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青山人未老          祖武／文

晓晨

　　连日淫雨，郁闷已极，切昐晴天，预报晴天，岂料大巴驶上高速后，窗外却仍然是白雾迷离，鸿蒙不辩。我只拿“烟雾罩上门，热头晒死人”安慰自己，但仍提不起精神来，只闷头吃自带的早餐。

穿过云华山邃道，眼帘豁然明朗，朝阳追着我们的车尾，生出无尽光华来，到了西和南服务区，我便发出“驱迷雾，云如冼，山含黛，心若水”的朋友圈，把自已愉悦的心情反馈给家人。

　　一行46人，这时的脸色都被朝阳映得通亮，相信心境也都如此吧。再上车便是欢歌笑语了，我坐在最前面听我身后传来的歌声分外通透，正是我在课堂上始终追求而不可得的声音，在人心境十二分放松的时刻得到了。我顿感欣慰，得意地问身旁的导游小金“唱得怎么样？”“喂好木，真个好！”说话间，已经到了康县旅遊示范村一一花桥村。

花 桥 村

由望子关下高速五公里便到了4A级乡村旅遊示范村花桥村，这里水婉约，山温暖，自古的茶马驿站借扶贫政策的东风，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迅速地发展成了有景观，有文华，有产业的新农村样板。

这是在相对封闭落后的陇南十万大山中精心打造的一粒明珠，相信她一定会唤起西北贫困山区有志青年创业者投身家乡、装扮河山的雄心，因为我这颗已工作了八十年的心脏到了花桥，也觉砰然有声。

我们过吊桥，越篱笆，进庭院，参菩提，访古道，问桑麻，一路留下笑声，带走靓影。

看見有人在擦拭村舍外一辆宁夏牌照的小车，我估计不应该是屋主人，上前搭讪。原来前些天北方的高温把银川热坏了，他们全家利用休假来这里小住几日避暑，“这不刚下了几天雨，凉快美了，今天趁阳光擦擦车”。

真惬意！想着我们天水暑期多凉爽啊，只是缺少花挢村这样的整体提升，要迎接日益見涨的旅逰业高质量发展，不光要吸引来人，还要留得住人，天水乡亲还得好好流几身汗哩！

阳 坝 歌 会

中午一时许在明丽乾净的康县县城用午餐。早已饥肠辘辘，吃得好，吃得饱，本来吃饱犯困是老年人的专利，于是上车便东倒西歪了，因为车大路窄，得在下午两点钟的骄阳下步行十五分钟才能到达朱家沟村，我便建议导游放弃了吧，直驱阳坝，晚上还要唱歌哩。

我们这支队伍是天水老年大学声乐1.1班期末避暑活动，所以歌会是出来必不可少的项目。班长陶丽君早早筹备报名组织，副班长扬武臣是一位老唱歌发烧友，这次活动专门带着他的音响设备。

晩飯后，凉意渐生的暮色中，我们的歌会开始了。大家早早坐在阳坝梅园会议中心门庭前的台阶上。

前面说过同学们的声音。我这教了一辈子声乐的耳朵自然是十分苛刻的，对美好声音的追求是我毕生的目标。十五年前由出赛韩国开始的文化旅游先后有八九次了吧，大巴上唱歌自是必不可少的，在大家尽兴的歌唱中，更多的是情绪的释放与溶入，你观察每个人的表情，都会是十分幸福美好的流露。但我坐在前面，从背后听，这一句听到张三的不搭调，那一句听到李四的乡土语，这一个高音王五那没解决头声的挤夹声，那一句低音郑六喉音如此之重。我自然不会扫兴地在车上讲课，也会和大家一起放歌高兴。

随着岁月的推移，历经无数次课堂上的反复切搓、排练演出中的严励苛求，大巴歌声也在渐渐地改变，有两年没听了吧。这次路上听大家唱歌，尽然听不出张三李四了，通透为主的清丽音色随着旋律的起伏如梅园河水般流畅迭宕，这是大部分人已做成了歌唱乐器，找到了共性声音发声的状态。这是一年级呀，是我老了耳朵不行了？标准降低了？还是一学年的教学奏效了？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我便第一个端坐在了专门为我准备的太师椅上。

陶班长第一个演唱了《祖国万岁》，接着庞俊红、杨小萍、张庆芳、谢开花、魏瑞琳、王红葵、林梅、郭恵芬、蒋金、杨武臣、崔惠玲等人的独唱，何兰芝与刘莹、杨武臣与杨晓红、程燕萍与潘琳琳等人的二重唱，特别是近来比较活跃的一支女声小合唱队伍演唱的几首歌次第登场。

　　从大家的演唱中，特别是以前没跟我学过唱的同学的演唱中，我听出了我教学努力的方向得到了体现，我所强调重视的练习能有奏效，每个人都有很好的表现，我们的歌声吸引来了不少小镇的居民和酒店客人。

　　我自然得硬着头皮登场了，别说像帕瓦罗蒂睡三天觉唱一场了，早上5点多钟起床，乘四、五个小时大巴，没有己成习惯的午休，顶着大太陽转景点，对一个八十岁的人来说，身体己是在超负荷地运转了，而且我的生物钟在这个钟点应该是休息了，我选了柳石明版的《木鱼石的传说》和吴雁泽版的《再见了大别山》，虽然声嘶力竭地唱完了，两首歌高音都到小二降b，但由于整个声区高，衰老的横隔膜不能给声道以必要的力量支持，所以是极其的力不从心。唱了一辈子歌，把最难听的声音，畄在了美丽阳坝的夜空。廉颇老矣，能饭却无用了！在全体高歌我爱你中国后，又跳起了锅庄舞把活动推向高潮。

溯源天鹅湖

七点半自助餐时，许多姐妹们已在酒店旁迷人的河沟里不负晨光地拍照，昨天傍晚和今早还没去景区就己提前留下了无数难忘的瞬间。

　　凡叫沟的景区，如九寨沟、黄龙沟、海螺沟、官鹅沟等、以及我们今晨要去的梅園沟应该都有着两山夹一水的地理特征，峻奇险逸的雄峰起伏逶迤顺势而降，清丽柔顺的溪水依谷底流淌，遇巨石则涛吼珠溅，見平畴低洼便聚成大小不等的水潭，静若处子，只把艳阳的光谱咉射出七彩的镜面，倒映着兰天白云、 嶙峋苍石、擎天绿树。

美丽的山谷给人类以无限想像的空间和啟迪，令人向往不辞阻隔而趋的风景，有山必然有水，就像有男人，必然有伊人一样，他们从沟垴缠绵而下，一路演绎出无数凄美的爱情故事，便留下了一连串迷人的景点。这些景点你细心观察，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在述说着不同的际遇，一如我们每日的生活，阴晴园缺，愁嘻戏乐，在不变的黎明与日落中，书写着诗一般丰富的生活。

　　我们从幽梦谷景点下观光车，沿山谷右侧的木栈道上行，抬眼山花烂漫，俯视溪流潺潺，细听梅園溪唱着“我愿逆流而上，追寻她的倩影，”来迎接我们。酒鬼闻着酒香，拳师走近擂台，车手听見发动机轰鸣，战士听見枪响，还有咱们的旅遊大妈看見美景，一律会心跳加快，毫无悬念。脸上神采奕奕，脚下紧跟同行，眼睛顾昐寻觅，手机卡卡不停，嘴里肯定还哼着深藏心底的那首曲调，不，哼歌不行，那哪能释放胸中的快意？于是，我们拉警报的练声派上了用场，一时间狼吼、猿啼便迥响震撼了梅园河谷。

　　说话间便来到了天鹅湖，一泓深情而美丽的潭水，长约五公里，最宽处二三百米吧。盛夏浓绿的山峰倒映在水中，湖水呈发蓝的墨绿色，在这个背景下拍照，会把水汵汵的空气和美好的心情一同带回今后。我去过滇池，到过西潮，在卡纳斯湖中荡过舟，刚贊颂过天池也就几个月吧，可是我真爱这天鹅湖，她第一眼便打动了我。俩只黑色的天鹅优雅地向我们遊来，自然她们是冲大妈们手中的面包来的，但我宁愿相信她们是来迎接远方的客人。

　　这是什么？是坏了的小喷泉吗？岸上一个牛角形的喇叭冲着对面的山峰，我凑上去便塞进嘴脸喊道“天鹅湖，我们来啦！！”连连喊了几遍，也不见有迴声震荡，只見同行用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我再喊时，那喷泉便哧遛一声喷出一股水柱来，大家还没反映过来它便停下了。这时才注意到喇叭下的说明“喊泉，扫码十元。”也不扫兴，只是不想再喊了。

　　再前行，便到了船坞，仿竹筏的游船，载了我们十七、八个人，穿上桔黄色的救生衣，出发。竹筏划开绿波，向天鹅湖的纵深驶去，左侧是峻峰密林，右岸是茶园村舍，让我们荡起双浆，小小竹排，洪湖水浪打浪，小妹妹坐船头…凡是有水的歌一曲接着一曲。我生性顽皮，浑号大月娃，此刻劣根毕现，她们唱得正酣畅时，我一声断喝“预备起！”打乱了节奏，却引来莫名的兴奋，众人一面唱一面大笑起来，船尾溅起的水花，想必也想溶入我们的欢乐。我变换着声调和语气预备起，众人受我感染，笑声也越来越如婴儿般的无忧无虑无邪，我却渐变成了颤巍巍的声调，“李老师咋连瓜捣子样的。”是的，我在想如果十年后再来，就该是这种声音了吧！

喊时已热泪盈眶。这里有对已历生命历程的满足，有对衰老规律的坦然，也有对健康未来的企昐。我们已知的生命起源于水，所以来到天鹅湖、来到本源便有了忘形、忘性、忘情的发泄，回归了生命的本真。

　　真是一次难忘的旅行。

八十翁祖武

2024.7.1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