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紫荆关漂流记

戈戈

　　7月20日，去河北易县紫荆关长城下的拒马河体验了一把漂流，本来夫人中意另一处龙井关漂流项目，说那里有暗河，多湍流，更惊险。

        而好于读史的我，自然更钟情紫荆关。古人强调“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读以增知，行以广识，可谓天经地义。对夫人一番劝哄，遂行于兹。         紫荆关素有“畿南第一雄关”之称，是长城上有名的关塞，属太行八陉之第七陉蒲阴陉，也是《吕氏春秋》所列天下九塞之一。汉时称上谷关，东汉名五阮关，又有子庄关之称，宋、金时名金坡关，后因山上多紫荆树易名紫荆关。         紫荆关控扼燕代，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在此发生的战争达140多次，其中最为著名的是金贞祐元年（公元1213年）成吉思汗攻居庸关不克，分兵紫荆关击败金兵，又从内夹攻居庸关得手。明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土木之变后，蒙古瓦剌部攻破紫荆关进逼北京。

　　读《资治通鉴》时，上谷是个多频词，如元光六年，“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各万骑，击胡关市下。” 结果只有卫青一路取得了胜利。

        另外，传说东晋名将、民族英雄刘琨曾籍关河之险，一度拒止后赵石勒的兵马于此，故将关下的河流名为拒马河。

　　抗战时期，紫荆关一带也是八路军抗击日寇的战场。1939年11月初，易县人女婿杨成武指挥晋察冀军区部队和120师特务团在紫荆关附近的黄土岭战斗中，击毙日军蒙疆驻屯军最高指挥官兼混成第二旅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及其部下九百余人，《朝日新闻》哀叹，名将之花，凋落在太行山上。

        1941年8月15日，在艰苦卓绝的反“扫荡”斗争中，可歌可泣的狼牙山五壮士英雄事迹，就发生在这一带。雄峙千古的紫荆关，是目睹中华儿女爱国主义崇高气节和不屈意志的见证。         漂流河段全长10.8公里，蜿蜒于两岸险峰峭壁间。见惯南方大江大河的我们，看到这浅浅的一脉细流，觉得在老家顶多算条小溪吧，总感到这漂流有点过家家的味道。

　　本来三四人一组，我和夫人没找到落单的游伴，只好独驾一艇。两人各执一桨，初时配合不谐，在码头附近打了一会转转。好容易驶出，迎头一道较大落差的激流，一瞬的失重，加上浊浪拍舷，溅得一身水，四周响起一片尖叫声。

　　不像我们年纪大了，心态好静，手无寸铁。很多年轻人和带小孩的家庭则是全副武装，到了平流河段，互相以水枪、水瓢干起仗来，一时间战火纷飞、水花四溅，叫声笑声闹作一团。

　　路过战区，我们虽然屡遭误伤，甚至成为各方围剿的目标，但全无恼意，他们的快乐也感染着我们，心底感叹，年轻真好！

        夫人防晒措施挺严密，不见眉目，我调侃像个科幻片异形。她划得实在卖劲，但桨叶吃水很浅，我奚落她是蜻蜓点水，一再声明漂得快并不是她划的结果，其实主要靠水流带动，劝她多歇会儿，别白费劲。         多数时间我流连于四周的景物，两岸对出的青山，天上徘徊的流云，一座崖壁、一尊奇石、一滩红蓼、一丛千屈、一片高粱……每每引我入胜。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我也居然有一阵走神遐思，觉得这湾湾流水蕴含着不少人生哲理：它有清浊、深浅、缓急、曲直、宽窄，有明障暗礁，仿佛我们人生的各种境遇。循其自然，挫而不馁，顺而无骄，百折不回，一往无前，方成所愿。         前路迢迢，似在水穷处。夫人很快就尽了兴，怪我坐享其成，频频催我出力，于是我们第一个划到了终点，用时两小时。结果在毫无遮掩的河滩上，顶着烈日暴晒许久，夫人又后悔还不如多漂一会儿。“早起鸟儿有虫吃”，也不尽然嘛！

　　返程时在“恋乡·太行水镇”逗留1个小时，这里位于中易水河畔，西傍风景优美的易水湖，北靠世界文化遗产清西陵，南连红色圣地狼牙山，仿江南水镇而建，却有浓郁的北方风情，是世界最美小镇中国首批成员单位。

　　水镇将太行民俗体验、乡村美食、艺术展示、体验娱乐、风情客栈、休闲农场、房车露营、童趣乐园、土特加工汇于一体，即是农村三产融合产业园区，又是乡村文化传承基地。

        我们徜徉在易水码头、庆丰广场、戏楼、小吃巷子、许愿亭、太行特产、各种作坊，乡野趣、民俗味纷至沓来。在蜡像馆外有熊大熊二像，不假思索为夫人留影。         “传统十二坊”由辣椒坊、酸奶坊、豆腐坊、面坊、粉条坊、挂面坊、酒坊、醋坊、腐竹坊等组成，再现传统商业和手工业繁盛的缩影，留下了远去的乡愁。         工坊采用前店后坊的形式，现做现卖。游客可近距离观看食材在传统工艺下，转变为香油、醋、酸奶……的全过程，还可互动参与。自己磨的豆腐，滴上几滴现榨的香油，吃起来别有滋味在心头。

　　站在易水边，自然要想起荆轲与高渐离。他们的侠义之气，载于史书，颂于诗文，流芳千古，如那拒马河水奔流不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其人虽已没，千载有馀情。”

　　而战国时期苏代妙用易水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劝止赵王伐燕，化干戈于片语间，先秦纵横家的才情与风度真是光彩夺目啊！难得的是，人家还没绯闻！

　　这一路的山水胜景和烙印其间的前贤风流，自然与人文交相生辉，美裁！壮哉！让此行有满满的收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