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爱的人

王鹏

最近在看一本写穿越平行世界当文艺兵的网络小说，被吐槽了，说也只有你们部队大院长大的才会看这类小说…… 是啊，部队大院，大操坪、大礼堂、饭堂、露天电影院、办公楼、大池塘、防空洞……回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大操坪是个很大的运动场，是我们踢球、放风筝、练习自行车的地方，也是每年阅兵的地方，还记得通信营的官兵，用搭人梯的方式，瞬间就能立起几人高的天线，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通信应急演练。 大礼堂有两层，除了看电影，还有给官兵的慰问演出，现在想起来，著名男高音歌唱家程志，我爸偶像李谷一，战士杂技团，那绝对比现在几千块的演唱会强多了！ 大礼堂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大饭堂，喝牛奶吃面包，就是保家乡”，后勤部食堂的冰棒真甜啊，暑假里，谁要是拿出一大版冰棒票，谁就是我们的带头大哥！ 露天电影院就在大操坪的一头，摇着蒲扇，喂着蚊子，看《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地雷战》《英雄儿女》《上甘岭》，我小时候就梦想着像王成一样，一个人在阵地上，打完各种武器弹药，高喊“向我开炮”。 我们大院里有好几个防空洞出入口，据说最远的出口在烈士公园里，没人证实过。遇到门没锁，小伙伴们就会拿着手电，杀进去冒险，当然门口会留一个望风的，要关门了就大喊我们出来。其实洞里全黑的，都不敢往深了走，走几米就会有人大喊，然后所有人吓得一窝蜂的跑出来。 大院里的小孩都是调皮捣蛋的，最调皮的不一定是我！ 幼儿园时就敢伙同邻居家的哥哥姐姐，翻墙逃学；为了养蚕，匍匐穿越封锁的油库大门，撸秃了里面那颗小桑树；为了抓鱼，大院里两个池塘我都掉下去过；为了少绕路，翻越大院围墙被扭送家长面前；偷省委里的橘子，被抓后通知学校班主任；往楼下邻居晒的床单上扔鞭炮，在大院里玩火烤红薯…… 饭堂旁的池塘 身后的垃圾站，翻墙的地方 某个首长的院子里有颗老梨树，我们趁着周边没人，拿着木制的红军刀，成功打下了几个梨，虽然动静太大导致快速逃离且收获一般，但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梨！ 老梨树就在照片附近 院子里的小孩有矛盾一般不会找家长，记得我唯一一次上门道歉，就是用军体拳弹裆顶肘击中了小伙伴的裆部…… 别看我们偷鸡摸狗、调皮捣蛋，但是遇到大事，我们还是传承着部队的优良传统。小学时有个小伙伴，在大操坪旁的树下挖土玩，挖出来一个公文包，里面有三千多元现金，80年代啊，万元户都是稀有的。小伙伴都没和家人说，立刻交给了办公楼站岗的哨兵。没过几天，学校升旗仪式上就公开表扬了，由于临时加入的表扬仪式时间过长，导致站在下面的我晕倒了！记得那天校医刮痧都忙坏了，好多中暑的！ 老爸当过8年的指导员，他不像电视里的指导员那么和蔼，不过他是真的关心战士，印象中后来他不在连队了，晚上还会经常去门岗巡查，关心站岗的哨兵。 有个部队的老爸是什么体验，用军用水壶、穿军大衣、雪地靴、大棉帽，装书用弹药箱，子弹、手榴弹（当然是教练弹）都是真家伙，下连队摸真枪，和军犬交朋友。 记得有次暑假和老爸去教导队，住了好多天，教导队里有军犬，有只叫虎子的，第一天就追着我跑，虽然只是咬住裤脚，不会咬到肉，但是真吓人啊。后来熟了，我就想着能把虎子带回大院，在小伙伴面前那多威风啊，“虎子，坐！”，一大片羡慕的目光…… 每次老爸教训我，都是手持鸡毛掸子，“立正！站好！看着我的眼睛！”，然后配合着我的哀嚎，打在旁边的沙发上…… 对了，有次我们小学时春游，不知道哪位家长，协调了几辆军用大卡来拉我们，那年的马路上，我们绝对是最靓的仔，当然，如果大卡车不是刚拉过煤就更好了…… 老妈是军区门诊部的药师，我经常放学了就去门诊部里写作业，等她下班一起回家，她上晚班时也会带着我，所以医院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放射科的灯特别亮（用来看X光片那种），很适合写作业；踢球肌肉酸痛就去理疗科找邓奶奶；看病总能拿到第一个号，就是经常被排在后面的叔叔阿姨插队，“小朋友，阿姨有急事，让阿姨先看好不好”…… 家住顶楼，我妈叫我回家在阳台喊就行 爷爷是老红军，他在我5岁左右就离休前往广州干休所休养了，所以我和他相处的日子并不多。爷爷个子不高，但是声音洪亮。印象中爷爷饭后会带我沿着大操坪散步。他走在前面，我就跟在他身后，学他背着手，踱着首长的步伐，大家都夸我学得像。 奶奶最疼我，总是阿鹏阿鹏的叫我，给我塞各种好吃的，我的麻将也是奶奶教会的。 　　爷爷奶奶有七个子女，除了老七外，其他兄弟姐妹都当过兵，可惜到了我们第三代，没一个当兵的，好像大院子弟里当兵的真的不多。 在部队的大院里长大，其实我们就是半个军人。被起床号叫醒、随熄灯号入眠，唱的是革命歌曲，看的是革命书籍，站军姿、练军体拳。《雷锋的故事》《高山下的花环》我都读了好多遍，当然还有圣斗士、七龙珠…… 《谁是最可爱的人》，是作家魏巍从朝鲜战场归来后写的报告文学，或许是对军人太熟悉，或许是从小就对军人的奉献习以为常，我对这篇文章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文末的六个“当你”的排比句。 快到八一建军节了，我又重新把文章翻出来读了一遍，伴随着感动涌起的是父辈们过去的点点滴滴。爷爷病危时，神志已不清晰，有时会激动的大声呼喊，仔细听才知道是在指挥抗洪抢险。奶奶当年刚生了大女儿不久，就因为游击队转移，把女儿托付给老乡抚养，几年后才接回来。今年上半年，三爷爷的名字以金色楷体字样被镌刻在酒泉东风烈士英名墙上。小时候常听到的老山前线、抗洪救灾，都是爸妈的亲身经历。 朋友们！请再深深地爱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吧，他们确实是我们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