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您在哪里?

落霞

我的思念骆霞那天几个小学旧友闲聊不经意间听到有人说起一个名字角落中的我心在颤 那不是时常在梦中我声声呼唤过的名字么仿佛还在那葱郁的校园明净的教室你的声音又响在耳畔 《小球门手》你讲的第一课远久的声音冲破十年时空的转换仍旧清晰如昨可五年级的讲台上不再见得到你的身影 讲台上的新老师脸颊微红他说你嗓子有问题永远地走出了校园闪闪泪光中还能描出你的脸 十年了你的名字你的音容你弯弯的眉儿灿烂的笑容雪白衬衫黑西裤藏在我心里的最深处 　　我这首《我的思念》写于1997年，我思念的主人公就是我的恩师叶国英老师。叶老师毕业于老隆师范学校。1987年他离开老隆师范附属小学，他只教我小学四年级的语文。他活泼新颖的教风让我每天都期待上语文课。他的作文课主张写出真情，感情真挚，文字朴实，富有感染力。叶老师对我的每篇习作都面批面改，时常鼓励我多思多写。（37年前，叶老师就自发地用面批面改的方式实践作文教学，这在当时是创新做法。） 我在四年级一年就把一本厚厚的作文本写完了。叶老师的作文启蒙对我以后走上文学创作发挥了巨大作用。我的学生记者生涯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的，一直到在华南师范大学校报记者，再到大三加入河源市作家协会，这些都是叶老师的功劳。 我清楚地记得，叶老师到我家家访，和父母反馈我在校的情况。 叶老师离开学校后，在县委监察局工作，后调到河源市纪委。2017年到河源职业技术学院任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几经辗转，十年时间1997年才联系上叶老师。我这篇小诗后来发表在《河源晚报》。今天想起感慨万千，叶老师的教诲永不忘，做人真诚，工作兢兢业业,永远是为师者的本分。　 　　今天整理旧物，看到1997年写下的这篇文章，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 叶老师，您在哪里？ 　　十年了，叶老师您离开我们这么久了,您可好?您虽不再教书了,但在我心里,叶老师——叶国英老师,您永远是我的老师!您还记得我么,还记得当年全班最矮小的那个女生么?　　老师,您一定想起来了,当时在隆师附小,您教我们四年级(一)班的语文。看到校门口墙壁上贴的我们班的名单表时,我们高兴极了,大家都说班主任还是女的,真好。不料,第一天开学,您就站到了讲台上。您说您姓叶,师范刚毕业,二十岁。我们惊呆了,国英不是女名吗?大家都不喜欢你——尽管你长得很潇洒,穿白衬衫黑西裤,嘴角两边还有小酒窝。我们急了,大叫老师你叫什么名字,你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国"字,我们失望了。接着,你把"英"字那一捺飘得很长很长。我们很快就服了,老师,是你的字首先征服了我们。 　　第一堂课讲的是《小球门手》,书上有一幅插图。我们女生没踢过球,见是看图说文,心想你定讲得没趣,个个手里拿了课外书,放在膝盖上看。那天，我没穿裙子,又不曾带小人书,一开始没搞小动作。当同桌看那本《西游记》,看着发笑时,我把头凑了过去。"陈虹,你在做什么?上课要用心听讲。"说完,你走下讲台,陈虹还没来得及把书藏在裙下,你就站到了我们的跟前。我俩屏住呼吸,不敢看你。你站了几秒钟,没说一句话,伸手打开了陈虹课本,就转身回到讲台。您的宽容,老师,您知道当时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感动吗?这以后,我俩上课从没看过课外书,也不曾讲话,我们生怕漏听了您一个字。 　　两个星期过去了。有一天,下起大雨来,你没带教案,站在讲台上,只说了一句:"今天写作文,题目《我的妈妈》"。你的声音是那样的沙哑,我们觉得奇怪又不敢问为什么,拿了本子,低头写了起来。你一步也没走出教室,在看窗外的雨。我看了你好几分钟,又想了关于母亲的一些事,拿了笔一口气写了起来。我写完,看看周围的同学还没收笔,又看到你时,你己换了位置,站在教室门口,看雨水从房檐上滴下,然后右手的中指和拇指合并,待到雨珠掉下来,就松开中指去弹雨。铃声一响,你开始收作文本,边收边咳嗽。 　　第二天上午第三节你的课,你抱了一叠作文本走进教室。我们惊叹于你改作文的神速,翻开本子,看到你用红笔在本子里勾勾划划,同学们都在笑。我没有笑,你一个红字也没出现,翻到第二页,只见文末写有"面谈"两字。我疑惑了,三年级老师只写“阅”字，“面谈”是什么，我举了手。"噢,是要你课余到老师那里,当面和老师谈啊。"你的声音比昨天更沙哑。我没说什么,接着,我的泪流了下来。　　你回到讲台,看了看我们,说:“同学们,大家相互交换看看吧,互相进步啊。”我看见你两只眼睛红红的,那是你昨夜熬夜的结果。你走下讲台,来到我跟前,低下头,微微笑着,小声说:“走吧,到老师房里说说你的作文。”　　我去了。你的房间很简陋,一张书桌,一个大书架,两把椅子,一张床。我坐在靠桌子的那把椅子,心里很复杂,老师要和我谈什么呢？“骆霞,你写的是真的?老师很同情你,我想去你家家访。”你倒了茶递给我,我不敢说家里的事,绕开了,说:“老师,你的嗓子怎么了?”“咽喉肿疼,没什么事,不用担心的。”那天,您还记得吗,放学的铃声已响了好久,我还在您房里,您认真地听我说话，几次说“一定抽个时间去去你家。”　　后来的四五天,您没请假,您用沙哑的声音仍讲着您的课。我们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您。现在想来,我们是多么幸福呀。(隔壁四(二)班的老师动不动就打骂学生)一想到老师您,我们真不敢松解,学习更勤奋了。 　　又过了两星期,你没跟我说要家访,我想你可能忘了。可是,就在一个我无法预料的傍晚,冬天的夜来得早,傍晚时分,天已经全黑了。您来了，您说天黑不小心摔了一跤,问了几个同学,才找到我家。我端着茶颤抖地送到你眼前,斜视了你一眼,见没带作文本,原先急跳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你叫我回房做作业,坐在桌前,根本没有心,依稀听见你和母亲小声地说话,没提作文的事,说我学习用功,但胆子小,不要给我太大压力;又举例说某地一父母管子女太严,闹出了人命,最后,你说希望家长一视同仁地对待我们兄妹三人,不要偏爱某人,让大家都有发挥才能的机会。 还记得么,叶老师，那天我送您到门口,您拿出一支钢笔,说“英雄”牌的,老师祝你将来成为有出息的人。我感激地看看您,始终没说出“谢”字。我的胆子真是太小了。 　　期中考后,我们班取得了全级语文第一名的好成绩。您带我们去秋游,爬山,放飞筝,快乐极了。还记得么,爬到山顶,您拿出几个大红柑桔,一瓣一瓣地喂我们吃,我们都笑说好甜啊,都甜到心里去了。老师,您笑了,您的笑容真灿烂啊。 　　当不幸的消息传来,我们真不敢相信:您的咽喉已肿得不能长时间再说话,不能教书，要离开我们啦。我们全班都哭了,第二天一早个个踊到您的房门口,希望在您走前对您说一声“谢谢”,说一声“再见”。可您却先走了,留了纸条贴在门口,您刚劲的钢笔字映入眼帘,我在心中默念道:一定不辜负老师的期望,自尊自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十年了,我和老师您不曾再见面。我升了初中又考上县重点高中。老师,您的教导一直铭记在我心里。如今,我考上了广州一所师范大学，我要做像您一样的好老师。 叶老师,您在哪里?听小学同学说您走后先去了河源而后又去了深圳,您现在可好?我想念您,您能得知我这篇文章的一点信息吗?请求给我一封信,好不好?我真想见一见您啊! 2023年10月18日早上9点19分，我在学校办公室备课，突然惊闻一个噩耗，我的小学老师叶国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