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奇探幽 之 谈古论“金”

洲哥

　　到马奇旅行，一定要去金矿遗迹看看。马奇之所以有名气，原因之一是那里曾有金矿。

在两百年之前，马奇人迹稀少，只有一个叫“深水坑”的土著人部落聚居于此，他们称自己的聚居地为“山里的巢”，蛮有诗意的。

可以想象得到，虽然靠围猎野兽、采摘野果维持生计，生活清苦，但这些土著人对自己的家园还是满意的。

但是，因为发现了金子，土著人这个“山里的巢”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在1823年2月15日，新州政府官方宣布，在赖德尔与巴瑟斯特之间的魚河，发现了金矿。

在1866年，马奇宣布发现金矿，吸引了大量外国人蜂涌而入，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下图是马奇市中心。

　　马奇的金矿遗迹主要分布在加尔贡区，遗迹展览馆则在红山。红山当年也是个大矿，1870年开业，1940年结束。在两万矿工中，有一万中国人，他们是被卖去澳洲当苦力的。

因爷爷以前在墨尔本掏过金，在澳洲旅行，凡有金矿遗迹，我们是必去参观的，借此表达对先人的思念之情。

红山矿区位于加尔贡区的北坡上，红山黄金公司拥有23英亩的土地，并被允许在1000英尺的地下开采金矿。

　　下图是1872年的红山。

　　虽然过了一百多年，矿上的街道、地形和建筑物依然按当年的模样，保存完好。看得出，当地的管理部门还是很有心思的。

在老怀特街上走了一圈，觉得那时的矿工宿舍就是一狗窝。而且，那街道能不能叫街道都难说。

据介绍，那矿工宿舍将被改为茶室，供游客边休息，边参观。

当时的金矿，还专门设了一个监狱，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老树皮”。那小监狱没开门，里面怎么样，我们看不到。是否会按原样开放？也没见介绍。

在展馆里听解说时，当老讲解员讲到“加尔贡”（Gulgong)这个词时，觉得其音调与粤语的“狗公”极其相似。于是捉摸着，该矿中国矿工多，且多来自广东，当年该不会因某件趣事，其地名就沿用了粤语谐音？

　　我忍不住就去问讲解员。当老人家告诉我，“加尔贡”是土著话，意为“弯弯曲曲的河流”时，令我大失所望。

尽管如此，为了纪念我们的同胞，寄托一份情感，在以下的文字里，我还是把它称作“狗公矿”吧。

　　在“狗公矿”展馆入口处，立着一个金字塔形的小纪念牌，上面记录着该矿的黄金总产量：555,000盎司（即15,739公斤）。以2016年的黄金价格计算，折合澳元943,343,590元。

“狗公矿”在最初的五年间，就出产黄金12,240公斤，富得流油。但随后的65年间，其产量步步低，仅产黄金3,499公斤，而且，中间有三年的黄金产量为零。

展馆保留着当年的一段矿道，以供游客参观。矿洞垂直20米下井，矿砂运出洞外进行淘金作业。

　　金矿年产量一揽表 。

　　在讲解员的指引下，我们下去参观。在矿道深处，陈列着一块10.7公斤的金块，内含黄金8.87公斤，价值484,800澳元，在新州出产的纯金块中排行第十。该金块在“狗公矿”以南60公里的另一条矿道被发现。

　　这金块有段“古仔”（粤语：故事）。在1887年，为庆祝维多利亚女王结婚五十周年，新州政府矿产部购买了这金块，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女王。随后这金块就失踪了。

后来，在政府大厦过道中，有人偶然发现了这金块，它就静静地躺在一个公务纸箱里。

此事弄得麦克总理很没面子，自嘲说：“我要命令财政部打开所有纸箱，看能否找到更多金块。”当年新州政府的管理漏洞可窥一斑。

　　根据介绍，另一段往事亦很有趣，是关于该矿老板为了掌握探矿技术，漂洋过海去美国当矿工偷师学艺的。

原来，当时在马奇，每逢暴雨洪水过后，都有人捡到金粒或金块。马奇有金，尽人皆知；但金矿在哪？怎样寻找？找到金矿之后，又如何将金子与泥土分离？则无人知晓。

刚好，那时美国兴起淘金热。于是，一位叫爱德华的年轻人想了个笨办法，他乘船漂洋过海，到三藩市的矿山当了几年矿工，直到把探矿和淘金的技术学到手，才回到悉尼。

然后爱德华给政府写信，建议取消《禁止采矿令》。旋即和号称已在马奇发现金矿的托马斯.桑德斯合作开矿。这傢伙有点狡猾。

　　原来，爱德华偷学来的“三板斧”是：

一、先找含金的水晶矿脉。据说，在金矿附近一定有水晶矿脉，但有水晶矿脉不一定有金矿。在加尔贡区的很多处都按此法找到金矿，如红山。

二、在近地表（或浅层）的砾石中，先找黑铅。

三、在被埋藏的古河道里，先找深铅或加拿大铅。即这三种铅也和金子有关联。

　　而加尔贡区的地质考察表明，其表层和深层都有丰富的铅沉积层。

　　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这事也告诉后来者，机遇和成功都是预留给有心人的。

　　“狗公矿”的展厅上，亦透露了一些鲜为人知的金矿内幕。

1871年10月，英国作家安东尼访问了加尔贡的矿区，他发现，在这个矿区中，一些白人的有家子弟也带着家佣来掏金，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干同样的活，住在同样的地方。

他还遇到两个意大利人和一个美国人、一个英国人、一个苏格兰人和一个德国人。他知道他们是合作伙伴，但不知道他们为何而去受苦，是否也想学爱德华？

更有甚者，他发现有些领工资的矿工，可能在他不知的企业中持有大量股份。安东尼对此不甚理解。

矿工每周最多可赚5美元，而在当时欢乐谷排行第五的黄金公司股东，在18个月中每人赚了1.3万美元（6500英磅）。约等于如今的85万美元。

至于靠头脑赚钱，在红山矿有一个例子。 一个出身贫寒的矿工赚了钱，于是在矿上开了个小酒吧，赚钱后又在附近的“加拿大铅河”边开了两家酒店。他迅速脱了贫。

于是，有样学样，加尔贡总共开了67家酒店。后面的能不能赚钱，展厅没介绍。

　　也有幸运致富的例子，约翰.汤姆斯，他12岁就开始帮人打工，并做兼职探矿员。在1870年4月2日，一场暴风雨之后，他捡到了一块14盎司的金块，（相当于现在的23800美元）。

　　淘金热给当地带来了繁荣以及世界各地先进的技术和不同的思维方式，但也带来了细菌和诸如流感等疾病，土著人没有这些抗体，再加上因争地盘而产生的打斗，至金矿结束时，当地土著人已所剩无几。2011年的人口普查，加尔贡区的人口只有1866人。

轰轰烈烈的淘金热早已过去，金矿遗迹留给后人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思考。

2024年7月23日星期二

洲哥写于悉尼

注：游记中所用资料源于红山金矿遗迹展厅及悉尼图书馆、博物馆和维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