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些走过的路总会留下或浅或深的脚印,在渐行渐远的岁月中,一串串浅浅深深的脚印成了我们追寻过往里的一个个风向标。</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对于故乡的一切都是具象化的,长大后更多是停留在记忆里。许多年过去了,路越走越远,空暇时间也越来越少,在偶尔的休憩间,我时常会想起童年的那片乐土——榆林沟。多少次睡梦中,它若隐若现,我却很难真切地走进它。今年暑期我得空回了一趟老家,这让我可以再次亲近这片深深烙刻在心底最柔软处的土地,盛夏时节,烈日灼心,为了避开最强烈的日头,头天晚上,我与父亲商量着,明天一大早就去榆林沟,天刚蒙蒙亮,我们俩就出发了,顺着羊肠小道走了一小段,辗转来到一处较为平整的田埂上,这便是去榆林沟的毕竟之地——三座坟,记得小时候,每每经过此地,我和小伙伴们总会对它的由来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想,但更多的说法偏向于鬼怪故事一类,所以在晌午的时候,我们肯定不会来这里,即便这是摘桑椹和偷杏最佳时机(看园子的人有歇晌的习惯),我们也不敢因此而越雷池半步。当然,对于一些吃了“熊胆”的孩子来说,这可是偷摘的黄金时段,因为人少的缘故,目标就不会引起格外的注意,每次,他们都是满载而归,肚皮里,裤兜里盛地满满的,就像迎来大丰收的庄稼人一样,他们总是成为关注的焦点人物,物质基础决定话语权,这使得他们在同龄人和小龄化的群体中慢慢建立起一种自然得来的威信,因为大家都想以此来讨好来换取一点吃食……</p> <p class="ql-block"> 说话间,不知不觉,我和父亲就来到了榆林沟,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不禁感叹到:很多美好在逝去,一种假借文明的利己化行为接踵而来。之前大片的杏林、芦苇地、桑椹林都变为了成片的玉米,只有一小部分的杏树和桑椹树由于处于沟堑和土坡上而幸免,玉米地旁的草滩上散落着白色的塑料瓶,俯下身细细一看都是各种叫什么酸和胺之类的农药,眼前的这一地的瓶罐我曾不止一次的看见过,好像有些想不通的问题,在此刻也似乎有了答案,来的路上,我发现曾经“不可一世”的蚂蚱屈指可数,小时候,我们几个同龄孩子经常去地里抓这些小东西喂食家里的鸡鸭鹅,于它们而言,这些都是美味珍馐,所以,每次只要我们手一晃,它们就不约而同围上来叫个不停,我们在前头跑,它们在后面追,这也是那个时候的一种乐趣……其实好多小植物也在消失,地梢瓜就是其中之一,小时候,物质贫乏,在那个年代,孩子们会在田埂上寻找各种美味,地梢瓜口感脆嫩,而且里面渗着奶白色的汁水,只要找到一片地梢瓜藤蔓就会在几步之遥找到另外几片,现在的田埂上这样的小植物已经寥寥无几了。</p> <p class="ql-block"> 我顺延着小土坡走上去,仔细寻找那个沙枣树,最后在密密的灌木丛发现一个发黑的小树墩,先前,这是颗长势旺盛的大树,上端部分的枝叶向着四周伸展,下端部分向着草滩处低垂着,在青黄不接的季节里,这是我们最钟情的小零食,大人们常常把它戏称为“猪饲料”。而我们孩子却给它起了一个优雅的学名“沙枣”。这种枣树外形上与脆枣完全相同,但口感却是天壤之别,这种枣子吃起来有种沙绵的感觉,略微带有一丁点甜味,几颗连着吃就容易噎住,这也是他人们称之为“猪饲料”的重要原因,并且这种东西也不能多吃,但是很多时候新鲜的小零食接不上时,孩子们也只能将就的求其次了。</p> <p class="ql-block"> 看到榆林沟,我不免会想起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是两个不同纬度空间里的快乐,是啊,或许我们每个人的童年里都曾有过这两种快乐,那时,中午放学后我们会回去这里,晚上放学后也会去这里,周末还会去这里,于孩子们而言,这里不仅是上演着桃源三结义的影视基地(孩子们在土坡和山坳间玩演三国演义),更是实现水果(杏、桑椹、枣)自由的乐园,在那个自由支配时间的童年时光中,我发现,这里留给我的不止是物质上的慰藉,更多是精神上的给养,在漫漫人生路上,我依然眷恋着这片乐土,是它让我没有因为物质的匮乏而在精神世界里埋下贫瘠的种子,也是它滋养了我丰富的情感土地,让我在生活中遇见另外一种美好,或许,我们每个人的榆林沟在一些人眼里只是用来谋生的一块农田或是商用基地,为此,它遭受了千疮百孔的毒打,甚至是在渐渐地消逝……但是,它留给我们的快乐却永驻心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