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风雨无困兄弟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天际一朵乌云上,耳边几多闷雷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此间清雨连连下,梦里轻风在长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心慌烦乱无所寄,却闻三哥迫幽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泪水不住迷蒙眼,惟思历历长兄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曦微w行走在路上,2024.7.15)</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三哥走了</b><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span></p><p class="ql-block">三哥走了,听到这个噩耗,是我早上晨练跑步的时候,七哥打来的电话。电话很突然,但听到三哥走了这个消息,我并不诧异。因为,近三个月来,三哥病情急剧变化,在西安一家医院确诊为一般人不大了解的病症,即印戒细胞癌晚期。鉴于三哥年事已高,身体又很是虚弱,经慎重考虑,决定做保守治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当转进肿瘤科,准备开始治疗的时候,三哥自己态度十分坚决,放弃治疗,不受这个“洋罪”。三嫂劝,侄儿劝,我们也去劝,一概不管用。三哥自己去意已决,无奈情况下,只得转回老家当地医院,维持用药两个来月,最终撒手人寰,三哥向着他的“极乐世界”永远去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的确很无奈,三哥从病情开始严重,生活不能自理,总共也就三个来月。这期间,吃喝拉撒各样事情,都得依靠别人,不能吃喝不说,主要是没有了人的尊严。所以,三哥最后的选择无疑是无奈的,也是正确的,肿瘤毕竟到了晚期,再怎么治疗,一方面人受痛苦不说,如果进行客观评价,关键在于他的身体不会因为治疗而有多大改观,甚至很大程度上会变得更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哥走的几天前,我与夫人专程回老家看望他,当时观察他的状态,不至于很快就走,但人已经很虚弱了,加之二十来天不吃不喝,气力所剩无几,眼睁睁看着三哥,吐一口痰都很困难,实在让人揪心不已。当时我就在心里想,照此情况下去,三哥如有不测,一方面将会在晚上,因为晚上人的阳气会更弱,遇到情况必然雪上加霜;二一方面,极有可能就是那一口要命的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七哥打来电话之前,虽然那时候我人在晨练跑步,但脑子一刻也没停,一直在想,大哥走的时候,我写了《大哥走了》的纪念文章,现在三哥又要面临那样的时刻,我要不要写一篇纪念文章?如果写,该怎么写?又该写些什么?我一方面脑子在飞速运转,另一方面脑子又很乱,真要动手写,因为头绪多而杂,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写,才能真切表达我对三哥的情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兄弟姊妹10个,我是老小,上下年龄差距大,与大姐、大哥之间足足差了一代人。三哥生于1945年,整整大我17岁。我1962年出生,三哥1964年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那时候,高中毕业到部队,学历已经很高了,所以,三哥在部队很快就干到了连级干部。那时他回家探亲,穿着“四个兜兜”的绿军装,着实让很多人为之羡慕。</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哥到部队后,表现非常优秀,入伍三年,即1967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部队也很快干到了连级干部。七十年代初期,三哥从部队转业,先转业到当时的韩城县,后调回老家澄城县,先后在县商业局、饮食服务公司、药材公司工作,最后在药材公司支部书记位置上退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起三哥,我必须要从早年记忆开始。这第一个早年记忆,是我家弟兄8个,加之一个接一个结婚,房子肯定不够,需要在“南安院”,即在我家老宅南边的一处院子里,一次修筑三孔窑洞。修建开工了,估计是事先沟通好的,三哥恰好回家探亲。一时,全家人都在忙那个事,我因为年龄小,贪玩,不好好帮忙搬砖,三哥就狠狠地批评了我。三哥当时怎么批评的,具体说了啥,我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我自己因为闹情绪,居然跑了出去,甚至不愿意回家。最后,还是二姐在“货郎担”那里,不知买了个啥小玩具,好说歹说把我哄回了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对三哥的第二个早年记忆,应该是我上小学的时候,那年春节前,三哥回家探亲,看我手背脏兮兮的,糊满了一层厚厚的“黑垢痂”。看此情况,三哥又批评了我,要我把手洗干净。随即他烧了热水,让我先在盆子里泡一泡,待“垢痂”泡软一点,再左右手用力搓。即便用了好大一会时时间,也用了好大的力气,虽然手背不黑了,但依然很毛糙,根本不像现在的孩子,看着手背光亮柔软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什么会如此?因为我们老家是一个旱塬地区,长期而且严重缺水。那个时候农村人卫生条件差不说,关键是卫生意识不强,大部分孩子的手都洗不干净,以致手背污垢越积越多,常常是黑黢黢、厚厚一层,还好像长在手背上一样,想要洗掉还真有点难度。尤其在冬天,小孩子鼻涕多,常常图方便,一着急就会用手背擦鼻涕,或者用袖口擦,所以不仅手背脏,而且衣服袖口也一样有一层污垢。到最后,手背脏不说,衣服袖口也是“油光锃亮”的脏,现在想想都好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三哥的第三个早年记忆,即他当兵三年后,每年都会有一次探亲假,而且三哥每次回来,总要给家里带点吃的,记得以水果糖和虾皮居多,也有给邻居家捎带买的头巾等东西。我因为从小就胃寒,经常是胃酸多,时常吐酸水,如果吃了水果糖就会更加不舒服,所以我自小对水果糖有抵触,并不稀罕那个“好东西”。而虾皮对我来说就挺好,有时放学回来,不等大人下工做饭,自己便在凉馒头里夹点辣椒和虾皮,吃的时候慢慢咀嚼着,的确有别样的香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对三哥的第四个早年记忆,就是他结婚的时候,按老家习俗,需要一个“吊钥匙娃”,一时在自家晚辈孩子中,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小孩,我10岁了,略显大了点,于是妈妈在无奈中,决定让我来充当那个“吊钥匙娃”,直接参与到三哥的娶亲活动中。当时,嫂子家一个长辈问了我几句话,然后把一串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随着娶亲队伍再回到家,这就完成了一次重要而有意义的任务。现在想来,这无疑是我此生,被动参与的第一次社会活动,而且是给三哥娶媳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对三哥的第五个早年记忆,就是后来他探亲回家,总会在村子里借一把板胡,一方面他自己喜欢拉,再一方面还有意识教我拉板胡。记得我每次操起胡琴,都要从拉“空弦”开始。虽然一左一右,一拉一推,就2、5两个音符,拉起来很是枯燥,但却在无意中,培养了我对音乐和乐器的浓厚兴趣。及至后来上中学,我曾经因陋就简,自制了一把板胡。因受材质制约,那把板胡的声音并不怎么清脆,音准也不完全到位,但当时的我,的确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三哥早年记忆的最后一个,是有一年他回家探亲,一天早上,我尚在睡梦中,三哥人勤快,起来比较早,妈妈也是早早起来纺线,不知道起因是什么,她们谈到了我,谈到了我的未来。当时,三哥给妈妈做了保证,“我一定要把这个弟弟带出去”。前边他与妈妈说了啥我不知道,但当他给妈妈做保证的时候,我居然就醒来了,那句铿锵有力的话,我的确听到了。当时心里自然很高兴,毕竟在那个时候,能有机会走出农村,跳出农门,有谁能不期盼,又有谁能不高兴得跳起来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后的几年中,我心里始终藏着三哥的那句话,虽然妈妈和三哥再也不曾提起那句话,我也从来没问过这件事,但我自己并未因为那句话而有丝毫的懈怠,甚至在学校里要更加努力学习。说实在的,我的天资禀赋并不怎么好,但我学习的努力劲头,是很多长辈、老师和同学都看在眼里的。说实在的,我没有什么远大理想,之所以要努力学习,说来都很不好意思,我就是不想干农村的那些活。小小年纪,我割过麦子,那个热,太令人窒息,那个累,似乎没法出头。我挖过红薯,搬运红薯的那种沉重,心里真的老大不愿意。我拔过棉花杆,即便手里有工具,但依然挺难拔,太费力气了,小手不时还会有血泡。我上过水利工地,推土方,炸石头,那哪是14岁的孩子干的活呀。</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起上水利工地,还有一件与三哥相关的事情。1976年暑假刚回家,由于水利工地缺少劳力,于是村干部决定派几个中学生去水利工地充数。但到了那里,就得个顶个干活,根本不存在充数的问题。我们跟着大人,先在平定村倒虹工地推土方,后来一部分人转移到內信去炸石头。在水利工地待过20来天,家里捎话要我回去,说是三哥要烧一窑砖,让我回去“跑斗子”倒砖。这个活我之前干过,是跟着大哥学的“跑斗子”。于是,第二天早早出发,与谁一起回来的忘记了,只记得那天不吃不喝,走了70多里路回到家。回家第二天就去三队窑场开始倒砖了,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三哥帮忙做事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后来,社会悄然变化着,可能因为知青返城的缘故,国家政策不在农村招工了,即便当兵也要复原回农村,三哥的那个“保证”似乎变得难以现实了。对此,三哥后来心里怎么想的,我并不知道,也未曾与三哥有过任何交流。个中原因,可能更多在于我们兄弟的性格,多少年来,我们兄弟姊妹间是无事不说话,很少聊天谝闲传,况且与三哥年龄差距那么大,所以我们之间更多是严肃认真,不可能有说有笑,也不可能表现出那种轻松愉快的状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早年时候,对三哥的记忆,真可谓是满满的幸福感,尤其对部队期间的三哥,我自己还有一腔不曾言表的崇拜。后来他转业了,我也上中学了,在阴差阳错间,我们之间的交集就慢慢减少了,一切都随着历史的变化而变化着。但是,社会再怎么变,三哥对我的默默关心不曾消减。实行改革开放,农村改革率先起步,教育制度改革也是一个急先锋。1977年春天我上高中,学校就发生了各种变化,也不时传来关于高考的种种说法。</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那时候在雷家洼中学上学,虽然我们依然要去农场劳动,但学习氛围开始有了变化,没有课本,学生们回家四处找,老师也动起手来自编《讲义》,考试也慢慢多了起来。我们学校毕竟是一所社办中学,高中班才刚刚设立起来,教学经验不足是不争的事实。那时候,三哥在县商业局工作,他敏锐地觉察到教育制度改革的春风已经吹来,究其原因是他依然记着我的事,依然记着他给妈妈的那个承诺。1978年暑假前几天,他偶然了解到澄城中学要组织一次转学考试,未曾事先告诉我,就先行去澄中给我报了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边报过名,那边三哥便急切回家告诉我,这个暑假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复习功课,准备迎接澄中转学考试。一个暑假,四十多天,我每天坚持看书学习,妈妈此时也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所以整个假期,不曾给我安排什么活,只是饭做好了喊我一声。暑假结束,开学之际,我没去雷家洼中学报到,而是直接去澄中参加转学考试。此次参加转学考试的有100来个学生,最终录取了13人,从张榜公布看,我自己排名第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考试过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甚至差一点坏了转学大事。当时,雷家洼中学另一个同学,他在澄中有个熟人,所以,我俩不约而同参加了转学考试。上午考完试,午休时间没处去,我俩就一起去了同学熟人那里。结果不知为啥,没控制好时间,下午考试已经开考几分钟了,我俩这才匆忙赶来。还好,监考老师很是通情达理,没多说什么,就让我俩进了考场。考完试,很快就拿到了转学通知,还是三哥,他亲自陪我去雷家洼中学开转学证,结果事情真的出了岔子。见到班主任马老师,他说,这个转学证不能开,因为你开学没报到,学籍尚不确定,所以转学证没法开。其实,这件事的本质在于,当时老师都开始重视高考,学习稍好一点的学生,都不想让转学,希望能留下来给学校争荣誉。</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鉴于此,三哥决定让我先去宿舍给老师写检讨,他自己则直接去找新来的教务专干,看能不能有所突破。教务专干不了解个中情况固然是一个方面,我感觉主要因为这位老师,他很能理解转学对于一个学生的极端重要性。所以,在三哥简单说明情况后,老师非常痛快地给我开了转学证。当时拿到转学证,也快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了,但事不迟疑,三哥和我随即骑自行车,在焦急如焚、挥汗如雨中,摸黑赶到澄中报名。还好,似乎有“绿色通道”,一切都非常顺利,当即办完手续,安顿好宿舍,于晚自习时间,我便走进了新的班级——澄城中学79级(三)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未完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