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心】暑假捡鱼之乐

谢子

美篇昵称：谢子美篇号：752542图片来自网络音乐来自美篇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几乎每年暑假，村里都会有一次男女老少欢天喜地奔赴溪滩捡鱼的乐事。 说起捡鱼，不得不提起芝溪。它源自大山深处，蜿蜒曲折，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犹如一条绿丝带飘逸在绵绵群山间。它全长60多公里，它流经很多村庄，它游鱼成群。鱼儿有了春天溪水的滋养，到了盛夏日渐肥美。我们这些暑假里整天泡在溪水里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身边游来游去的河鲜，只能咂嘴舔唇。好在暑假总有那么一天，村里那些脑子活络的小年青，总会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去药溪里的鱼，大家也就像盼过年那样盼着捡鱼的那一天快点到来。说起药鱼的古法，我曾经听村里人说，他们用油茶榨油后的渣饼用热水泡浸后从上游倾倒溪里，鱼儿吃了之后就像喝醉酒似的晕头转向甚至翻白。这种渣饼对人没什么危害，对鱼却极有效果，能当药鱼的好材料。 为了捡鱼那一天，曾记得，好几个夏天的夜晚，我和小伙伴在我家的院子里背靠背坐到深夜。记得吃过晚饭后，小伙伴们左手提着家里旧凉席，右手拿着麦秆扇子来到我家，大家先挑水把院子里的水泥地冲一遍去除白天的暑气，待晚风吹干地面，我们就铺上凉席，然后盘着腿坐在凉席上，开始打赌今晚会不会等来药鱼。 等待药鱼的悠长夏夜里，我能感受到夏天的魅力。那“知了知了”单曲循环一个白昼的蝉儿，累了倦了忽然闭口立了。轮到夏夜的蛙兄上阵，呱呱呱，呱呱呱，声声入耳。恰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词里描述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萤火虫在黑漆漆的稻田里飞来飞去，宛如一颗颗偷偷飘落凡间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绵绵群山勾勒出夜色苍穹的俊朗轮廓，好像没有课本里说的无边无际，抬头看看只有村子般方圆大小。我们是满天繁星下爱做梦的孩子，等待一个奇迹出现。偶尔有架飞机飞过山尖尖，我们就高兴地喊“快看快看，飞机，飞机飞过山头了！”你或许会问，几个孩子，难道就不怕有蛇吗？告诉你吧，我在春天撒了很多指甲花的种子，一到夏天，花开满枝，密密匝匝，蛇怕指甲花，因而我们可以安心静坐于院子里聊天。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时不时地往溪流的方向张望，可始终没看到有火光出现在溪水边。父亲看田水(夏天水稻田用水紧张，需亲自一路守着水灌溉稻田)很晚回家，看我们困得东倒西歪，就会忍不住喊我们各自回家睡觉，于是有些失落的小伙伴又提着凉席拿着扇子各自回家了。 生活往往是越期待越会失望，不抱任何希望时倒如愿以偿了。我和小伙伴在院子里熬到深夜，苦苦等待，也等不到药鱼人出现。有天睡得正香，母亲把我叫醒“药鱼了，药鱼了，囡妮(衢州方言，意为女儿或女孩)快起来捡鱼！”一听药鱼了，赶紧揉揉眼睛，一骨碌起床，穿上凉鞋带上竹篮便随母亲出门，和母亲一前一后穿过屋后的田畦，远远地看见溪滩上已是火光满天，就像热闹的早市，很多人都去捡鱼了。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吃鱼快乐，捡鱼更快乐。晨光熹微中，趟在凉丝丝的溪水里，翻开水里石头，一条鱼肚白出现在眼前，不禁喜出望外。走三两步，再翻开石头，又一条鱼肚白，心中窃喜。有时捡到有着斑马花纹的石斑鱼心里更是乐开了花，石斑鱼是溪鱼里极品，其肉质细腻，味道最为鲜美了。那些平日里神气活现游来游去的鱼儿，只要伸手轻轻一抓，就很容易抓到，被药过的鱼儿晕头晕脑，行动迟缓，反应迟钝，就像吃了迷魂药。抓到这样的鱼儿比捡到奄奄一息的鱼儿要有成就感。捡鱼的人从上游走到下游的，也有从下游走到上游的，来来往往，呼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大家竹篮子里装着捡来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鱼，相遇时自然而然地看看谁捡的鱼多，谁捡的鱼大。捡得多的脸上满是笑容，捡得少的赶紧弯腰角角落落再细细寻找。 捡鱼一般持续到中饭前，因为夏天天气热，随着温度升高，到了下午那些翻白太久的鱼会肉刺分离，即使捡来了也不好吃了。而那些晕了一阵子的鱼儿，时间一久，药性渐失，也便恢复了灵活模样，再想轻而易举抓住它也就不可能了。捡鱼快乐，剖鱼却是个累差事。记得有一次我和母亲捡了满满一大塑料桶，弯腰剖鱼清理鱼肚肠，忙了半天，母亲累得直不起腰来。最后还要放大锅里烤鱼干，小火慢烤，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呢。 实现溪鱼自由的日子里，家家飘鱼香，户户吃鱼忙。刚捡来的新鲜小鱼，母亲用紫苏，薄荷，辣椒，葱，姜，蒜，红烧起来，色香味俱全，我和弟弟妹妹像猫儿遇到鱼，瞬间饭量大增，吃到最后连汤也舍不得倒掉，留着等采猪草回来肚子饿了，再盛点凉饭拌拌鱼汤，三下两下一碗点心饭又吃下去了。 后来药鱼的次数多了，可捡的鱼越来越少了，再后来夏天也就没人药鱼了，自然也就无鱼可捡了。这期间我们也从小孩到青年再到中年，时光飞逝了很多很多年……如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个环保理念深入人心。于是，山更青了，树更茂了，花更艳了，溪水更清了，偶尔回老家又可以看到溪里游鱼成群的美丽画面了。往事如风，药鱼成了曾经的故事，捡鱼的快乐，就让它永远封存于童年的记忆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