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散言碎语/村西的小河(三)

恒者衡也

去村西小河的那条路，已不是童年时走的那条小路了。童年时去河边玩耍时走的那条小路，说是路，实际上是从庄稼地里穿过，自然形成的一条小道。现如今，通往小河的路，是从一排高大的白扬树旁，开辟的能满足农机行驶的沙石路。

2016年初春的一个上午，回老家朝阳、建平农村小住的我，和母亲打个招呼，独步朝村西的小河走去。

路旁的白杨树，嫩叶初放。路两边的大片农田，已深耕细翻。农民们正在田里播种玉米。春风刮着机器的轰鸣声，在田野里回荡。

在我的脑海里，村西小河还是童年时的模样:

那不知从哪流来，又流向何方的，弯弯曲曲的小河；

那上集赶店，挽起裤腿就过的清澈见底的小河；

那夏季汛期，奔腾咆哮的小河；

那夏天河里洗澡，冬天滑冰，带给我和小伙伴们无尽欢乐的小河。

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每次回老家我都想去看一看心中的小河，都未能如愿。如今退休了，如愿以尝了，我恨不得马上走到小河边，蹲下身子，捧起一掬清清的河水，尝一尝那久违了的甘甜。

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

是走错路了吗？我那条心中的小河，流到哪里去了？河边那片白杨树呢？我四处张望着，找寻着……。

“你是？”，正在地头种地的，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停下手里的活问我。“我是有志的大哥”。我回话的同吋，认出了眼前这个老者，是比我大十几岁，同村住的大表哥。来不及寒喧，我急切的问，“大哥，那条小河呢？”他用手指着一条小水沟说，“那不是么！”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楞住了。不远处，一条小水沟从东边蜿蜒而来，在刚刚长出的绿草中时断时续，不走到近前，看不出水在流动。几十棵碗口粗的白杨树，分散的长在小水沟的两旁。

良久，我慢慢的回过神来。

大表哥说，七十年代以来，小河的水越来越少，有几年变成一条臭水沟，老远就能闻到臭味。这几年，河水虽然不多，却越来越清了。

大表哥一说，我想起了在县城居住的小妹妹说的，挖矿挖的，楼房上不去水的话来。想起了农村水位降底，水井干涸，浇不了菜园子的亊来。想起了一年春天回老家，路上黄沙敞日，车辆难行，信口说的那首《敞日》来。看着眼前细如水沟的小河，我的心很痛。

辞别大表哥，我顺着小河沟旁的羊肠小道，边走边看。

一段同农田平齐，高出小河沟二米的旧河床，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猛然想起，这圪塔是我童年时和弟弟，去河对岸姥姥家的那个河口。十米宽的河面，没膝深的河水，岸边的大片白杨树林……，记忆里的水木画徐徐的展开。

小河附近那个高大的铁塔呢？它可见证过村民洪水救人的亊迹啊？一个洪水救人的故亊，在我心中涌动。

大铁塔旁，原住着叫小嘎岔的几十户人家。高墙深院，犬吠声声。我和小伙伴曾翻墙进院，偷摘杏、苹果等水果吃。六十年代初的一个夏天，小河发大水，小嘎岔被没树梢的洪水围困，我们村八个青壮农民，不顾生死，不讲价钱，将小嘎岔几十口人救出。一起入伍的老战友程国林对我说，他是被救出的其中一人，他家世代感恩救他们村民。

八位村民，洪水中救人的壮举，可歌可泣。大水退去，村民们传颂。若干年后，也会有人记起。

顺小河逆流而上，大约十公里处，是内蒙与辽宁的交界处。河西是内蒙古宁城县县城。河东是辽宁省建平县一蒙古族乡镇。跨河一座简易的石板桥把两地连通。改革开放后，河西、河东都有一定的发展。尤其是河东，新开发了一座由几十栋楼组建的新城。涓涓细流，断断续续的无声的在两城之间流过。

假如两地一起，把细流打造成景观河，小河出平湖，那该多好！我站在河边呆想。

站在一房高的旧河床上，远朓，河东辽西有名的喇嘛山下，重新修建的寺庙，耀眼夺目。河西约五公里处，一条沈阳至赤峰的高铁正在规划建设。近看，河两岸的村庄，土平房、泥垒墙、木栅门，已改建成砖瓦房、砖砌墙、黑漆铁门，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

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小河变了，变的风光不在。小河周边的亊物变了，变的越来越好了。

我留恋过去的小河，它让我乡愁永远。我期望家乡日新月异，它让我的乡亲，生活的更好。

2024年7月二十日于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