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康哥让我陪他写作业。所谓的陪写作业,不是看着他写,而是按照他的要求和他一起写,他写啥我就得写啥,我还不能比他写得快。作为交换,我要求他陪我洗衣服。当然他也不能只是看着我洗,而是要下手和我一起洗。</p><p class="ql-block"> 写完作业,康哥如约来帮我洗衣服了。其实夏天衣服每天换洗并没有多脏,大部分都是可以直接丢进洗衣机的,但我还是捡了两件典型的脏衣服交给康哥洗。一件是康哥下午踢球搞得脏兮兮的足球服,一件是哥哥晚饭时不小心溅上了油污的白色棉T恤。看康哥对洗衣服跃跃欲试的模样,俺不动声色取过祖传的搓衣板给康哥示范何为“名符其实”的洗衣服。康哥是个聪明的,仅看我示范了一遍,便能有模有样的开始抹肥皂、搓洗,完了还让我检查是不是已经将脏污搓洗干净。对于孩子做事情的认真态度,俺当然不吝赞美。</p> <p class="ql-block"> 洗完衣服,俺顺手接了半盆温水准备泡泡脚。调皮的康哥便脱了拖鞋也把脚伸进盆里,嘻嘻哈哈在我脚上踩来踩去闹着玩。这一幕让我不禁哑然失笑,于是跟康哥说起了二十多年前上学的时候,冬天经常为了节省一点热水而与舍友合用一盆水洗脚的趣事。这一说,便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学校的集体宿舍算是半军事化管理,八人一间,每人配备一张床,一个壁橱,一个暖瓶,一个脸盆,一个肥皂盒,一个搪瓷牙杯、一个搪瓷快餐杯。窗台下有一张桌子,八个快餐杯在窗台上一溜摆开,杯把和餐匙必须统一方向,除此之外,窗台上、桌子上不允许摆放任何物品。宿舍内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所有人被褥必须叠豆腐块,床单必须铺平整,不允许有褶皱。床下可允许放行李箱、脸盆、鞋子。但脸盆里只允许放一个肥皂盒、一个牙杯、一条折叠整齐的毛巾。每人不超过三双鞋(通常一双拖鞋,两双运动鞋)。当然,所有物品必须整齐划一,包括牙杯里的牙膏牙刷,方向也必须一致。甚至壁橱里的衣物、书籍也要叠放(或摆放)整齐,老师会不定期抽查。当然,并不是全校学生都是这样的管理模式。严格来讲,也只有我们这一届四个班是这样。这还要归功于我们班主任老国。老国是转业军人,而我们是他退休前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他也因此对我们格外严厉。</p> <p class="ql-block"> 你有见过哪个老师把学生的被子从宿舍窗户里扔出去吗?对我们那四个班的学生来讲这似乎是常有的事。谁若是起床后没把被子叠成标准豆腐块,那你就等着被老国喊去楼下捡被子拿到老师办公室去叠吧。更别说有的同学因为起晚了床不叠被子或者把被子胡乱卷一下算完,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哪怕再调皮捣蛋的学生也是不敢的。老国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他会让你站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面壁思过。总有不服气的男生试图挑战老国的权威,最后无一不是被老国收拾的服服帖帖。</p> <p class="ql-block"> 或许是我们那一届学生女多男少,女生宿舍楼住不开,我们有几个班的女生便被安排住进了男生宿舍楼的一楼东区。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学校还是对我们这半层楼的女生给予了最有力的保护和照顾。比如,每层楼有一个公共厕所和一个公共盥洗室,厕所在东区只允许女生使用,盥洗室在西区,男女均可使用。所以,住一楼西区的男生只能跑去楼上和高年级同学抢厕所用。比如,女生住的东区宿舍全部装了窗帘,男生宿舍没有窗帘,好像男生们还因为没有窗帘的事向学校抗议过。再比如,女生住的半层楼两头以及东侧上楼的楼梯口均安装了大铁门,男生进不到女生宿舍区。女生却可以进男生宿舍区的盥洗室洗漱。因为一楼住的都是同一个班主任带的同年级同学,几年的住校生涯中,男女生倒也相处融洽。</p> <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夏天,听说女生宿舍楼那边夜里有变态出没,有被偷了内衣的,有睡梦中被摸了大腿的……听说报了警,后面有没有抓到变态就不得而知了……从某些方面讲,被安排住进男生宿舍楼的我们这部分女生反倒比住女生宿舍楼的女生们安全系数多多了。至少从入学到毕业,我们从没出现过任何安全问题。当然,这满满的安全感,可不止是宿舍楼的大铁门带来的。尽管宿舍楼都有专职的宿管工作人员,作为班主任的老国每天晚上都会在晚自习后去宿舍楼转一圈,直至宿舍楼熄灯,宿舍里都没了动静,老国才会回到他教工公寓的家休息。你问我咋知道的?哈哈,有一次晚上我和舍友看小说入了迷,熄灯后我俩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正看得津津有味呢,被在宿舍楼外巡查的老国敲窗提醒:“赶紧睡觉”。后来还是听执勤老师说:“你们国老师是全校最负责的班主任了,他总不放心你们这些学生们,每天晚上都是在宿舍楼外等熄灯后看到你们都睡了才会回家的。”</p> <p class="ql-block"> 是的,遇到国老师,我们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尽管那时候的我们不理解甚至一度因为他的过于严厉而讨厌他。</p><p class="ql-block"> “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整齐划一的脚步伴随着铿锵有力口令声在记忆里翻滚,我仿佛又看到那个腰背挺直雄赳赳气昂昂的老头顶着烈日在操场上操练我们这帮“小战士”了……可那个严厉又慈祥的父亲一样的老头早在十年前便已病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