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男阿利

壬子村民(李尚宪)

<p class="ql-block"> “ 剩 男 ” 阿 利 </p><p class="ql-block"> “剩男”和“剩女”,是当今城里人们对那些大龄未婚男女的一种称谓。像我家乡那样的边远山村,一直以来,没有“剩女”,却不缺“剩男”。社会学家对这种现象,常以男女比例失调作解释。</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回乡插队之初,认识的阿利,便是一位“剩男”。他比我年长五六岁,中等个子,身子结实,篮球打得很好,主要是他身体十分灵活,弹跳力比一般人好。</p> <p class="ql-block"> 记得一次,我跟村里一帮青年,下集体工后,到他们村打球。到了那边,他们球队人没凑齐,有人说阿利刚耙完田回来,正把他使用的那头水牛送往生产队的大牛栏。于是,我跟着他们村的阿盛,跑去找他。</p> <p class="ql-block">  进牛栏后,却不见他的踪影,正纳闷时,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笑声。抬头一望,只见那阿利,仅用两根脚拇指,将自己倒挂在那屋梁上。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他一个燕子翻身,从四五米高的屋顶飘然而下,轻盈地落在我们跟前,把我看了个瞠目结舌。在篮球场上,阿利球技精湛,进退自如,像泥鳅般的灵活。</p> <p class="ql-block">  阿利幼年丧父,刚成年,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和祖母又相继因病因伤瘫痪在床,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在生产队里,阿利逐渐成为一名壮劳力,他挣工分,养活母亲和奶奶。只是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后,他遭受了挫折。</p> <p class="ql-block">  当初经人介绍,他跟相隔十里的陈村的一位姑娘认识,尚未进入谈婚论娶,那姑娘的父母知道阿利家里的情况后,坚决不同意他们结婚。那姑娘最终还是拗不过父母,远嫁他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事对阿利打击很大,尽管他内心十分痛苦,但他却有自知之明。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孙,有做人的底线,他不可能丢下妈妈和奶奶不管,更不会为自己的事拖累别人,他从此死了心,放弃了找个女人成家的奢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凡事想开了,人就会变得乐观旷达。阿利不怨天尤人,尽孝尽心地照顾好母亲和奶奶。每到冬季,逢天气晴好的日子,人们都会看到,阿利经常把奶奶和母亲背出家门口晒太阳,跟她们开心地聊天。</p> <p class="ql-block"> 上完集体工后,他常会趁着夜幕未降临时,进山沟,下溪流,摸鱼捞虾,捉野兔,挖竹鼠,隔三岔五给两位老人开开荤。生活虽然有愁苦,有困顿,但他活得很自尊。直到为母亲和奶奶养老送终,阿利已是年过五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曾有人为他介绍到邻村一位寡妇家去做上门女婿,但阿利却拒绝了。落实包产到户后,继续独身的阿利,仍然生活得很充实。他象棋下得好,会做木工活。还懂电工,后来还参加过乡里的培训,领了合格证。农村实行村村通,家家户户用上电后,他被乡电管所聘请为兼职电工。农户家里电路维修,他总是有求必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阿利还常常乐于助人,给缺少劳动力的军属帮工,给孤寡老人挑水打柴。村路坏了,他是最先主动地把坑洼填好铺平的人。过河的石硗,被洪水冲垮了,他会主动把它扶正加固。修善积德,传统的观念在他脑里根深蒂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离开家乡四十多年了,去年回乡,得知阿利住进了五保村,我曾去看望他。他还是当年那样乐观的生活着,他告诉我,如今政策好,像他这样的人,做梦都没有想到,晚年的生活会有保障。</p><p class="ql-block"> 2016年11月21日初稿于贺州</p><p class="ql-block">《贺州日报》2016年11月28日03版《百姓周刊》</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