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读过我国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的读者都知道，《红楼梦》里人物众多，可谓芸芸众生，其中也不乏有很多小人物。《红楼梦》的研究者梁归智，在他所作的《<红楼梦>里小人物》里，就对红楼里的小人物进行了分门别类，作了潜心研究。在他看来，红楼里的小人物是指在小说中的阶级、社会地位相对低，或是在小说中可能不是主角，至少不是全书最主要的描写对象。</p><p class="ql-block">梁归智对红楼里的小人物进行了分类，主要是丫嬛，小厮，男女仆人，男女管家，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远方本家、穷亲戚和社会关系，以及一些过场和点缀的人物，而最后两类也许有的人物社会和阶级地位不算太低，甚至很高，但在整个小说中不太凸显。据梁归智初步罗列，丫嬛系列的小人物就多达50多人，小厮仆从亲友系列也多达38人。</p><p class="ql-block">就丫嬛而言，还分五大丫嬛，她们是媚人（可人）、花袭人、晴雯、麝月、秋纹；贾宝玉身边的小丫鬟茜雪、小红、碧浪、春燕、四儿、五儿、佳蕙、坠儿、良儿；林黛玉的丫嬛鹦哥、紫鹃、雪雁、春纤；薛宝钗的丫嬛莺儿、文杏；王熙凤的丫嬛平儿、丰儿、善姐；贾家四春的丫嬛琴、棋、书、画；史湘云、薛宝琴和邢岫烟的丫嬛翠缕、小螺、篆儿；贾母的丫嬛鸳鸯、傻大姐；王夫人的丫嬛金钏、玉钏、彩云、彩霞；尤氏、秦可卿的丫嬛银蝶、炒豆儿、瑞珠、宝珠；赵姨娘的丫嬛小吉祥儿、小鹊等等。从众多丫嬛来看，红楼里就是女人国，也是女人堆，可谓美女云集。</p> <p class="ql-block">曹雪芹在写人物时，也有他特有的逻辑和思维，即按照“二纲八目与二谛及三象合一”，二纲是指写真人写活人、写诗人写哲人，八目是指意境人物和典型形象、召唤结构和鸿蒙性格、镜像影射和隐喻模型、补遗法和冰山理论、积墨法和生活流、叠曲和复调、槛内的世人和槛外的畸人、演大荒和荒诞感，二谛是指痴、常，三象是指具象、意象、抽象。</p><p class="ql-block">红楼里的小人物亦现在称为的草根人物，他们在《红楼梦》里被推向前台，即使像贾宝玉、林黛玉等大人物，反而被忽视和忽略，人们更加注意和关注的是他们身边小人物的色彩和成分，以及他们的命运。有这些小人物在台前“八面玲珑”，这些大人物反而显得逊色多了，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意味。红楼里众多丫嬛的俏和众多小厮的俊，却是小说里一道最靓丽的风景，让人百看不厌。曹雪芹写这些小人物，注重“不借此套，反倒新奇别致”“令世人换新眼目”，力求做到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重神而不重形，只要却有会心，即可得意忘形，甚至得意忘言。</p><p class="ql-block">曹雪芹笔下的小人物，却有大市场、大气场、大情怀，并非一笔带过、略施粉黛，而是重笔浓墨，详尽写来。仅从命名来说，曹雪芹就挖空心思，他在设计小说里的小人物姓名时，常常使用中国古典骈体文和律诗中的对仗或对偶技巧，做到两两一对，达到对称美。同时，又不可以追求，而是灵巧灵活，不晦涩呆板。比如五大丫嬛中，就极度体现了这一点。袭人与媚人、晴雯与绮霰、檀云与麝月……她们分别各自对照对应。</p> <p class="ql-block">为何袭人和可人要一人而二名，这就是曹雪芹超凡造诣的高妙之处。其实，贾宝玉的四大丫嬛，也是贾宝玉一生情感、情恋、情欲纠葛的四位女儿的影子，即“晴为黛影，袭为钗副”，麝月是史湘云某种程度上的“影子”，而媚人则是秦可卿的“副本”。五大丫嬛中，只有袭人既有名又有姓，而其她丫嬛只有名却无姓，这说明花袭人并非一般的小人物，只有花袭人和宝玉有“初试云雨情”的经历，其她的丫嬛都是望尘莫及的。就如后宫佳丽三千，真正有几人能睹天子的容颜？花袭人是最幸运的那一个。</p><p class="ql-block">曹雪芹不仅写丫嬛写得精准独到，即便写小厮仆从亲友，也写得造诣非凡。他在小人物的态度上，往往是女儿胜过男子，青少年胜过中老年，意在表明青少年人性中还保存着一丝纯真，而成年人往往厚黑得无药可救了，他们尔虞我诈、奸狡巨滑，如田丘中的泥鳅。贾宝玉的小厮有名字的就有10个，最贴心的是茗烟，可以说是第一小厮，还有锄药、扫红、墨雨、引泉、扫花、挑芸、伴鹤、双瑞、双寿。即便是小厮的名字，也取得诗意满满，蕴意深刻，别具一格。茗烟与墨雨、引泉与扫花、锄药与扫红、挑芸与伴鹤各自对仗。10个小厮中，曹雪芹唯独对茗烟作了详细的描写，因为他是贾宝玉众小厮中最得用的一个，他聪明乖巧，最善于揣摩宝玉的心思，可以说是宝玉肚子里的蛔虫，也最爱为宝玉打抱不平，深得宝玉的喜欢。</p> <p class="ql-block">梁归智还分析了贾琏和凤姐的小厮男仆兴儿、来旺，宁荣二府的老仆和管家来升、焦大、乌进孝、赖大、林之孝，还有奴仆众生相吴新登家的、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费婆子，还有小管家、清客、柳嫂子、秦显家的，以及寺观“浮世绘”净虚、马道婆、葫芦僧、张道士、王道士，本家亲友贾蘭、贾瑞、金荣、贾蔷、贾芸、尤老娘、刘姥姥，社会关系人物张友士、戴权、夏太监、忠顺府长史、蒋玉菡、柳湘莲、卫若兰、冯紫英、水溶等。这些人物，构成了一张大网密网，也构建了一块人物大森林，可以说让小说一步一景、一步一惊，让读者看后惊诧不已，惊叹不已。</p><p class="ql-block">如果一部小说没有人物，或是没有小人物，没有人物形象塑造，那么这部小说就不称其为小说，就如一堆烂肉，一堆腐肉，也就没有骨架，没有血脉，没有灵魂，没有灵气。《红楼梦》之所以被称之为四大名著之一，很大程度上就是靠众多人物特别是众多小人物的有力支撑，让小说显得更丰满、更惊艳，更有看头，更有品头。但是，曹雪芹笔下的众多人物并非空穴来风，他们都有生活原型，许多故事在曹雪芹的家族遭遇中都能找到对应的影子。如果你想全面了解红楼里那些小人物的大情怀，以及他们的人生命运，你要么慢读细品《红楼梦》原著，要么就读读梁归智的《<红楼梦>里的小人物》，他能给你明晰、明确的指引。<i style="color:rgb(57, 181, 74);">〔2024年6月10日写于湖北宣恩贡水河畔〕</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