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西藏 | 之四：错过季节的风景

田文国

4月13日，我们五位老“搭子”，踏上了壮游西藏的旅程。

进藏前，恰在阅读《艽野尘梦》。书中描写西藏的画面，不断闪现在眼前。“古树森森，皆三四人合抱者，高数十丈，荫翳蔽天，古藤缠绕，盖千百年前物也。”“黄沙猎猎，风雪扑面，四野荒凉，草木不生。”截然不同的风貌描写，更激起对高原秘境的无限遐思与神往。

春风千里，心随云飞。

错过季节的风景

波密桃花沟，名驰遐迩，是西藏旅游的一张亮丽名片，也是许多人心驰神往的阆苑仙境。

波密，位于西藏东南部，林芝市的一个县。在藏语中波密是“祖先”“祖先的地方”的意思。一个美丽的名字，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们从八宿直奔波密，一路驰骋在雄浑壮阔的青藏高原，还未从苍凉中回过神来，倏然进入了山青水秀的波密地域。天地转换，画风一新。青藏高原竟有如此清新秀丽的风水宝地！

汽车在森森林海中穿越，荫天蔽日，密不透风，唯公路上空拉开了一线狭长的天窗，蓝天白云不断向前延伸。

波密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成为西藏的一块绿洲，降雨充沛，气候温暖湿润，自然资源极为丰富。素有“世外桃源”“冰川之乡”“西藏江南”“西藏小瑞士”之称。2000多座冰川，铺陈在苍翠的沟沟壑壑，山川地貌，除了冰清玉洁的白，就是山青水秀的绿。飘荡在山川田野上的云雾，堪称波密一大奇观，一团团，一缕缕，一线线，一片片，挂在树梢，缠在山腰，穿梭在河谷，弥漫在村庄，或在地上滚，或在天上飞。曼妙多姿，仙气袅袅。云本圣洁，山也妩媚。

波密这个“祖先”不简单，荜路褴褛，转山转水，在苍凉的青藏高原，寻到了这方洞天福地。

驶过美丽的波密县城，一路问询，直奔波堆桃花沟。

桃花沟里依稀见桃花。（拍摄：田文国）

波堆桃花沟，是中国最大的桃花沟，曾获得吉尼斯世界纪录。那里生长着20余万株野生桃树，树龄都在三、四百年以上。

桃花沟并非一个景点，而是一条沿波堆藏布江绵延达四、五十公里的河谷。据介绍，这里从海拔2600米到3300米，桃花随着海拔气候的变化次第开放。这里的桃花是整个林芝地区最繁盛、最先绽放的，春分时节，映红了林芝半边天。

几经辗转，下午5点多钟，终于驶进了桃花沟中的古通村。

桃花沟中的古通村。（拍摄：田文国）

古通村背倚连绵青山，前面是宽阔的河谷平地。波堆藏布江曲曲弯弯，清澈澄明，从村庄前的原野缓缓流过。天光云影，麦田桃林，在河面投下一幅清丽的画卷。成片成畈的桃树林，铺天盖地，直向河谷、山坡漫延开去。“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平旷的田野，麦苗青青，生机盎然，春风送来阵阵清香。

据说，古通村的桃花，一般在3月下旬至4月初盛开，花开时节，一望无际的粉红，灿若锦霞，古通村仿佛成了一座浮于花海中的“桃花岛”。“桃花坞里桃花庵”，唐寅也许梦里曾到此一游。林芝市一年一度的桃花旅游文化节，波堆桃花谷是活动的主场地，可惜我们姗姗来迟，已错过时节。

天光云影，麦田桃林，在河面投下一幅清丽的画卷。（拍摄：田文国）

走进古通村，脑海里便浮现出陶渊明《桃花源记》。“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田野、山坡、河岸、路边、房前屋后，桃树一统天下，只可惜“人间四月芳菲尽”，已是另一番景像。草色还未从枯黄中脱胎，“落英”已化作春泥，“缤纷”不再。眼前是“一番桃李花开尽”“残红尚有三千树”。桃林中只能隐隐约约见到零零星星、失去光彩的残花，落寞地留在枝头。而当时“万树桃花映小楼”的盛况与意境，只能去畅想神游了。

这里的桃树又称光核桃树，也叫西藏桃，在青藏高原广泛生长，与我们内地通常所见的桃树有所不同。它树型高大，树干粗壮，冠幅宽阔，花朵细小素雅，密密匝匝，而且普遍寿高年长。村里的溪畔、路旁、宅边，生长着许多高达八、九米的桃树，据说树龄都在三百年以上。如此天赐遐龄，叫我们内地的桃树们情何以堪。

一阵风吹来，树上稀疏的花朵一瓣瓣飘落溪里，水面上片片淡红，随波逐流。圣洁的冰山雪水，托着浪漫纯雅的花魂，流入雅鲁藏布江，汇入大海。“花自飘零水自流”，也许还会勾起一些人别样的心绪，寄托一份美丽与哀愁。

“花褪残红青杏小，地增绿色花辞树”。这是春夏之交的一道风景，转眼又将迎来硕果满枝。

野生的巨型桃树。（拍摄：田文国）

在一片山坡下的麦田里，生长着两棵十余米高的巨型桃树，木秀于林，枝繁叶茂，估计树龄在400年以上，妥妥的“桃林老仙”。树上依稀可见零星的花朵。可以想像，在满树花开的日子，这片天地该是怎样的灿烂。

因为野生，性本粗狂。树势都带有一种狂放不羁的野性。树皮苍黑，老干虬枝，如披荆棘，枝柯恣肆伸张。

家乡的山上也有野生桃树，但树型都很矮小，果实不大，深秋才成熟，酸酸甜甜，脆脆爽爽，曾是我们少年时代上山砍柴搜寻的美食。

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杜门闭院，我们在里面转悠了几圈，始终没有遇见一位村民，连鸡犬虫鸟之声都闻所未闻。我一直纳闷，怎么在川西、西藏所见的藏族村寨都是如此情景呢？莫非其中隐有“藏地秘码”？莫非这桃花坞里的桃花仙们“又摘桃花换酒钱”去了？

漫山遍野的桃树，是大自然丰厚的馈赠。千百年来，寂寞孤芳，花开无主，如今摇身一变，化为“桃花仙子”，登上了大雅之堂，以那份“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浪漫，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人潮，迎上了喜马拉雅山最美丽的地方。

晚上宿于波密。青山隐隐，烟雨蒙蒙。

桃花沟里依稀见桃花。前方的白色桥墩为正在修建中的川藏铁路。（拍摄：田文国）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溜达了一圈。县城不大，但清新婉丽，优美雅致。山环水绕，乳雾飘袅。帕隆藏布江穿城而过，留下满城明澄与灵气。藏式风格的建筑，红、黄、青、蓝、白，粉饰勾勒，自然祥和，永远的经典。据说每当阳光明丽，县城的各个角落都能全景式地看到日照金山的壮观景像。

错失了桃花盛开的绚丽烂漫，却领略了“花褪残红青杏小”的别样意趣，收获了藏地江南的奇异风光。“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波密就是烂漫在青藏高原上的桃花源，就是妩媚于绿野仙踪中的水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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