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连载（131）/赵顺年

顺年文集

韩美林画猪

我们那个年月的“佩奇”

（长篇纪实文学）连载（131）

赵 顺 年

【上接连载（130）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地瓜”刚开始背诵了毛主席《长征》诗中的第一句，就被“三八刷子”张金柱很及时地止住了，使黄队长立即放了心，避免了他连烟盒上印着的那句念都不会念，更背不过的尴尬，他便按照“三八刷子”张金柱的指示，朝着“大地瓜”小舅子说：“你提问的第二个问题很简单，比你提的第一个问题还要简单。这么说吧，你提的两个问题，完全可用一句话来概括。”
黄队长故意卖了个“关子”，拿起“长征”，抽出一支自己点上，在等“大地瓜”小舅子催他问他。

结果，“大地瓜”小舅子不但没问，反而也拿起了“长征”，抽出一支点上，在等黄队长自觉地继续往下说。“大地瓜”小舅子看明白了黄队长是在卖“关子”，等他催问，他便就是不催不问，你早晚要说，你要是不说，别人特别是“三把刷子”张金柱肯定要催，你要是不说完，我是不会表态的，更不会说出自己的计划，你不是卖“关子”吗？看你能卖到什么时候！

黄队长见“大地瓜”小舅子沉住气了，自己却靠不住了，他也产生了和“三把刷子”张金柱同样的感觉，这个“大地瓜”的小舅子，决不是个“善茬”，他担心自己不快接着说，“三把刷子”张金柱肯定要催，惹得他催就不好了。黄队长连着抽了两口烟，想吹出几个烟圈，因技术不行，烟圈没吹成，只是吹出了两口烟气。黄队长练习炊烟圈已练了不少时日，主要是他的一个朋友九台村的陆翔跟他不是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跟他说：“世界上巧合的事很多，我有个朋友个子、体型、相貌和你一样，学句洋气的话说，就是‘酷似’，特别是口型，就像一个娘爷养的。陆翔说，像黄队长这种口型的人，就是有福之人。”
黄队长听到陆翔说他这种口型的人是有福之人，黄队长不但没生气，反而从心里就很高兴，还很谦虚地说：“我是有福之人，哪里有福？”
陆翔就进一步说：“我说你是有福之人可不是瞎说哈，我那个朋友叫肖博，很有学问，名字起的就很有学问，还很低调，就是小博士的意思。肖博读过很多书，什么‘四大名著’呀，《二十四史》呀，《易经》呀，还有《资本论》呀等等，他读的书，我们不但没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文革’开始后，肖博就被咱们红卫兵打成‘牛鬼蛇神’批斗游街，家被抄了，他读的书全部被烧了，连他读的《资本论》也当作‘封、资、修’的东西被烧了。肖博哭着喊着说‘《资本论》是无产阶级伟大导师马克思的著作，不能烧呀！’但我们的革命小将根本听不进去。‘文革’前，肖博就跟我说过，像你这种口型的人就是有福之人，首先是会说话，说出的话好听，别人听了很高兴；再是会吃、也经常吃好东西，关键是捞着吃！别的不说，就说吃烧肉吧，别人一年两年都捞不着吃一回烧肉，而像你这种口型的人一年要吃若干次，甚至一个月就要吃好几次。再是你这种口型的人抽烟也比一般人会抽，经常抽好烟不说，还会炊烟圈，其它口型的人就不行。”

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

黄队长听了朋友陆翔的话，觉得陆翔的朋友肖博的话很有道理，自己这种口型就是比较特殊，就是有福之人的口型，不但会说，还会吃，最重要的是能捞着吃好东西，说自己一年吃若干次烧肉，还就是说对了，他感觉自己真的是有福之人！陆翔说的肖博这人是见过面的，是自己顺手“牵”了一只20多斤重的小“醉猪”，收拾好了也把“猪下货”烤成了烧肉，陆翔领着一个朋友到他家玩，正碰见烧肉刚出锅，接着就开始吃烧肉喝酒，当时陆翔跟他介绍过肖博，自己没往心里记，可能是吃了烧肉，又喝了地瓜干子酒的缘故，后来想想，那个肖博的印象就模糊了，当时肖博说没说过他这种口型的人是有福之人，自己也记不清了。后来陆翔又跟他说起肖博的话，他才把自己是有福之人记在了心里。但是，自己吹烟圈的技术就是不过关，他也见过，有的人抽一口烟，往外一吹，就是十几个烟圈从嘴里吐出，大的烟圈带着小的烟圈如同一串铜钱，在屋里依次由浓到淡，渐渐消失，那种感觉确是非同一般。如是，为了亲身体验那种非同一般的感觉，也为了证明自己这种口型的人确实是有福之人，每当抽烟的时候，黄队长就想起肖博说的话，就想发挥自己“地包天”特殊口型的作用，想吹出几个烟圈，但却屡屡不得成功，一个都吹不成，如能吹成一个两个，他便可不失时机地炫耀炫耀自己是有福之人！
黄队长连着吹了两口烟圈没有吹成，便继续说：“我说的两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可用一句话来概括，那一句话就是‘名字不改，人数不限’。名字不改我已经跟大家说清楚了，人数不限，就是我们所联合的造反组织，在人数上不作限定，三五个人也行，三十五十人的也行，三百五百人的也行，上千上万人的更行，多多益善。”
“大地瓜”小舅子又追问一句：“3个人5个人的造反组织就行，对吧？”
黄队长回答道：“行，行，我说行就行，但是，最低不能低于3个人。”
“大地瓜”小舅子又问：“为什么最低不能低于3个人？”
黄队长终于抓到了“大地瓜”小舅子的一个缺陷，便立即反击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的造反组织，在人数要求上，实际是学习参考了共产党的党支部成立的人数要求，最低不能低于3名党员，只要有了3名党员，就可成立党支部。所以，我们的造反组织，只要有3人以上，就可成立。”
“大地瓜”小舅子知道黄队长，包括“三把刷子”张金柱，还有自己的姐夫“大地瓜”，都不会是共产党员，便很及时地回击了一下黄队长：“黄队长，你是共产党员吗？”
黄队长说：“不是，我们这些人还能是共产党员吗？县里的两大造反派头子王敢冲和冯桂青，他们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咱不知道。下一步，党员不党员已经不重要了，就看造反怎样了！”
“大地瓜”小舅子说：“这就好办了，要是对每个造反组织没有人数要求，可多可少，我们要与三个五个造反组织联合就没有问题了！”
“大地瓜”小舅子也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拿起一支“长征”烟点上，等别人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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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瓜”小舅子说联合的事好办了，联合三个五个造反组织没有问题了，最想急着问的就是“三把刷子”张金柱“司令”和“大地瓜”“副司令”。因为是自己的小舅子说出了这样的大话，“大地瓜”比“三把刷子”的急还多出了几分别的因素，没等“三把刷子”问话，他便急着催小舅子道：“有话你就快说，有屁接着就放，你说的联合三个五个造反组织没有问题了，怎么联合没有问题了？赶快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大地瓜”小舅子竟不慌不忙地说：“我向黄队长提了两个问题，黄队长作了圆满的答复，也完善了我开始时的设想与计划。守着‘张司令’，我实话实说哈，咱们这几个人，在本村和周围村庄的所作所为和影响，咱们自己都有数，本村和周围村庄的人也都有数，大家可以想想，哪个造反组织愿意跟咱们的组织联合？既然人家不愿意跟咱们联合，我们去做工作就很难。再是，我们去做其它造反组织的工作，肯定要以我们为主，人家肯定不会同意。再是，这个联合的工作，是上级的指示，所有的造反组织都知道，都想以自己的造反组织为主，也都在做联合的工作，哪个造反组织也不会轻易地跟我们联合，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县里的‘诸城分部’和‘诸城总部’他们联合起来了吗？没有，肯定联合不起来。听说他们两大派造反组织还搞了‘大辩论’，目的是要通过辩论达到观点一致，实现造反组织的联合，依我看，越辩论越联合不起来，你们说对不对？”
“大地瓜”听到小舅子说的很在乎情理，但说了这么多话，还是没说到关键处，大家最想听的就是他说的联合三个五个造反组织没有问题的设想与计划，便又急了，说：“你说的这些大家都明白，啰啰嗦嗦的，快说说你的设想与计划！”
“三把刷子”张金柱却对“大地瓜”说：“‘常副司令’，你别急，我觉着他说得很有道理，让他慢慢说。”
“大地瓜”小舅子见自己卖“关子”已经卖到了火候上，自己的设想与计划到了该亮出来的时候了，便说：“既然大家都知道咱们去做别的造反组织的联合工作很难，咱们为什么不做咱们自己的联合工作？黄队长讲了上级关于造反派组织联合的指示，还有造反派组织的名字和人数要求，我看，今晚上咱们5个人，就成立5个造反组织，每个人顶着一个造反组织的头，咱们这5个造反组织搞联合没有问题吧？还用做工作吗？”
“大地瓜”小舅子说到这里就来了一个暂停，这次他不是卖“关子”，他是在看大家的反应。大家的反应很一致，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尤其是“三把刷子”张金柱，他一直觉着和其它造反组织搞联合很难很不顺，也就是在造反的道路上遇到了一堵墙，而正愁着怎么越过这堵墙时，“大地瓜”小舅子一下子就把那堵墙给推倒了！“三把刷子”张金柱高兴地站起来，又进屋拿出了一盒“长征”，笑着说：“我‘长征’烟就这一盒了，今晚上咱们就把它抽了，也等于咱们已经爬过了雪山，来，咱们也把这盅子就干了，有了这个好办法，咱们联合的大事已经成功了！”
“三把刷子”张金柱把“长征”烟敞开，一人一支分开点上，然后端起盅子，领着大家一齐喝了。
“大地瓜”还是不甚明白，把酒咽下去后，便问小舅子：“成立造反组织没有问题，成立起来联合也没问题，但参加咱们组织的人员怎么办？”
“大地瓜”小舅子既是回答自己姐夫的问话，也是回答大家心里的疑问，说：“黄队长已经说清楚了，只要不低于3个人就可成立一个造反组织，谁还找不到3个人？实在找不到，各人都有父母和兄弟姊妹，还有亲戚朋友，再找不到，咱们5个人，可以你在这个组织顶顶人数，他在那个组织里顶顶人数，这不就都有了？”
关于和其它造反组织搞联合的事，一下子得到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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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潍地区红卫兵“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和昌潍地区红卫兵“革命造反大联合总指挥部”这两个地区里最大的造反派组织，都在认真贯彻落实山东省造反派的核心人物王效禹的指示精神，积极开展了与其它造反组织实行大联合的工作和行动，“革命造反大联合总指挥部”因其本身的名字中就带有“大联合”的字眼与意义，其造反队伍又以企业中的工人为主，他们在做其它造反组织联合的工作就显得得心应手，并且大大小小企业多，从联合的造反组织数量上已经远远超出“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所联合的其它造反组织数量。在这期间，省里王效禹同志办公室还不定期的一星期最低调度一次或两次各地区最大造反组织开展大联合的进度与情况。
面对造反派实行大联合的严峻形势，联合的造反组织又远远不及“革命造反大联合总指挥部”联合的多，“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张继胜“司令”嘴里不说，心里却异常发急，他便召开“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领导班子扩大会议，扩大到“总部”各部门负责人，让大家集思广益，出谋献策，研究在最短的时间里，如何扩大联合其它造反组织的战果，目标就是要超过以张延成为首的地区“大联总”。

“扩大会议”连续开了两天，因为任务繁重，压力太大，张继胜“司令”采取的办法是：会议第一天，所有参加会议人员对联合问题谈认识，分析面临的形势，要求每个人都理清思路，鼓足干劲；会议第二天，是与会人员表决心，讲办法，分任务（承担任务）。
这次会议没有通知诸城、平度两个“分部”的人参加，因为路远，来回很不方便，只通知了“东风街分部”的冯志壮“司令”和曹延平“常务副司令”列席参加。
通过两天的会议，张继胜“司令”在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和对当前面临形势的分析，加上他自己的认识以及要求各人所承担的任务，看到大家都决心很大信心满满，张继胜“司令”感到比较满意，最后，他作了总结性讲话。张继胜“司令”的讲话首先肯定了与会人员的态度，然后他讲了自己的意见。张继胜“司令”的意见实事求是，全面深刻，但对大家的信心却不十分信心，有所怀疑。他说，现在“大联总”那边和我们“东方红”一样，都在积极地开展大联合的工作，我们双方实际上都是在贯彻落实省里王效禹同志的指示精神，但是效禹同志要求我们搞大联合，其目的和搞起联合来干什么并不十分明确，可以肯定的就是，下一步的革命造反形势，全国要有新的更大的发展，要有新的更大的战略部署，我们不能“等、靠、要”。不能“等”，就是要抓紧时间，时间对我们和对“大联总”是一样的，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抢占大联合的时间先机；不能“靠”，就是不能靠其它的造反组织来找我们联合，也不能靠“大联总”联合了人家之后，我们再去找人家谈联合；不能“要”，就是不能向省里效禹同志要办法，你们也不能向我要办法，要充分发挥各自的主观能动性。只要我们牢牢把握住坚决不“等、靠、要”这三个字，我们就能占领大联合的制高点，就能超越“大联总”，就能让效禹同志放心满意，就能跟上形势发展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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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红总部”领导成员“扩大会议”后，领导班子成员进行了具体分工，就是去掉诸城和平度外，在其它县、市、区迅速建立“分部”。张继胜“司令”认为，全地区所有县、市、区都把“分部”建立起来，就能超越“大联总”，在王效禹同志面前的话语权就增加了分量，对下一步发展就争取到了更大的空间。会上，张继胜“司令”并自告奋勇，自己负责安丘、高密两个“分部”的建设。
张继胜“司令”会上的讲话以及表情背后的焦急，别人看不出来，但方红旗主任却心知肚明，她也感到，既然省里王效禹同志对大联合如此重视，又专门向张延成和张继胜分别作了指示，如果大联合搞不好，做不出成绩来，说轻了，是个工作能力与水平问题，说重了，就会让王效禹同志看不在眼里，瞧不起，既关系到张继胜的个人发展，又关系到“东方红总部”的兴盛衰败，甚至关系到生死存亡。方红旗主任还想，文化大革命这么大的有亿万造反派参加的政治运动，现在造反组织遍地，五花八门名称如麻，大小山头林立，好坏良莠不分，下一步必然要有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在这严峻的形势面前，张继胜当前最急的是把大联合搞好，搞出名堂，有声有色，让省里的王效禹同志满意，使“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站稳脚跟，成为昌潍地区不可或缺的造反组织。方红旗主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张继胜“司令”进行一次思想上的沟通，为他排忧解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并且她还听到了一些对“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很不利但很重要的消息，张继胜也许能听到，也许根本没意识，也很有必要与他沟通。
“扩大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窗外月色如银，微风习习，“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办公室内灯光烁烁，张继胜“司令”和方红旗主任分坐在办公桌两旁，两人对当前全省全地区的造反形势进行了深度分析，张继胜把自己内心深处在会议上和别人面前不能说的一些想法与猜测，向方红旗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他说：“红旗，我现在心里发急，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但你是看出来的，其实，我现在不光心里发急，关键还有两个‘困惑’，这两个‘困惑’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
方红旗微微笑着说：“继胜呀，你心里发急，我是从你的言谈举止和面部表情以及在会上的讲话看出来的，即便看不出来，也能听出来，但你心里的‘困惑’，是你内心深处的东西，又没表露过，连只言片语都没说过，我怎么能看出来？”
张继胜说：“也是，我从来就没有表露过，今晚上我就跟你说说，仅限于你知道就行了！”
方红旗就嗔怪道：“仅限于我知道，还用说吗？多余！”
张继胜知道是自己说掉了，便连着说了两个“我错了，我错了！”
方红旗为了解除张继胜的尴尬，便开着玩笑说：“知道错了就好。不过，你对我要是不放心，就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哈，自己该怎么‘困惑’就怎么‘困惑’哈！”
方红旗说完就“哈哈”笑了。
张继胜也笑了，他点燃一支烟，也是开着玩笑说：“说，接着就说，再不说，这‘困惑’还是自己一个人的，说出来就是两个人的了，最低给自己减轻一半的思想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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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胜接着说：“我的第一个‘困惑’，就是我们起来造反，成立红卫兵造反组织，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的，前段时间我们搞大批判，批斗地委、专署的‘走资派’，我们和‘大联总’，还有‘直联指’（全称为“昌潍地区地直机关革命造反联合指挥部”）是一样，在地区里都是走在前边的，其它的造反组织够不上批斗地委、专署的书记、专员。我们这几个造反组织批判斗争地委、专署的‘走资派’时，批斗的对象都一致，就那几个人，高喊的口号也基本一致，就是‘打倒’呀、‘斗烂斗臭’呀、‘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呀等等。这里面，我就产生了一个'困惑'，就是我们把这些‘走资派’们都打倒，斗臭了，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了，我们是打倒他们的造反派们，把他们打倒了，我们这些造反派，下一步干什么？我估计张延成他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也有这个‘困惑’。据我分析，这个问题王效禹同志没有明确的态度与答复，估计也有这个‘困惑’。我的第二个‘困惑’，就是当前的大联合。对当前的大联合，王效禹同志只是指示我们要开展造反派组织大联合，联合越多越好，但联合的目的是什么，联合起来以后怎么办？他不说，我们又不能问，叫谁谁不‘困惑’？”

张继胜说完他的两个“困惑”，方红旗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继胜，你是‘总部’的‘司令’，有这两个‘困惑’是应该的，也是必然的，你的分析也没有错，这两个‘困惑’不仅你有，张延成他们也有，这是明摆着的，所有的造反派头头也都会有。我看，这两个‘困惑’你先放在一边，不要去考虑它，先把联合其它造反组织搞起来，这是当务之急哈。我有两个重要信息要告诉你，也许对解除你两个‘困惑’，或许会对你的决策与下一步的发展思路有所帮助，最起码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张继胜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什么重要信息？”
方红旗说：“第一个这信息是我青岛的朋友提供的，真假暂且不论，但对我们却有参考价值。前几天白天，青岛的朋友来电话，问我现在的情况，我说和原来一样，还是在昌潍的‘东方红’。朋友又问，你们‘东方红’跟王效禹接上关系了没有？我没说接上关系没接上关系，只说王效禹同志给我们作过指示，要求我们开展大联合，叫我们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造反组织，估计他是对全省其它造反组织都作了同样的指示。朋友说，对，他对所有造反组织都作了同样的指示，我们青岛的造反组织，也都在搞大联合，你联合我，我联合你，实际上都是在拉帮结派，堆集自己的势力。”
张继胜插话道：“你没问问你的朋友，效禹同志指示搞大联合，是什么目的？”
方红旗说：“我当然问了，朋友说，王效禹同志指示搞大联合的目的也不十分清楚，但肯定是大事。现在，青岛的各大造反组织都在巴结王效禹，靠拢王效禹，包括原来反对王效禹的的造反派组织，有的也转向了王效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说，不知道。朋友说，这个事情很重要，你一定要告诉你们的头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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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红旗喝了口水，稍微一停顿，张继胜就笑着很高兴地说：“你这个朋友真是不错，不光对你，对你的组织还这么关心，不错不错！”
方红旗说：“朋友是很关心我，也关心咱们的组织。朋友要我告诉你的很重要的情况，实际上是关于王效禹同志的情况。朋友说，王效禹同志已经通过康生同志的儿子，我们青岛市教育局的局长张子石，不仅跟康生接上了关系，跟‘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的其它成员也接上了关系，得到了康生及其他领导成员的大力支持。王效禹同志已经带领青岛市的十多个造反组织的头头去了济南，专门搞大联合的工作，这个举动，肯定是王效禹同志得到了上边有关领导的指示，下一步肯定要有大举措！”
方红旗说完青岛朋友提供的这一重要信息，张继胜抽着烟陷入了深思。方红旗接着说：“还有一个重要信息，是咱们地区的朋友跟我说的，朋友说‘大联总’的张延成跟王效禹同志接触频繁，已经连续去了几次济南，每次去济南，王效禹同志都亲自接见他。至于怎么去的，王效禹同志接见他时说什么话，作什么指示，我们不得而知。继胜，这两个情况确实都很重要，我认为，对王效禹同志，你应该有一个更高的认识，你想，他仅仅是青岛市的一名副市长，就能带领十几个青岛市的造反组织头头去了济南，又开始指挥全省各地的造反组织，你想，没有上边的支持，他敢去济南吗？他能指挥全省各地造反组织吗？能号召搞大联合吗？搞大联合如果没有目的，他能搞吗？再是，‘大联总’那边张延成已经几次去济南，就是朋友不提供信息，我们也应该想到，你说对吧？”
张继胜听了，更加深思起来，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方红旗说：“对呀，我们应该想到王效禹同志是得到了中央领导的指示，没有中央领导的支持，他不在青岛，跑到济南去干什么？没有中央领导的指示，他组织全省造反组织搞大联合干什么？再是，我应该想到张延成会去济南找王效禹的。红旗，你提供的这两个信息不是一般的重要，是相当重要！我们一定要把大联合搞好，让王效禹同志满意！”
方红旗说：“大联合要搞，这是我们做的事情，而你作为‘东方红总部’的‘司令’，工作的重点不要放在搞大联合的具体工作上，你要把握革命造反的大方向，把工作的重点放在省里，放在王效禹同志那里！”
张继胜说：“我的工作放到省里，放到王效禹同志那里没有问题，可刚才在会上，我已经表了态，我要带头去把安丘、高密的工作做好，迅速成立起‘分部’来，给大家做个样子！”
方红旗说：“给大家做样子好说，安丘的我负责，安丘其它地方我不是很熟悉，但我老家凉台公社，原来就属于安丘县，别看那一带现在已经划给了诸城，但那里的人却始终以安丘自居，他们去安丘城里办事比去诸城城里距离近不说，关键是亲戚朋友大都是安丘的，再是和景芝挨那么紧，景芝又是大镇，互相之间来往密切。我回去就以凉台公社为基点，组建‘安丘分部’，当然也可以叫其它的名字，算是安丘的。”
张继胜说：“你去了那里，‘总部’办公室的工作谁来负责？”
方红旗说：“咱们‘总部’的同志都有任务去搞联合，办公室也没有多少工作，我们的几个大会都刚开过去，让小丁他们看着门，守好电话，重要事随时向你汇报就行。再是我回去，那里的亲戚朋友，本家老少，老师同学都多，很快就能把‘分部’建好，我也很快就回来了！”
张继胜“司令”感到方红旗确实是在为自己着想，无不设身处地，便答应了方红旗的请求，最后，方红旗还跟他开了个玩笑：“我回老家去建这个‘分部’，有方便顺路的，就给你捎烧肉来。我老家那个地方，是诸城、安丘交界之地，也是诸城烧肉和安丘烧肉竞争谁最好的地方，你等着吃烧肉哈！”
说完，两个人都同时“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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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志壮“司令”参加了“总部”召开的“扩大会议”，接受了联合其它造反组织的任务，在往回走的路上，就对“常务副司令”曹延平说：“我就不明白了，‘总部’开“扩大会议”扩大了我们，怎么还加上了‘列席’两个字？把我们一起扩大不就行了，加上‘列席’两个字，就像是外搁着我们，还给咱分上了搞大联合的任务，我试着心里不很舒坦，延平，你觉着怎样？”
曹延平“副司令”说：“‘冯司令’，‘扩大会议’叫咱们‘列席’就对了，因为我们不是在‘总部’这次‘扩大会议’的扩大范围，所以只能作‘列席’了，他们扩大的范围是‘总部’领导成员之外的部门负责人，我们又不是他们的部门负责人，要是也把我们当作正式参会人员就不对了。再是，如果把我们作为‘扩大会议’正式参会人员，这就关系到‘诸城分部’和‘平度分部’，他们都因为路远赶不来，就是赶过来，还要住宿吃饭，很不方便，把我们作为扩大的正式参会人员，那两个‘分部’的人知道了，还能没有意见？我觉着，这是‘总部’对我们格外重视，才用了‘列席’这个名堂叫我们参加了会议，实际上是把我们‘东风街分部’当成‘总部’本身的部门了，这是个好事！”
冯志壮“司令”听了曹延平“副司令”的解释，心里就舒坦了很多，想到分配的大联合任务，他就感到压力又大了几份，便问曹延平“副司令”：“延平，你说给我们分上的联合任务怎样？咱们去联合谁？我觉着这任务很重！”
曹延平“副司令”说：“是很重，关键是我们面前找不到联合的对象，与咱最近的冯友三叔都不摆咱们，叫他加入咱们的组织他不加入，他自己还成立了‘换新天战斗队’，如果我们现在去找他，叫他跟咱们搞联合，肯定搞不成！”
冯志壮“司令”说：“不找他，他那个脑袋，就是个榆木疙瘩，除了给人‘摘猪’，别无方方（手艺或技术）。”
说到三叔冯友成立的的造反组织和会“摘猪”的方方，冯志壮“司令”就想到了还应该很好地感谢冯友三叔。如果不是从冯友三叔那里拿到了4个“猪蛋子”，在自己“东风街分部”领导成员第一次会议时就喝不上“双蛋鲜汤”，领导成员也不会主动承担买做“分部”大牌子的木头板子、油漆以及揭牌仪式的其它物资；如果没有冯友三叔的那套很全的死猪子“下货”，在张继胜“司令”亲自给“东风街分部”揭牌仪式后，就没有在自己家里吃那次具有特殊意义的“全猪宴”，那样就对不起“总部”给予的那么多革命造反重要物资；如果没有冯友三叔，在那次“总部”召开的三个“分部”主要负责人参加的“总结会议”上，自己就没有条件带着老潍县的“卤猪脸”去参加会议，在诸城的“烤猪脸”和平度的“扒猪脸”面前，自己就将无地自容！想到冯友三叔，馋“猪下货”的那股子劲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他便对曹延平说：“延平，咱俩现在就去找冯友三叔，去做做他联合的工作，做通就做通，做不通就看看他家里现在有没有‘猪下货’，我试着很馋‘猪下货’了，要是家里有，咱们拿着就走，回家吃着‘猪下货’开会，把搞大联合的任务，也分给大家，你说怎样？”
曹延平说：“好，太好了，我也很馋了，咱们这就去冯友三叔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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