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忆——文革之初在院的一段往事

陈俊军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杂忆——文革之初在院的一段往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每当我看到东北院办公大楼的照片,那种亲切感,无法言喻。与同事們在那座大楼里,緊張而有序、友善相处的场景,令人怀念!然而,在文革的十年中,那么一个区区四五百人的設計单位,被大勢裹挾,文革的经历,却一课未拉(落),完成了造反、派斗、军、工宣队進驻、大联合、走“五.七”……等的洗礼。都說,我們這一茬是幸運的 :反右还未進大學、四清不是当权派,文革还是技術幼枝,远夠不上权威,历史清白的三門干部,這不假,但有不少同齡同事,却摊上了走“五.七”,艰(有)苦难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幸運也即福,但福也禍所依。有時雖未遇大禍,小的風吹草动,也会避之不及,惊慌失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65年,部里派耒以设計局副局陈震文為組長,舒家鑲和谭永平為付組長的四清工作队,來院搞四淸。院長、书記和部分中层老干部正焦頭爛額,忙著“洗澡、下楼”,“順水洗手”,大字报貼滿五楼。作為普通群眾,倒也相安无事。直到1966年《5.16通知》,相繼发布《十六條》,四清逐漸变成文革的開始。《十六條》明确具体指出:运动的斗争对象是除走資派和反动学术权威外,还包括“橫扫一切腐朽的资產阶級意识形态。”那时,我剛出校門三年的学子,既不懂也不关心政治,發生的一切似懂非懂,只想小心行事即可。大字報已滿樓皆是,上班就是看大字報,揭露的問題,都是新鮮事,真假难辨。突然,有一天出現了揭發独身宿舍109黑窩的大块文章,繼而涉及我們同濟同來同學的203宿舍,前者是62年來的清華同學宿舍,一個北京來的,一個上海來的宿舍成了批判對象的黑窩,批的是宿舍里充滿資產阶級意识形态!具体內容並不多,但标題可是真吸眼球!我惊呆了,千小心,万谨慎,还是找上門來了!似乎人們看我的眼光也变了,惶恐不已,日後难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隨著主席在天安門广场数次接見檢閱紅卫兵,紅卫兵运动即在全国掀起,从而抄家、𨔼亍、省市批判大会步步升級,“造反有理”响彻全社会。最响亮的歌是“大海航行靠舵手⋯革命群眾离不开共产黨……”。各地的造反组织纷紛揭杆(而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66年8月24日,东北院第一支造反組织“赤卫隊”成立,主要批判四清工作队保护走资派。隨之,工作队靠边,东北院文革拉开了序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約8月24日,赤卫隊召开全院批判工作隊大会。会上宣佈:“所有被大字报点名的沒資格參加革命群众的大会,都出去!”隨即,一批被點了名的人快速离場,被統一安排在会場东边牆外的鍋炉房,去运煤劳动。当時,觉得宿舍已(被贴)上大字报,是不是还属革命群眾?問了邻座組長董邦佐,他要我别走!正放下心,却不斷听到主持人唸读场內有人递上(的)条子,只听見“XXX滾出去!”的吼聲,被点名者,一 个个低头狼狽离去。我如坐針毯,擔心受怕,下一个是否会点到我而尊严丧盡,不如趕快离开,立即起身蹓边走出会场,去运煤了!我不是革命群众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8月26日,上午剛上班,接到黨委宣传部孙洪禧通知,要我立即去一趟。急忙赶去,心升疑惑,生怕再添事端。原來他要我馬上去五樓屋頂,掛上国旗。頓時我受宠若惊,兴奋之極!升国旗那么光榮的事要我做,是不是我还是革命群眾呀?!应該是,他挑我,也可能我年輕,球场上跑如兔,跃似猴那么靈活。二話不說,接旗登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平時仰看大樓頂部,从未感到大屋頂的可怕,當我站在大屋頂沿下,眼前的屋面竟是那么陡,那么大!八月的骄阳,屋面是燙的。后悔沒帶根帶子,作安全帶以防万一!但顧不得了,只能像壁虎一樣慢慢地爬行。到达頂部那個白色园柱(宝顶),才发現,它高約二米三四,直经兩個人都难合围,光溜溜,无從下手和腳蹬,旗桿掛旗的繩仅短及桿底,唯站在旗杆底部,才能掛旗 ,沒法!只能一躍抓住桿底才能上去。于是心想只此一搏,只能成功,万一脫手,不是殘,也可能“光榮”了。沒有豪言壯語,只提醒自已小心、小心再小心,深吸几口氣,双臂上伸,五指分開,一跳而上,抓住桿底,引体向上,終于登頂!當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是那么的鮮艷!我再慢慢扒著倒退下屋頂,人像水中撈出來,這一摶,值!证明我还是革命群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屋沿(檐)下,正在喘息片刻,大楼後院的一幕令我震驚!东北院遊街正在发生,我无法忍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現在,這一頁早就翻過去了,但每當看到大樓的照片,总会好好端詳,對楼頂上的旗桿,不自主的多看一眼,因为,那里有(给)我的芳华岁月留下過印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何家龙写于多伦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4.7.20</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附言:小弟,請把我這短文與圖放到一起,成一帖子。只是個回憶,文革人人都是受害者,经歷不同而巳。回憶,我無意傷害任何人,講講個人的小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中国建筑东北设计研究院于1952年成立,办公楼竣工于1954年,以下图片是该建筑不同时期的图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建材分院部分退离休老同志在办公楼前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办公楼后面的高层是新修建的写字楼大厦</b></p> 文革之初的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