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青砖小楼

七十年代初有年冬天特别冷，那叫一个天寒地冻。

LY回小楼公社父母家办事，我俩约好一周后我去她家住两天，然后一块儿回太平。

说好的时间到了，我如约而至，接受了叔叔阿姨款待后，我们该回去了。

上午吃过早饭，我们拎着阿姨给的大包小包先到县里，准备找去太平的便车（那时候县城到公社没有通车）。走到供销社附近正好碰到一辆太平的拖拉机，我们赶忙凑上去套近乎，得到的答复是下午还要装货，晚饭前开出。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有点尴尬，但是如果错过又怕找不到其他便车。我俩商量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先跟师傅定好再说吧。

那天真是不巧，我们在县里转了一上午，也再没有碰到回去的便车，就连手扶拖拉机也没有看到一个，只好死心盯着大拖拉机了。那天可难为了我们，返回她家吧，有好几里路要走，还带了那么多东西；留在县城吧，那么长时间怎么打发呢？左思右想，真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那一刻我们也顾不上难看不难看了，就守着那堆东西坐在供销社门口，巴望早点装完货，赶紧回去。

傍晚时分，拖拉机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边往驾驶室走，一边朝我们挥手：“上吧！”虽然态度冷漠，但总算愿意带我们了。年轻的我俩体轻如燕，立马爬上车厢，拾掇出一块能容下的地方凑合着坐吧。

拖拉机的速度不快，70里路开了三个多小时，一路上风尘仆仆，我们被吹得灰头土脸，不像个样子。

到公社附近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我们应该老老实实地往家走。忽然LY指着一条发白的“小路”说，“咦，我们可以超近路从这边走哎！”我问“哪里有路啊？”她继续坚持“那不是吗？”我纳闷了，那明明是条小圩河，我才离开两天，怎么就变成路呢？短暂的窒息，我俩都不说话了，继续往前走。临近“小路”她忽然脚一蹬，往前跨了一大步，我也随即跟着跨了出去，“啊！”“啊呀！”两声怪叫，我俩都一屁股跌坐到地下了！原来那是小圩河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在月光下像极了“路”。这下可惨了，包里的东西湿了，我们的衣裤湿了！值得庆幸的是圩河里枯萎的芦苇茬没有戳伤我们。

我们吃力地从淤泥里挣扎起来，拖泥带水赶紧往家走，幸好农村晚上的村子里很安静，没人看见我们的囧像。

到家后，煤油灯下我们相互望着对方的狼狈样：圩河的水顺着头发滴到被风吹了半天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湿透的衣服裤子沾满淤泥，鞋子就更不用说了。我俩忽然尴尬地笑起来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天晚上我俩折腾到半夜，无声的责怪和埋怨只能闷在心里，我们盼望冬去春来，盼望着云开日出！

第二天只见挂在绳子上的衣裤全部冻得僵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