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机风云》爱情故事10

莫然

（本选段为凌丽与郑义良的爱情故事大结局）19）在大飞机项目一个个流产，飞机制造业几乎停顿时，下一代也渐渐成长起来。凌丽的儿子凌翔考上了飞行学员，训练成绩一直名列前矛。陆天放的养子陆云飞在北航勤奋读书，再难的课目也能啃下来。江树森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江小凤神采飞扬地穿上了空乘制服，在培训班里也成绩最好，想争取第一个上机值乘。江小妹则进了厂技校去学习，准备以后当工人。这个技校离飞机厂不远，仍然属于空军编制，所以不缺经费。江小妹进校的第一天，在教学楼的台阶前碰上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正努力想把轮椅驶上阶梯旁的斜道……“老师，我来帮你。”江小妹上前推着轮椅。她很机灵，见那个男人脸庞消瘦，约有五十岁的样子，就猜测他是技校的老师，否则他不会身为残疾，还想进这教学楼。“谢谢你。”那男人彬彬有礼地点头说，“我叫朱杰，是英语教师。”江小妹后来才知道，朱老师刚从东北调来，还是单身，因患脊髓炎而瘫痪。他不但英语特棒，专业知识也挺强，一来就在技校挑大梁，学生们都喜欢他。此后江小妹就跟着朱老师学习，也处处照顾他。朱杰讲课嘴干舌噪，她就给他熬红糖水喝。朱杰也特别关照江小妹，除了授课，还告诉她一些人生哲理，希望她成为有文化的工人。但江小妹在课余时常感到惆怅，因为弄堂里的小伙伴都风流云散了！她虽然一直在给自己暗恋的云飞哥哥写信，但对方却很少回信。江小妹技校毕业后，分配到总装车间的机头填充班，负责线缆的端接装配工作。实际操作很难，对工人的精细和耐心是一大考验，向来是男工的活儿，倔强的江小妹却能胜任。她天性乐观，作风泼辣，干起活来又很爽利，颇受大家喜爱，人也出落得漂亮了，竟被青工封为“厂花”。两年后，陆云飞因成绩优良直升研究生。凌翔也从航校毕业，被新成立的成都航空公司要去，经过一段时间的特殊培训，成为最年轻的副机长。江小凤也成长为合格的空姐，微笑甜美，仪态大方。她惊讶地发现，空姐都想得到凌翔的青睐。江小凤一直觉得凌翔挺帅，便主动跟他接触。他们本是青梅竹马，自然比别人更亲近一层。 陆云飞这一年回上海过春节，陆天放带他进厂参观。江小妹已升任总装车间检验员，在飞机上爬上爬下，一身油污，笑容满面，充溢着工作的自豪。陆云飞也攀上机翼，愉快地跟她打招呼：“小妹，我回来了！”“云飞哥，是你！”江小妹热切地跟他握手，又仔细打量他，发现他个子更高了，脸庞也宽大了，唇边长起了细细的绒毛，完全是个舒展的男子汉了。“真高兴见到你！”“不错嘛！”陆云飞也仔细打量她，“听说你当检验员了？又进步了？”“还好，没被你拉下……”江小妹爽朗地笑起来，“下班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傍晚时分，她领着陆云飞回到复兴路，弄堂里的一家小饭店“甘家村”，是甘素芬开的，成了年轻人聚会的场所。陈大宝和田萍萍听说陆云飞回来了，都来看他。小伙伴都知道江小妹喜欢陆云飞，也很关心他们俩，言谈中都来打听此事，陆云飞却宣称顾不上，说他要发奋读研，当上飞机设计师再考虑婚姻大事。江小妹一听此言，便失落地怏怏离去。“小妹！我有话说……”陆云飞连忙追出来，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你要说什么？”江小妹惊喜地回过头，目光期待地望着他。陆云飞走近她，眼睛炯炯发光，浑身热气腾腾，脑子却在思考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有时他也常想，因为跟江家姐妹一起长大，似乎理不清自己跟她们的感情？“我是想来谢谢，嗯，谢谢你给我打的毛衣，这几年过冬，我都穿着它……”江小妹见他言语支吾，有些失望。“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着呢！”陆云飞用力点点头，“我是想告诉你，我没忘了这件事……”“好吧。”江小妹干脆地问，“那么这几年，你为啥很少给我回信？”陆云飞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又挠了挠头，显然在寻找措词。“因为，因为我很忙，真的，经常忙得没时间写信。对我爸也一样……”“算了吧！”江小妹不悦地打断他。“不会编谎就别编。”她没再说下去，转身走开。陆云飞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他不禁去想，人的感情为何这么怪？若他简单接受江小妹，未来的生活也会变得很简单。还有一点，陆云飞发现自己也跟养父一样，对中国大飞机有着高度的使命感。他希望自己学成归来，也能加入这个宏伟的事业。而他还太年轻，太年轻，这时候怎么能去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 江小妹郁闷地去看朱老师，他独自住在另一条弄堂里，因他的轮椅上不了楼，只好住在公寓的底层，屋子有些潮湿发霉。每次去看朱老师，江小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窗户敞得更开，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今天她却心事重重，坐在椅子上不吭声。朱杰劳累了一天，精力有些透支，但他发现学生不开心，就去煮了一壶好茶，又给她斟了一杯。“老师，我正想问问你，人的情意是怎么回事？”江小妹喝着茶，闷闷地问。“这个我可说不准。”朱杰表达含蓄，“有些人的情意就像一杯白开水，相处再久也无味。而有些人的情意却像在品茶，会越品越有味，历久弥新呢！”江小妹有所触动，皱起清秀的眉毛，暗自想：“不知道我跟云飞哥，属于哪种情况？”她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夜色，思绪如同游丝浮荡在月光下。今天她跟陆云飞久别重逢，立刻感觉到他的变化之大，似乎他正在迅速成长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子汉。而她对他的爱慕，也在短短时光里就胜过了以前的好几年。那是一种奇妙又陌生的感情，因为她也是个待嫁的年轻姑娘了，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自己的终生应该托付给谁？朱杰望着她矫健的背影，看见她被风吹乱的短发，心里又焦急又纳闷。沉了沉，他只好不动声色地问：“你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这个当老师的吗？”江小妹以为自己会难以启齿，不料她转身看见老师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刻着智慧线条的前额，立刻脱口而出，吐露了对陆云飞的感情。说完后，两人又都陷入沉思……过了一阵，朱杰才问：“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为何不跟他勇敢地表白？”“我怕他会拒绝，更怕他会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拒绝我。”江小妹把陆云飞的话告诉了朱杰，他听了似乎有所触动，又沉默一阵，才告诫她说：“其实爱情与事业并不矛盾，幸福要主动去争取……这是我过了半辈子才想通的！” 江小妹大受启发，但觉老师这么说必有原因，正想问问，却见朱杰转动着轮椅，以背来对着她。她立刻明白了，老师并不想加以说明。在突然降临的静默中，两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并且有了一种通透。江小妹看着窗外荡漾的月色清辉，更是觉得整个心胸都明光透亮。此刻她已经理解了陆云飞——只要他在人生路上竖立起了方向标，他就会勇往直前。而自己只要跟他目标一致，也就不会迷路，他们最终必然会走到一起。江小妹没再惊动老师，悄然离开。她走后，朱杰也回忆往事，沉浸在伤感中。朱杰就是郑义良！当年为了成全凌丽的大飞机梦，他果断提出离婚，给深爱的女人以自由，自己隐姓埋名调回东北老家。后来他因病早退，受不了北方严寒，就搬到温暖的南方来居住，想让自己的后半生离心爱的女人近一点。不料凌丽又调到阎良了！他感叹两人的失之交臂，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如今时光倏忽，他又何必去追悔那一切？朱杰也把轮椅转到窗口前，在满屋洒下的月光中，回忆着自己的青春年华。他虽然身体残疾了，但每当回忆起那些难忘的岁月，他的心就如同一只高飞的风筝，仍然在温暖的春风里荡漾着。而执线轴的那个人，就是他心爱的女子，她已经把自己栓牢了……陆天放也想过养子的婚事，并且看好江小妹，觉得她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他也知道江小妹心中有陆云飞，便拿话试探养子。陆云飞爽快地说他要继续读研，现在不想结婚。陆天放很支持，又说搞大飞机需要高科技人才，学历越高越好。 江小妹偶然对陆云飞说，她有个很好的导师，陆云飞便想去认识朱杰。他们买了一些吃食和日用品，提着网袋，走在落日的金光中。陆云飞见江小妹神采焕发，显得很快活。他很想跟一个兄长似的，过去理一理她那被风吹乱的头发，好不容易才忍住……“看来你是找到了一个好导师！”他说，“也算掌握生活的真理了！”“是啊！”江小妹笑时，露出了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你也会喜欢他。”他们到了弄堂口，发现朱杰坐着轮椅，正在门口晒夕阳，一群鸽子在蓝天上翩翩飞翔，他闭上眼睛，好似在倾听那悦耳的鸽哨声。陆云飞突然有一阵心疼的感觉……“朱老师，我带他来看你了！”江小妹连忙上前说。朱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健壮的男青年站在面前，脸上分明露出一种怜悯的神情。他也是心里一疼，便笑道：“看来我这个残废人，是让你见面就吓住了！”陆云飞讶于他的敏感和坦率，连忙做了个鬼脸，调皮地说：“是我这小学生，要来见你这大老师，吓得不知所措了……其实一个人是否残废，在于精神而不在于肉体。”朱杰细心地洞察到他的心思，于是一笑，“我在这里晒太阳，没惊着你？”“必定是老师的房子朝向阴暗，太潮湿了吧？”陆云飞朝里张望着。江小妹深悔自己没更好地关心老师，不由得直跺脚，“哎呀都怪我，没想到这点！”“没关系，今天天气好，你们来得巧，再帮我把一样东西拿出来晒晒。”朱杰说。两个年轻人都没想到，朱杰让他们从床底翻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崭新的鞋，有五六双，让他们把这些鞋子也拿去晒。陆云飞很惊讶，不料朱杰下肢残疾，却要买这么多鞋！“是啊！”朱杰感叹地说，“哪怕是个残废，也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两个年轻人见他如此伤感，都变得小心翼翼。江小妹忙着去晒鞋，陆云飞则拿起扫帚，把屋里清扫得干干净净。直到阳光变为朦胧的暮色，江小妹也把带来的酒菜都收拾好，陆云飞才推着朱杰进了屋。他们挨着小方桌边吃边谈，气氛又变得很融洽。朱杰见自己那个纯朴、刻苦又勤劳的女学生，在这个大男孩身边立刻变得小鸟依人，脸上也是喜气盈盈，不觉笑了。朱杰很喜欢陆云飞，看见他，又不禁想起自己的青年时光……他们喝了点酒，三个人都耳热心跳，谈话也变得无所顾忌。陆云飞小心地问朱老师为何不成家？朱杰伤感地说他有过爱人，但他得知自己患病要瘫痪，便忍痛提出分手。他说那姑娘聪明能干，有极强的事业心，会成为优秀的飞机设计师，他不能耽误她。朱杰谈起往事心酸而自豪，让陆云飞和江小妹都受益非浅。他们却不知道，那姑娘就是凌丽。朱杰见他俩激情振奋，又鼓励他们说，你们可千万别学我，把爱情与事业对立起来，要正确选择，否则会跟心爱的人错过，辜负这段情。陆云飞雄心壮志地说，他不当上飞机设计师就不谈恋爱。朱杰只好赞道，真是好样的！事后他却对江小妹说：这个男孩值得你爱。但你还年轻，若能在事业上跟他比翼齐飞，他会更接受你。江小妹也深受启发。 凌丽听说儿子爱上了江小凤，虽不感到意外，却有些不安。她知道甘素芬一直跟自己过不去，怕她醋劲太大很麻烦，也怕江小凤爱慕虚荣感情不稳定，以后儿子会受伤害。就说她不希望儿子找空姐，两人都上天，谁来顾家？凌翔知道母亲有顾虑，但他很坚定，说选准江小凤就不会改变，否则宁可不结婚。凌丽无可奈何，只好先同意下来，心想江树森的女儿，应该不会太差。凌翔又想让母亲跟他去江家提亲。这下她可不乐意了！“都在一个楼里住着，干吗还要讲那虚的一套？”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儿子给她陪笑道：“我们也该买点礼品，去看看江爷爷啊！”这下凌丽没话说了，心里再不爽，也只好答应，就跟着儿子上了街。他们在商店里买了一些营养品，走出玻璃转门，好似突然有一种心灵感应，凌丽猛地转回头去，瞥见一个坐轮椅的身影倏然而去，消逝在一条小街上。那背影看去，很像一个熟悉的人！她正想不顾一切地追过去，陆云飞走来了，看见他们就上前打招呼，还高兴地跟凌翔拥抱。“凌姨，翔子，你们好！”凌丽有些怅然，不住张望着那条小街，心不在焉地问：“云飞，你几时来我们设计所报到？”“明天一早就来报到。”陆云飞注意到她的神情，忙问，“凌姨，你怎么了？”凌丽见儿子也凝神望着她，只好甩甩头，“没什么，刚才我走神了！”陆云飞研究生毕业，如愿以偿地分到上海飞机设计所。他还欲跟凌翔聊下去，凌丽却心不在此，唐突地拉着儿子离去。江家父子听说江小凤跟凌翔确定了恋爱关系，都很赞成。江胜田连声叫好，说凌翔是他从小看大的有为青年，肯定错不了！江树森补充道，他还是民航机长，也跟飞机有缘。甘素芬却极不高兴，她对丈夫跟凌丽的关系猜测不定，难免小心眼酸溜溜。因此这一天在江家的见面，闹得凌丽很不愉快。她是个率性之人，便不顾江家父子的挽留，也不理会儿子与准儿媳的期望，很快就独自离去。 这天正巧是陆云飞和江小妹帮朱杰搬家的日子。他原本住的小屋太潮湿，通风也不好，碰到梅雨季节，地板都发霉了，他身子更受不了。江小妹跟陆云飞商量好，就到处奔波，去给朱老师另找住房。他们终于找到一间合适又便宜而且离复兴路很近的小屋，还有独立卫生间，租金也可以接受，两人便立刻帮着朱杰搬家，顺便把家具和窗帘也换了。朱杰坐着轮椅进了新房，四处一看都很洁净，光线也挺充足。新换的窗帘布是小碎花，暖色调很温馨，让他更有家的感觉。木质家具全都是浅色，屋里显得更加明亮。“太好了！真是感谢。”他高兴地说，“你们今后就该这样布置自己的婚房。”陆云飞怔住了，忙说：“朱老师是研制大飞机的前辈，我们应该帮你。”江小妹知道朱老师在帮自己试探陆云飞的心意，只好不吭声。又去厨房忙碌。朱杰推着轮椅悄然驶近她，低声说：“小妹，你很有眼光，云飞是个好孩子！”陆云飞和江小妹走后，朱杰也是心潮难平。刚才偶然邂逅了心心念念的前妻，他惊慌失措，连忙拐进一条小街藏身，现在回想却思绪万千。当初他突然提出离婚，没有任何解释，只因自己病重，不想耽误她的事业追求，从此决定终身不娶。朱杰知道凌丽在阎良干得很好，一直为她高兴，但不清楚她是否再婚？今天又在上海遇见她，难道她回来也是为了研制大飞机？朱杰想到这里深感释然，取出一张凌丽的画像看着，不禁热泪盈眶…… 江小妹突然推门而入，说她忘了告诉老师，饭已经做好了，就在锅里。她看见这幅情景很惊讶，不觉脱口而出地问：“老师，你哭了？这是为什么？”“没什么。”朱杰掩饰地擦去泪水，“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动。”但江小妹已经发现他手上那幅画，就顺手取过来看了看，只觉得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老师，这是你画的？真好！这姑娘是谁？” “谁也不是。”朱杰忙说，“飞机设计师为了熟悉线条，都会一点素描绘画。”江小妹见他不肯多说，也不便多问，想到陆云飞还在外面等自己，便匆忙离开。陆云飞察觉江小妹喜欢自己，感到很迷茫。他对江小妹也有好感，喜欢她的爽朗和快人快语，却怕跟她相恋会遭到甘素芬反对。何况受朱老师激励，他决心不干出成绩不结婚，便屡屡把江小妹拒之三舍……凌丽离开了江家，就信步来到江边，不由得想起前夫——刚才那个背影就酷似他，才让凌丽感慨万端，以致于在江家也很失态！当年深爱他的郑义良突然提出离婚，自己却不明就里。父亲也说过，她应该去找郑义良问个明白。但她一直忙于工作，无法分身。后来流年逝水，这份情也渐渐淡了，只是偶尔想起他便有恨意，因为他曾说过爱她，最后却无缘无故甩了她！她也曾发誓决不再跟他相见，或者尽管相见也决不理睬他。但如果他来到上海，他们又该如何相处？江水在她脚下静静地流淌着，一只江鸥在江面上飞翔，一时盘旋在空中，一时又俯冲水面，激起层层波纹。凌丽回忆往事，想到自己的青春岁月都如这江水一般逝去了，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她又想起巴尔扎克曾说过的话：凡是可怜的遭难的女子，她就像一块极需爱情滋养的海绵，只消一滴感情，立刻膨胀起来！那么自己也是这么可怜的遭难的女子吗？凌丽在内心反抗地呐喊着：不！不是！无论郑义良还是乔兴剑，他们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她真正在意的却是自己的工作——那就是一块磁力很强的吸铁石，她将带着父辈的心愿和自己的使命，热火朝天地投身其中，而不是浪费时间来追悔过去。凌丽想到这一点，眼睛里又闪射出一道光芒，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只江鸥，直到它在茫茫的雾气中消失不见…… 乔兴剑牺牲后。凌丽没有多余的空闲去伤感流泪，因为ARJ——700的强度试验既将开始！在首飞前就已做过60% 的强度试验，都是通过摸拟飞机真实使用时的载荷、环境条件，来考核与验证新飞机是否符合适航的设计要求和安全标准。也是对新研制飞机的结构强度更为重要的试验。夏青代表中国民航（称为局方）的适航认证部门CAAC从北京赶来，在准备会上说：这个试验非常重要，除了我们局方来审查，还有美国最具世界权威的‘影子审查’FAA。ARJ21-700如果只拿到中国民航颁发的适航证，就无法卖到别的国家，希望大家都重视！没想到试验惨烈地失败了！所有的飞机设计师，都遭受到空前未有的打击！再往下该怎么办？谁心里都没有底。这款新飞机从设计到生产，已经走过了六个年头，但如果加上“运十”的遭遇，那便是好几个六年！何止一代人的心血和期盼呀！全泡汤了……凌丽倍感沮丧，竟然失声痛哭，夏青也情不自禁地抱住她，两人一起痛哭，似乎又回到脆弱迷茫的大学时期。陆云飞等年轻的设计师，也都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们互相紧紧握着手，眼泪淌开了小河……陆天放心里就更难受。ARJ这款飞机承载着几代航空人的梦想，代表着国家意志，社会各界都充满了期待。试验失败对他来说，无疑于天崩地裂了！此后设计师们在宾馆里足不出户，日夜伏在电脑前分析数据，每个人都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真是压力山大……陆云飞也连续一个多月没出门，倾尽全力去分析数据，寻找失败原因。说问题找不到，困难不解决，无颜见江东父老！因为事情严重，几乎关系到新飞机的生死存亡，北京派来了专家调查组，帮助设计所一次次分析和审查。所有的试验都随之停止了，飞机设计师和强度工程师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质疑不断。挖苦、嘲笑、指责……深深刺痛着他们。一些年轻设计师委曲得直想掉泪！ 这是项目的冰点时刻，就如冬季的寒风一样刺骨。陆天放作为商飞公司的副总工程师，不但要跟大家一起追查原因，还要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他见众人情绪低落，便鼓励他们说：“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或许会遇到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但这往往也是离梦想最接近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对，我们要打破坚冰，将项目带出困境！”凌丽也振奋起来。几个月后，项目有了进展。陆云飞正要跟同事们去阎良参加第二次强度试验，突然接到朱杰的电话，让他务必来一趟。陆云飞赶到朱家，朱杰正伏在电脑跟前忙碌。他郑重地交给陆云飞一叠纸张，上面写着这次试验的参考数据，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这是我接到江小妹的电话，窝在家中沉思默想、深思熟虑后拿出的。”朱杰疲惫地微笑着，“可能是我有病在身，比旁人更静心，也会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问题吧！”陆云飞深表感激，又奇怪地问：“朱老师，你为何提供帮助，却隐姓埋名？”“云飞，你别问了……”朱杰摇着轮椅，背过身去。陆云飞望着他削瘦的背影，连想到他曾说过的爱情故事，突然有些明白——难道朱老师的初恋情人真是凌丽？他知道这是朱杰的隐私，没有他允许，自己不能随便透露给凌丽。但他还是把乔兴剑牺牲的事告诉了朱杰，心想这两个男人或许也有渊源？陆云飞走后，朱杰也流泪了，很替凌丽难过。他早就知道凌丽爱着那个飞行员。 凌丽为了这次试验，已经先行到阎良做准备。陆云飞赶来后，把这些数据交给凌丽，只好说是自己拿出来的。他不喜欢撒谎，心里很不安，凌丽仔细看着数据，频频点头，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也不明说。她把数据交给有关人员上机，让他们务必仔细认真地研究。晚上她回家，拿出一幅画像仔细端详着，那正是凌丽的素描，当年郑义良画了好几张，也给她一张作纪念。这幅素描画线条粗糙，但风格独具，几十年来，凌丽也一直珍藏着……凌丽仔细察看画上的字迹，又跟那些数据对比着，不禁热泪盈眶，热血沸腾。如果不是两地相距甚远，她又重任在肩，可能当晚她就会奔赴上海，去到郑义良身边……她在灯下喃喃自语道：“是他！真是他！原来他就在上海，在我身边！可他当年为什么要跟我离婚？难道他也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乔兴剑？”凌丽一夜无眠，回忆青春年华。虽然追根究底，她仍是不明真相，不清楚郑义良当初为何要抛弃她？但她已经明白，其中必有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原因！尽管同学三年半，但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两段假期，几十天时光，但却令人难忘。倘若这朱杰真是郑义良，那么他对她的爱就依然存在。横跨几个省，长达几十年，他对她遥相坚守，忠贞不渝！无论在成都那个夜晚的江边，还是在西安大学的假山上，校门外的雪松旁，这段爱都是真心付出、独特新颖、回肠荡气、激动人心的！也可以称之为旷世奇缘……凌丽想了一夜，次日起来决定，抛开往事，不再分神，因为即将面临一个重要试验。她特地穿上了一件红色的丝绸衬衫。她有个着装习惯，遇到大事就爱穿红色，觉得是自己的吉祥色。今天这个强度试验，又是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考验。她穿上这件衬衫，那红色也代表着她们这一代飞机设计师过往的青春，至今还在燃烧的理想目标，更像是给自己眼前飘扬着一面上场征战的红旗，象征着她今天一定要取得的胜利！ 强度试验成功后。凌丽一直在阎良忙于试飞前的准备工作。直到这一年秋，她才叶落归根般地回到上海，立刻到处打听郑义良的情况，却都一无所获。偶然听得江树森说，江小妹有个老师下肢瘫痪，只能坐轮椅，生活很难料理。凌丽心有所感，忙给江小妹打电话，获知确有此事，立刻猜到真情，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当年郑义良为何会跟她分手……凌丽按江小妹提供的地址，找到她老师的住处，激动地在屋外敲着门，她的心猛烈地跳起来，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来开门的真是郑义良，她又该怎么办？郑义良听见陌生的敲门声，从门眼里朝外望了望，看见是凌丽也很意外，便不敢出声。他不知道凌丽怎么找来的？难道是江小妹透露了消息？郑义良也激动而不安，他跟凌丽分手已经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来，凌丽就是他心中那颗朱砂痣，热烈而浓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那份苦闷、孤寂、担忧、渴望，常人是无法理解和领略的！他也无数次想象过再跟前妻见面的情景，可当这一刻到来，他还是感到惶惑，甚至有一丝恐惧……因此，凌丽激动地在门外敲了许久，郑义良一直不肯打开门。凌丽急了，就不顾一切地高声说：“郑义良，我知道是你！你就在门里边！我是丽丽啊！你快给我开门！有什么话，让我进来再说……”郑义良的心情已经由恐惧变为淡泊和平静，因为他了解心上人的性格，凌丽既然找到这里来，那他就想走走不掉，想躲躲不开。他只好冷冷地说：“对不起，我已改名叫朱杰……丽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希望你保重自己，为大飞机多做贡献。”凌丽没料到门里的前夫会这么说，她退后几步，看着这个破旧的小门，破旧到她或许一脚就能踢开。但她不能那么做，她能想象郑义良在这个屋里过的什么日子——他可怜巴巴而又顽强无比地苟活着，离她远在天边，可又近在咫尺！这就是他的爱，那是怎样一种大爱啊！真是大得无边无际！可对她来说，却是无缘此爱吗？难道是天注定？不，她不信！凌丽想到这里，内心不禁激起了对郑义良从未有过的满腔柔情，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她又去敲门，但里面仍是毫无动静，也许郑义良正躲在门后潸然泪下？凌丽灵机一动，突然叫道：“郑义良，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有个儿子，我们离婚时，我已经怀上了他，他叫凌翔，也在搞新飞机！”郑义良果然在门后流泪，闻听此言却楞住了，连忙打开门，激动地问：“这是真的？”凌丽怕他再关门，就一步抢进门来，昏暗的光线中，只见郑义良已经改变了模样，面庞苍老，形销骨立，只有一双眼睛仍然闪闪发亮，暗含着一丝渴望……“义良，真的是你啊！”凌丽感慨万端，泪流满面。郑义良也有颇多感慨，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丽丽，我当时……”“别说了，我猜也猜到了！”凌丽抓着他的手，不由得鼻子发酸，热泪又流下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恨你！现在看见你，才知道我过去错怪了你！”“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郑义良深情地凝视着她，“丽丽，别哭，我知道你一个人，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也同样。但我当时没办法，只有离开你，那才是对你最大的爱……”“别再说了！”凌丽的眼泪不断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应该怪我，怪我没再去找你，把事情弄清楚，让你一个人苦熬了这么多年！”“不，我不苦！”郑义良微笑着说，“我大男人一个，无牵无挂，过得挺好！何况我心中还有一份对你的爱，苦也变甜了……丽丽，我其实一直想着你，每天，每时，每刻！”“我知道，感谢你对我的这份爱，它是无价的！”凌丽含着热泪说，“后来你又帮了我这么多，我也猜到是你了，我必须来看你，好让你知道我们儿子的事……”她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就把凌翔的情况告诉郑义良，还给他看了一张凌翔的照片。郑义良也激动万分了！他当年跟凌丽提出离婚，立刻就消失，并不知道凌丽已经怀孕。他得知凌翔是ARJ21的试飞员，情不自禁地两眼望天，不断点头，连连说：“好！太好了！这就是天意！我们这个航空世家，又要续写传奇了！”凌丽想带儿子来看他，郑义良坚持不肯，还叮嘱她保守秘密，别把自己的事告诉儿子，影响他试飞。凌丽知道他仍不愿拖累自己母子俩，就问他何时才能跟儿子相聚？ “等他试飞成功，等你们的新飞机拿到适航证。”郑义良热泪盈眶，饱含深情地说，“那就是我们父子的相聚之日。”凌丽也很感动，又叮嘱他好好保养身体，说自己会常来看望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郑义良没提及乔兴剑，等凌丽走后，他却手捧凌翔的照片看了又看，不禁大叫起来：“太好了！我有儿子了！” 陆云飞为救凌翔而脊柱受伤，面临瘫痪！为了不拖累江小妹，提出跟她分手。江小妹一听，就生气地走了。江小妹调离上海后，很少去看朱老师，这次遇到人生难题，便去找他。郑义良正在房间里独自观赏他给凌丽画的像，江小妹进来发现了，依稀记得她在阎良凌丽的家里，也看到过这幅画像！郑义良见瞒不过，只好从头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江小妹早有猜测，不禁感动地说：“朱老师，不，郑老师，这才是大爱！”“但我也失去了许多。”郑义良感慨地说，“有时我回头再想，自己当年做的也不一定对。就像那部电影《魂断南桥》，之所以造成那样的悲剧，其实都源于自己的心魔，源于我们并不了解和信任自己的恋人！否则，我们也许可以共同面对所有人生的难关！” “郑老师，你说得太好了！”江小妹感叹道，“我也遇到这种事了……”她把陆云飞的情况告诉郑义良，又说：“我不愿在他最需要我时，被他推开！” “我能猜到陆云飞的用心，他是想仿效我。但我觉得，他不该这样做，”郑义良沉思着，“这是我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想通的一件事——不能简单地把爱推开！”他让江小妹推着自己，去医院里看陆云飞，要把这个道理讲给他听。陆云飞正在作手术前的准备，见到郑义良和江小妹，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用意。郑义良又大费口舌，把自己的故事告诉陆云飞，病房里的人听了，全都潸然泪下……陆云飞也感动地说：“郑老师，其实我和小妹，早就猜到了。”他没再说下去，眼睛却由于内心的激动而湿润起来。郑义良的话让他心胸更加开阔，感情也更加深沉。他觉得自己纠结的事已经得到启发，也有了正确的答案。他看着江小妹，江小妹却故意不看他，显然心中还有气。他想去拉她的手，又不好意思……陆云飞正要被推进手术室，凌丽也闻讯带着凌翔赶来了。“云飞，加油！”凌翔冲到陆云飞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术一定会成功！”凌丽也关切地看着陆云飞：“好孩子，我们都会为你祝福！”陆云飞举起拳头挥了挥，振奋地说：“谢谢你们的鼓励，我会努力！” 陆云飞进了手术室，凌丽才看见一旁默默坐轮椅的郑义良，她很吃惊，随即又明白了。她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凌翔，郑义良是他父亲，但郑义良却让她保密。现在她什么都不顾了，一定要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让大家都知道凌翔的身世，也让郑义良和他父子相认！她把凌翔带到郑义良跟前，郑重地说：“儿子，这就是你的父亲，郑义良！”“什么？妈，你……”凌翔不知所措，看看凌丽，又看看郑义良，不知说什么好。郑义良激动地望着凌翔，没想到儿子长得这么棒！他又激动又紧张，也很失措。凌丽冷不防端出这个多年来一直隐瞒的秘密，非常不合时宜，还不知道儿子怎么想？他带着一丝担忧，望着凌翔那双明亮的眼睛，那青春帅气的脸庞，突然有一股奇妙的感情油然而生，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把他和儿子的心连结起来——那就是父子俩血缘情深的生命线啊！郑义良兴奋地尽量坐直身子，他要让儿子看见，自己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凌翔惊讶地凝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父亲。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已不在世上，他也曾把试飞英雄乔兴剑视作自己的父亲。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传的亲切。他跟乔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乍看之下斯斯文文，而且很虚弱的样子。但在那双同样明亮的眼睛里，却有一种让他感到熟悉的东西，让他想起了深不见底的一潭静水。如今这波澜不惊的深水潭中，似乎搅起了层层涟漪……那就是深不可测的父子情啊！凌丽见他们俩都楞在那里，有些急了，她深怕儿子不肯认这个父亲，连忙匆匆诉说了详情，又对凌翔说：“儿子，这是天意啊，才让你们父子俩今天在这里团聚！”凌翔早已情不自禁，立刻上前激动地拥抱父亲，深情地叫道：“爸……”郑义良也迫不及待抱紧了儿子，老泪纵横，“好孩子，真没想到你这么棒！”真是父子情深啊！在场的人都热泪盈眶地鼓起掌来，祝贺他们骨肉团聚。凌丽看着他们，嘴边浮起幸福的笑容，但想起乔兴剑，眼泪又流下来。她望向窗外，只见一只矫健的雄鹰划破长空，直飞苍穹。她想乔兴剑若在，也会祝福这对父子。 2015年11月2日，中国自主研发设计的第一架干线大飞机919，在位于浦东的上海飞机制造公司总装车间成功下线。当这架180座的大飞机神气地出现在人们视野里，在场的许多人都心花怒放：它实在太漂亮了！雄壮有力的身躯，舒展的双翼，高高翘起的尾部，蓝、绿、白交错的色彩，清新耀目，让人眼前一亮……也有许多人相拥而泣，热泪盈眶：十年磨一剑啊，今天终成国之重器！十年时间，C919大型客机举全国之力，聚世界之智，中国研发，全球招标。数十万产业人员夜以继日，投入到这个研制过程中。据统计，一架C919飞机的零部件仅种类就有四万多种，仅铆钉就有一万多颗。全机完成总装，零件总数超过100万个。其中气动外形较高的机头在成都生产，结构最为复杂的机身由西安飞机厂制造，而大规模采用复合材料的垂尾则交给沈阳飞机厂。C919在研制过程中解决技术难题100多项，申请专利170多项，成为我国多行业、多领域的前沿带动力，所辐射的产业规模达到千亿级别……用生命和心血，智慧和辛劳铸成了这样的国之重器，航空人怎能不自豪？ 此时，凌丽独自来到郑义良家，想拉他去看看C919下线。她激动地对轮椅上的前夫说：“义良，你该去现场看看，你也为中国大飞机出过一份力啊！”“丽丽，那个场面太激烈，我就不去了。”郑义良忍住心底的激动，平静地说，“如今我只想在这轮椅上，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凌丽早已想好，热切地把手伸给他，“我也该退休了，我们一起度过后半生吧？”郑义良却摇摇头：“我不同意。你心里明明爱着另一个男人，我不想当他的影子！”看来他早已得知自己和乔兴剑的事，凌丽忍不住大光其火，爆发一般地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爱过你？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用这么长时间来证明还不够？”突然门打开了，凌翔走进来，扑到郑义良面前抱住他，大声说：“报告爸爸，儿子凌翔在成都培训归来，我被选上了，将作为驾驶C91901号样机的首飞试飞员！”郑义良惊喜地看着他，“翔子，你真棒！”凌丽也高兴地看着他，“翔子，我就知道，你会被选上，你一定能行！”凌翔又说：“爸，你就是我们最亲的人，让我和妈一起来照顾你吧？”郑义良热泪盈眶地抓住了儿子的手，凌丽在旁边热烈地拍起手来，为他们喝彩。郑义良激动不安，还有些意想不到。凌翔朝母亲眨眨眼，她也不再说一句话，只是上前把郑义良的头搂在怀里……郑义良幸福地流下泪来，这一刻在他心里，便是沧海桑田，人生一粟。（凌丽他们这一代的爱情故事，就选发到这里。更年轻的一代——江家姐妹与凌翔和陆云飞的爱情故事，请读者去看“微信读书”。） 莫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从事文学创作35年。作品介绍：出版和创作长篇小说20余部（种）：《男人四十》《商海沉浮》《潇洒走南方》《大饭店风云》《爱在日本》《艳影》《夏娃行动》《盛世红妆》《守着承诺》《经典爱情》《当代风流》《女人潇洒》《倾城之恋》《市委大院》《聚变》《策反1949》《流金时代》《月渡迷魂》《大飞机风云》《中国金融家》《大唐秋妃传》。非虚构文学3部：长篇纪实《蓦然回首》上下两集、自传体小说《青年时代》。已播出的长篇电视连续剧9部：《走出雨季》《府南河的故事》《倾城之恋》《西部的天空》《经典爱情》《红粉诱惑》《伏案在逃》《康熙秘史》（与人合作）《红槐花》（与人合作）。大型话剧2部：《谍战川西》《聚变》。另有院线电影一部《追光》（与人合作，获“澳门电影节最佳编剧奖”。）文学作品曾获“北京出版社作品一等奖”、“十月文学奖”、“四川省首届诺迪康杯文学奖”、“成都市首届金芙蓉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