,其它物品装进兜子里,挂在脚底下的土墙上;洗脸在地窨子门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铺好行李,李国范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战前”动员会:这次会战,参战的民工大约四千人;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以公社为单位设连,大队设排,生产队设班,我们是第七班,他任班长。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往坝顶运土和石料,时间大约40天。接着又讲了工作要求、作息时间、注意事项等等。同屋的老王头,是我们村的,先期到达的,他是在工地上打零杂的。他补充道“起夜的,拉着灯找鞋,拉线在炕沿邦,厕所在院子西侧,回来别忘了关门……”快10点了,才熄灯睡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刚躺下,眼睛还没合上,“翁……,”蚊子就来了。老王头拉着灯,从炕头找出一根用艾蒿拧成的火绳,点燃,驱赶蚊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乍换地方,本就睡不着,加上闷热、拥挤、蚊子咬,睡意全无。这一天反差太大了,白天的开心快乐,被眼前残酷的现实一扫而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span></p> 初登坝顶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第二天早饭后,在连部,每人领了一台小木车,一根撇绳,一幅垫肩,一张铁锨。班长教我们把撇绳两头系在车辕子上,长短调好,把车胎打足气,戴好垫肩。然后,拉起车子,跟着班长,沿着之字型土路 ,从大坝北头,一步步走向大坝工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到了坝顶,已经大汗淋漓。举目望去,水库大坝南北长约3华里,高四五十米,底宽少说也有150米,顶宽约5米;坝体是均质土坝,所用土方,都是民工从一里多地的山坡上,用小车运来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大坝北头设置着宽阔的溢洪道;出水口设在大坝南头,巧妙地在山脚陡峭的涯壁上,开凿出宽约3米、高约5米,长约100多米的输水洞,在洞口处设立了电动卷扬机闸楼,真是巧夺天工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八月中旬,尚属汛期,水库里储水不到一半,闸门半开启着,湍急的水流,从输水洞奔腾涌出,百余米后,散开来向东流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被大坝截断的111国道,改在大坝南头——将山岩劈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令人惊叹!</span></p> 沸腾的工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工地上,先期到达的民工,已经投入会战。从北山坡的取土场,到坝顶的防浪墙,二三华里的作业区,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往返拉车的民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坝顶上,彩旗飘飘,机声隆隆;两台东方红75马力拖拉机,轰鸣着将运来的黄土,推平、压实;运土的小车一辆连着一辆;民工有帮坡助力的、卸车的、洒水的、量方的、记车的、指挥的;没有一个闲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工地周围醒目的地方和上下班的路旁,木牌上书写着大字标语“愚公移山,人定胜天!”“出大力,流大汗,大干四十天!”“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高音喇叭里,不断地播放着工地战况或催人奋进的歌曲,整个工地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span></p> 拉起小车运土方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在班长的带领下,我们拉车到达取土场。两台推土机,从山坡上把土推下来,有人手拿小铁耙,把土里的草根挑出来。运土的小车把土堆围个水泄不通。<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找个空位把车停好,开始装车。小车厢宽约90厘米,长约1.1米,高约35厘米,把土装满,略冒尖,足有半吨重。从土场子出来,有100来米路略带下坡,拉起来还算轻快,当小跑起来后,身子被车的惯性推得跌跌撞撞的,要是把控不好车辕子, 就会发生碰撞或偏离车道陷进土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接着是一华里左右的平路,这段路,双手扶着车辕子,略猫腰,稳步往前用劲儿就行了;最难走的是临到卸车的那几十米路,略上坡,车辙杂乱,尽管有人助推,需要竭尽全力向前拉,身子前倾,脚往后蹬,肩膀子、后背被硬邦邦的新撇绳勒得生疼,汗珠子顺着下巴颏滴到地上,都顾不上擦。返程是步步上坡,若赶上天下雨,木头车吸水,空车格外沉。渴了,就在工地上的保温桶,接一碗凉白开喝。一天下来,后背一层盐巴,肩膀子后背被勒的一缕青紫色,肿了起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班长李国范,23岁,中等个儿,身体强壮,胳膊、大腿上都是肌肉疙瘩。参加过大坝主体建设大会战,他跟53岁民工滕兰,曾以多拉快跑被树为全县标兵,县委号召全县人民“老学腾兰,少学李国范”。 他拉起小车,如下山猛虎,装得多,跑得快。一天往返十多趟,行程20多公里,无人能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土运到坝顶卸车前,有专人量方、记账、统计、汇总,作为完成任务的依据。当时,在水库工地干一天活,并完成定额任务,回生产队记10分工,生产队给我们每人每天补助一斤玉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们是模范标兵连,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6个是“小鱼挂到大串上了”。虽然比班长拉的少、跑得慢,但也不甘落后,也不敢落后,就咬牙坚持。一天都是挣10个工分,假设人家班长一天拉10车,5立方米,咱拉6车,3立方米,好意思吗?我是农村长大的,从小就参加劳动,但参加这么高强度的劳动,是头一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每天天刚亮,高音喇叭里的起床号声就在山谷里回荡起来。我们累的困的眼睛睁不开,哪怕再睡五分钟呢。但一想到,我们是模范标兵连,不能拖后腿,就一骨碌爬起来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拉小车的活儿,一干就是半个多月。我双手磨出老茧,后背扒了一层皮,脸上除了牙全是黑的。</span></p> 抬土垫方,扛石护坡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防浪墙上土工程结束后,有部分公社民工已退场,指挥部安排我们连队 ,转入大坝迎水坡护坡会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们的任务是运土运石料。运土时,俩人一组,用抬筐把土从大坝顶运到迎水坡处,填高到设计高程。一只抬筐装满土后,上面再罗上一筐,一百七八十斤重。我跟同学白喜民一组,我俩抬起来,压得我佝偻着腰,走起来,直打晃。一看人家班长跟6队的王景川,一次抬三个筐!差不多二百七八十斤重。俩人抬起来,步履稳健一致。我们自愧不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护坡用的石头,是民工用小车从北山坡石头场子运来坝顶的。我们的任务是把石头运到护坡现场。小块的石头装筐里面,扛者猫下腰,俩人抬起筐,放其后背上,扛着走;大块的,俩人抬起直接放后背上,背着走。一天下来,后背被硌得青一块紫一块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休息时,有时地太湿,我跟班长学会了躺在扁担上休息:身体侧卧S形状,用胳膊肘点地,脱下鞋,当枕头,这样躺一会儿,感觉特别解乏。</span></p> 我们的伙食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们连队的食堂,是6间砖房:三间厨房,三间餐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厨房灶台上并排安着三口直径约1.5米的大铁锅,有一口锅上罗着三层蒸发面用的竹笼屉,侧面各安着俩木把手,搬动笼屉需要俩人用力抬;捞饭用的笊篱直径足有脸盆那么大,把小米饭盛到大笸箩里用的是铁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餐厅里放着两口大缸,是用来盛米汤或溜锅水的;没有饭桌,只摆着多排长条木凳,可坐着吃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打饭需要排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吃饭凭饭票。我们带来的粮食交给食堂后,兑换成硬纸板的饭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吃菜凭菜票。预交的伙食费兑换成菜票。</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们吃的饭,四十天几乎没变:每天一顿小米饭,两顿玉米面发面。中午、晚上能吃上熟菜(准确说是菜和汤):就是茄子炖土豆、豆角炖土豆,芹菜炖土豆条这三样菜,三天轮一遍,菜里面漂着几个油珠子,几乎看不见肉,但够咸的。早上吃自带的芥菜疙瘩,或食堂腌制的疙瘩白、芹菜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吃玉米发面时,伙夫就把蒸发面的溜锅水,用桶倒进大缸里,想喝热水,只能喝红褐色的蒸馏水;吃小米饭时,能喝到米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食堂卫生很差,没有纱窗等防蝇措施,小米里的虫子也不挑。刚开始,我们发现小米饭里有米虫子,水缸的米汤里,飘着米虫子的尸体,菜里面有死苍蝇,立刻恶心,想吐,一点食欲都没了,啥也不想吃了。可是不吃饱了,上工地上活计累,饿得慌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班长调侃道“井里的蛤蟆,酱里的蛆,小米里的虫子挑不得。”没办法,吃小米饭时,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吃个半饱,等下顿吃发面时,再多吃点。</span></p> 我们都得了痢疾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工地上和我们宿舍周围都是极其简陋的露天厕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在地上挖若干个二尺来宽二尺来深的槽子,放上两块木板,周围用树枝围上,就是厕所。八月中旬,还没出伏,天气炎热,厕所周围,臭气熏天,长尾巴蛆到处乱爬,苍蝇乱飞,令人恶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食堂没有纱窗,桌子上,窗台上,放着碟子,里面是敌敌畏,周围满是药死的苍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们来了不到十天,就都得了痢疾,病倒了。个个腹痛、腹泻,每天泻肚子十几次,甚至便浓血,肚子拧肠刮肚的疼。其他连队,也出现类似情况。这才引起上级重视。连部给每人发了一包土霉素片,开始往厕所、食堂打敌敌畏,进行灭蝇。仅两三天功夫,大家都瘦抠漏眼了。我们躺在炕上,眼睛瞅着房扒,情绪低落到极点——劳累、令人恶心的饭菜、腹痛的折磨,个个都流了眼泪。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长时间,太想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多亏了老王头,他给我们提来开水,用他检的废木条、破筐作燃料把土炕烧热,我们趴在热炕上,顿时觉得腹痛好多了。</span></p> 工地上的批林批孔运动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1974年的8月,文革还没有结束。工地指挥部按照上级部署,要在民工中,深入开展批林批孔运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连队喊出的口号是“白天大干,晚上大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连队的食堂兼做会议室。晚饭后,全体民工要集中到食堂开会。传达上级批林批孔文件,让民工代表发言,批林批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们6个初中毕业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要求每人至少写一篇批判稿,在会上发言,然后贴在墙上《大批判专栏》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连部还给每人发了一只圆珠笔芯和几张16开的白纸。笔芯太细,抓不住,就用纸把笔芯卷起来,回宿舍趴在炕上写。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就我们那点文化,会写啥啊?但不写不行,只好照搬照抄,写得都是“孔老二克己复礼,林彪想篡党夺权,他们一脉相承,都想复辟”之类的套话、空话。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每天晚上的批判会都10点多才散。劳累一天的人们困的不行,就打瞌睡,有的睡着了,突然倒在别人身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雨天,本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连部通知集中学习,开批判会……</span></p> 尾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经过40天的紧张劳动,我们超额完成任务,受到指挥部的通报表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9月19日早晨,我们告别了水库工地,坐上了生产队接我们回家的马车……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在工地上的40天里,我们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洗礼,磨练了意志,锻炼了身体。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4年后,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我考上了中专。临行前,班长李国范特意送我一本日记本,扉页上写“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这个日记本我一直珍藏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半个世纪后,我故地重游,心生感慨。在这里,我出过力、洒过汗、流过泪,经受过磨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如今大坝巍然屹立,防浪墙外侧的坝顶,是坚固的混凝土地面;昔日的建设者们,大多年逾古稀,有的已不在人世。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昔日的地窨子早没有了痕迹,取而代之是水库管理局的大院和三层办公楼。进入21世纪,我国国力强盛了。十多年前,大坝进行了两次除险加固,都是机械化作业,再也不用搞人海战术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如今,大坝固若金汤。水库控制流域面积1509平方公里,库存水量3000多万立方米,是西辽河上游重要的控制性水利工程,承担着赤峰城区防洪、嘎河沿岸农田灌溉等重要功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水库南侧是美丽的乌良苏山,国道111线和京通铁路从山脚穿过,山、路、水构成一幅壮美的图画,为人们提供了休闲、娱乐的场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我忽然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应该把我们经历记载下来,教育下一代: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应该倍加珍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2024年7月22日于赤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