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里的博弈

乡情绵绵

文摄/唐幼芬

外人看我的院子，春天繁花似锦，夏天瓜茄满畦，秋天硕果累累。一年四季，蜂闹蝶舞，鸟飞虫鸣，一派祥和，是个令人向往的桃花源。

　　其实，我的桃花源里不平静。

春天，正当雄壮挺拔的月季花枝头含苞欲放之际，一夜之间，二十多个品种，大部分蔫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仔细察看，是谁在嫩枝上打了针？里面的芯全黄了。眼看着即将到来的五彩缤纷，全成泡影，心中的沮丧不言而喻。

秋天，圆滚饱满的冬枣压弯了枝，丰收在望。没过几天，这冬枣整个儿发了红，还不断地往下掉。往年的冬枣不是这样，整体发绿，只有向阳的一侧微带健康的栗色。带着疑问，剥开冬枣，里面是一窝蠕动着的“白虫”。一季冬枣，收获全无。

同样，柿树上的柿子也提前成熟了，但剥开皮来一看，里面又涌动着一堆像蝇蛆似的白虫，令人恶心！

甚至连丝瓜黄瓜也不放过，叮咬过的地方，先是一个黄斑，然后里面开始烂——

我有一个园艺指导师，曾经的同事，自称“果农鲍”。他说，这全是“茎蜂”这个賊干的。

“茎蜂”？这个名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院子里，蜂总是有的，我还以为全是蜜蜂呢！茎蜂，同样是蜂，为什么它不像蜜蜂一样，飞舞在花丛中，为瓜果传花授粉，专做好事呢？

终于认识了茎蜂，它比蜜蜂身材细瘦。这个自然界，也真是鱼龙混杂，千奇百怪。

“果农鲍”推荐我在淘宝上买了一种无毒药剂，它靠特殊的香味把茎蜂吸引过来，又靠特别强的黏性把茎蜂牢牢地粘住，动弹不得。我在树间枝头上上下下，挂了十几个喷满这种黄色药液的塑料空瓶。没几天，这些瓶子上就粘满了茎蜂以及果蝇之类的虫子，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每个瓶子上百只，整个院子上千只。院子里的果子们终于摆脱了虫类的大肆侵袭。

　　侵袭果类不光是虫，还有鸟。

即将成熟的柿子，你还没尝，它选最红最熟的，先下了口，吃的加上糟蹋的，一季下次，数以百计。

这些鸟，它吃点柿子啊葡萄的，也就算了。这两年它怎么又啄上了黄瓜花，甚至黄瓜崽。起初只是一条两条，我以为是偶然现象，后来发展到十条八条的啄，只要有长出瓜崽就被啄。想起往年这个时候，一条条手臂似的黄瓜挂满了瓜架藤蔓之中。如今，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被糟蹋，很是气恼！

我不能袖手旁观，要与它们博弈。

听乡间大嫂们说，鸟怕红色，就找来红色的塑料袋，系在棚架上，有的直接系在雌花的上方。起初两天，似乎有点效果，花儿开放着，花下的瓜崽安然无恙着，心中窃喜。谁知到了第三天早晨起来一看，那瓜崽又只剩半截了，气得我肺都要炸了！

有的瓜崽被鸟啄了半截，居然还会伤口愈合，还会长粗，成了“胖墩墩”的香瓜模样的黄瓜，真是好笑又好气。

　　再次上淘宝搜索找对付鸟的武器。

有一种很魔性的会让鸟毛骨悚然的音乐驱鸟器，但我不敢买，怕扰民，影响人家的正常生活。

我买了一种有特殊气味的香包，挂在葡萄架下，据说鸟不要闻这样的气味。但也只是一两天而已，第三天又照样来犯。

怎么对付这些狡黠的鸟呢？

只能听“果农鲍”的主张——套防鸟网了。高大的柿子树葡萄架就算了，随它们去吃吧！与儿子两人好不容易把防鸟网套到两三米高的黄瓜棚架上。谁知没过几天，那自由生长的瓜蔓就遇上了网套，被束缚了，一下子钻不出网眼。那枝头蜷曲了，那瓜蔓叶子也卷成了一团团抹布似的球。只能用棍棒之类去抬高网套。好在还有一些勇敢的枝头，它们在网下迂回盘旋了一阵子，居然还会钻出网眼，继续生长，还会在网的上空结出黄瓜，看来它们也与自然界的不利因素在博弈，抗争。

　　今年夏初，我照样给黄瓜棚套上了网，有两处黄瓜棚架因为迟种就没套。奇迹出现了，这些鸟照样从高高的院墙上滑翔似的飞落院中，却没来啄我的黄瓜。是原来的那群鸟飞走了，还是这些鸟撞上网后缩手了？是我的抗争击退了它们，还是我的辛劳感动了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