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时至仲夏,七月未央,绿肥红瘦,青苔、石阶、梯田......,燥热的夏风吹皱了城市的喧嚣,也把我吹回了石头、石碾、石屋、石街的童年。</p><p class="ql-block"> 不大的院子里一共住着7户人家,15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每天穿着破旧的衣服在掏鸟窝,过家家中度过了那贫困而又无忧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在伙伴里和我最好的就是傻小了,名字“傻小”,其实人并不傻。千古以来,村民们信奉“名贱好养”,给自己的孩子都起了小名,如“尿盆”、“二狗”、“屎蛋”等。比我年长一岁的傻小,个头比我高出一头,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很爱美,总是抹自己姐姐的雪花膏,于是,他身上常飘着雪花膏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傻小脾气很好,和小伙伴们都能玩得来。在愉快的时光中,我们从幼儿作伴,一直上学到初中。初中毕业时,我考上城关中学去上高中。开学那天,傻小骑着自行车载着我,背着一个装有行李的编织袋,沿着曲折的山路,走了三十里路,将我送到了就读高中,而他走上了出外务工的生涯。 </p><p class="ql-block"> 寒假放假回家,再找他玩时,明显感到他和我有了隔阂。他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而我还是一如既往、口无遮拦和他说些学校的事。问他一些在外打工的情况,他也是问一句说一句,我不禁有些怅然,也许是我们不同的道路造就了沟壑。</p><p class="ql-block"> 高三的寒假,我再回去时,母亲和我说:“你再去找傻小玩,不要说对象之类的事。”我说怎么了,母亲说:“傻小精神受到刺激,有些不正常了。”在母亲的诉说中,我才知道,傻小在北京打工时,认识了一个湖南的女孩,两人很快谈起了对象,但最后女孩又看上了别的小伙,抛弃了他。傻小一直认为女孩是爱他的,所以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受到刺激。</p><p class="ql-block"> 果然我去找他玩时,傻小明显精神有些问题了,经常是答非所问,有时自言自语。有一次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感觉她是“待见”(爱)我来,她离开我是受别人挑拨了”。对于情窦还未开的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这句话,只能怔怔的看着他。</p><p class="ql-block">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应该是重度抑郁了,如果当时送医院治疗,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只可惜当时身在大山里的父母,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耘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他们忽略了傻小精神方面的疾病。</p><p class="ql-block"> 当我高三毕业再回到家中时,得到信息,傻小失踪了,村民都怀疑他又去北京找那个女孩了。他的父母与姐姐上北京、下湖南把能找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后来他父母、大姐陆陆续续去世,也没有出现过。慢慢地村民们也把他忘了,偶尔提起:“傻小这孩子走了30年了,也不知是生是死,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唉......”</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酷热的夏季,我在老家陪父母吃完饭,又来到了他家门口,看着满院及人的杂草,坐在石头上,想着我们的过去…“傻小,你还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