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山 · 刻字社杂记

张运雄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刻字社位于岳阳天岳山街北端的西边,与钟表社斜对着。</p><p class="ql-block"> 刻字社在一座1960年代初建造的三层楼房中的南边经营,上中下三间房屋总共约120平方米。这栋楼房另外那部分的面积占整栋楼房面积的三分之二,归一家服装社使用。“文革”时期,岳阳“红卫兵”“破四旧”是从砸“湘丽”招牌开始的,所砸的就是这家服装社的招牌。</p><p class="ql-block"> 这栋楼房的原址上晚清时期建有一栋四层楼房,1891年常德李氏一家在此经营金石书画,取店名“杜兰轩”。李氏善经营,"杜兰轩”声名远播,宾客如云,高朋满座,风光无限。解放后政府对其商铺进行了公私合营改造,更名“刻字社”。</p> <p class="ql-block">  存储在我记忆中的当然是新楼房中的刻字社。记得刻字社最下面的那间房子里,一排长约五米的玻璃柜台纵贯全屋,将房间隔成了两半,一边是营业间,一边是通道,通道既可容纳顾客,也是通往房后楼梯间的过道。</p><p class="ql-block"> 玻璃柜台里摆放着各种印章,这些印章有正方形、长方形、圆形、栯圆形、异形等各种形状,分为石质、木质、骨质等几类。石质类有寿山石、绿松石、裴翠、水晶等;骨质类有象牙、牛骨、牛角等;木质类有檀木、梨木、黄杨木、桃木等。除了各种形状各类材质的印章任人挑选外,还有印章盒、印泥、印章垫等供人选用。</p> <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与刻字社产生交集是1966年。那年7月我在岳阳二中初中毕业,正逢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红卫兵运动蓬勃兴起,大串联方兴末艾,7月底我随学校组织的第一支红卫兵串联队从岳阳出发,到株洲、杭州、上海、北京等地逛了一趟,历时20多天。大串联实则是让我们免费到这些城市游玩了一次,开阔了眼界,颇有收获,但令人遗憾的是我们8月19日才到达北京,错过了毛主席8月18日第一次接见红卫兵的日子,没有见到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串联回来后又游手好闲了一段时间,10月底父亲将我送进印刷厂当了学徒工。</p> <p class="ql-block">  每月15日是印刷𠂆发工资的时间,在发工资的前几天,父亲带我去了趟刻字社,说要帮我刻一枚私章领工资。</p><p class="ql-block"> 刻的第一枚私章是木质的,有普通弹子锁钥匙那么长,约5毫米厚,一头窄一头宽,宽的那头约1.2厘米,上面雕刻出一个长方形的边框,框内刻着张运雄三个反字,窄的这头大概1厘米,上头剔着一个“上”字,意在让人盖章时不会盖反。我拿到章子后如获至宝,心想从此以后可以手握私印票子哗哗进啦。</p><p class="ql-block"> 1966年11月15日那天,我带着我的私章去𠂆财务室领工资。站在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领到工资走了,轮到我了,我将紧攥在手中的章子拿揑好,还特意看了看那个“上”字,确定这样揑着不会盖反后,将章子在印泥盒里重重地点了两下,然后像前面领走了工资的有些人一样,对着章子哈上一囗气,在工资表上自己名字的相应位置毕恭毕敬地盖上了我的私章。这一连串神圣动作完成后,我拿到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笔收入一一18元学徒工资。</p><p class="ql-block"> 其实每次领到工资后我都一分不少地全交给了家里,仅将每月2.4元的晚班津贴留给自己用,这些钱主要用于买无线电元器件,因为我爱上了装收音机。</p> <p class="ql-block">  刻字社和我们印刷𠂆一样同属特种行业,都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单位。特种行业除进行工商、税务登记外,还多一道公安机关备案的手续。</p><p class="ql-block"> 可別小看了刻制印章这门生意,人们对它的需求量大着呢!小小印章是每个成年人必备之物,领工钱要它,借互助储金要它,取挂号信也要它,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它也都办不成,非得刻了章去办才行。刻一枚最普通的扁长小私章虽然只要两角钱,量多营业额就不是小数目了,薄利多销,小利能变大利;更何况,用名贵材质刻制印章价格不菲,获利自然小不了;销售印泥、印章盒、印章垫也有收益,刻字社是一个收益甚丰的单位。</p> <p class="ql-block">  天岳山街上与刻字社斜对着的还有一公家单位,那就是岳阳县人民法院。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听到父亲和几个同事在议论法院门外挂的“岳阳县人民法院”那块长招牌。听他们说,招牌上的字是他们先前的同事,后来成为知名书法家的方皋写的,他们都说那字写得好高级。父亲同事中有一个名叫沈志豪的师傅,我叫他志嗲,他写得一手好正楷字,据说他写的正楷字被上海字模厂用来制作字模。在我眼中,志嗲写的字“像印岀来的一样”。议论中志嗲“颜筋柳骨”,“铁画银钩“,“蚕头燕尾”,“笔走龙蛇……”地说了很多,反正我也听不太明白,只晓得他是在夸方皋的字写得好。</p><p class="ql-block"> 字写得“像印出来的一样”的志嗲都如此这般地夸方皋的字好,我得去瞧瞧方皋写的字到底有多好。于是我特地去法院门口看了方皋写的那块招牌,觉得招牌上的字确实写得蛮好,看起来好顺眼,但是我说不出志嗲说的那些道道。</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印刷𠂆𠂆门两边曾挂有用黑字书写的“地方国营岳阳县印刷厂”,和用红字书写的“中国共产党岳阳县印刷厂支部委员会”两块厚重的木招牌,它们挂在那里,庄严地彰显着一个单位的存在。后来,又有县里先后颁发给我𠂆的“红旗单位” “大庆式企业”等牌匾相继挂在𠂆门上方,它们炫耀着单位的不凡业绩,令领导和职工都沾沾自喜,脸上放光。</p><p class="ql-block"> 县法院的招牌与我们印刷𠂆的招牌和牌匾都是由刻字社制作的,制作招牌和牌匾是刻字社的另一生财之道。</p> <p class="ql-block">  真正与刻字社频繁接触始于1985年,这一年,我从干了18年的生产车间调入厂业务科从事零杂件印刷业务管理工作。所谓零杂件印刷业务,就是活字排版印刷业务,是将铅字转变成书刋、报纸、文件、联单、报表、票证等等的印刷业务。</p><p class="ql-block"> 我们厂那时供排版使用的铅字有特号、初号、一号至六号共八个字号。字号是指字的大小,特号字最大,六号字最小。每个字号中又有不同的字体,有宋体、仿宋体、黑体、魏体、正楷、隶书等字体。在实际印刷业务中,一些机关团体厂矿企业的文头纸,行政单位的布告,学校的招生广告等,其中有部分文字远大于我厂最大的铅字。当最大的铅字已派不上用场的时候,要么我们在厂里用照相制版的方法用铅锌版制出这些字来,要么到刻字社去刻木头字。我们一般会选择后者,因为刻木头字比制铅锌版更方便快㨗。大家应该都看到过法院张贴在外面的布告,布告最上面的法院名称和名称下面的布告二字都很大,这些字都是用木头字印刷出来的,雕刻出这些木头字只需花费一两个小时,比制铅锌版省时多了。</p><p class="ql-block"> 因为刻制木头字这种需求是经常性的,所以我们𠂆与刻字社形成了稳固的合作关系,刻字社专门安排了一位技术精湛的韓姓师傅为我厂刻字。韓师傅是七级工,离最高级别仅差一级。</p> <p class="ql-block">  韓师傅年纪与我父亲不相上下,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自我介绍他姓韓,大韓民国的韓。他话音刚落,我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声韓师傅。记得他好像是浙江人,他中等个子,略显清瘦,待人热情,说话语速很快,给人一种要将他的心里话尽快地告诉你的感觉。我们一见如故。</p><p class="ql-block"> 韓师傅刻字技艺娴熟,行事干净利落,急人所急,言而有信,从不误事。有次我接了个急件,需要刻木头字 ,那天恰好是星期天,韓师傅在家休息,我就去观音阁找他。找到他家后,他老婆说:“他出去买菜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p><p class="ql-block"> 韓师傅老婆很客气地给我泡了一杯茶,当那杯上好的绿茶刚喝完时,韓师傅就提着菜篮子回来了。他老婆所说的“要𣎴了多久”恰好是俗话所说的“一盏茶功夫”。</p><p class="ql-block"> 韓师傅荤菜素菜都买得有,装了滿满一菜篮子,这肯定是他准备周末好好犒劳一下家人才去采购的。我跟韓师傅说明来意后,他二话冇说,放下篮子就催我往回赶,边走边吩咐他老婆将菜择洗好等他回来弄。而她老婆则说:你去忙你的事吧,屋里的事你莫操心!看得出韓师傅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他亦有一个贤惠的好妻子。</p><p class="ql-block"> 韓师傅的工作间在二楼,工作台就是一张普通书桌,只是桌面比一般的书桌厚些,桌面下有三个抽屉,右边抽屉下有一个小柜子。抽屉里装的是刻刀之类的工具和一些成型的印章材料,小柜子中则放有一些不同种类的用于刻字制章的短木头,那些都是他的心爱之物。</p><p class="ql-block"> 我与韓师傅之间的工作交接都是在这张桌子边进行的,我来到这里告诉他我要刻些什么字,若是急件他会马上丢下手头的事情先为我刻制,有时候立等可取,一时半会刻不好的,刻好后他会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中;我去找他刻字时,临走时会将他早先刻好了的字带走,免得他多走一趟。</p><p class="ql-block"> 在与韓师傅交往期间,我们关系融洽,我很尊重他,他也很关照我,互敬互爱,互谅互让,合作愉快。这期间,韓师傅用牛角刻了一枚私印,用梨木刻了一枚藏书章送给我 ,我至今一直珍藏着。</p> <p class="ql-block">  零杂件业务我只搞了不到一年时间,因为不久之后我厂从日本引进了一台不干㬵标签印刷机,这也是湖南省从国外引进的第一台不干胶标签印刷机,厂里特别重视,让我去从事不干胶标签印刷业务的开发工作去了。业务上没有了联系,我与韓师傅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一旦有空我也会去看看韓师傅,叙叙旧,扯扯闲谈,了解一下新情况。后来得知他们单位改名“刻字标牌厂”了,换了新领导,厂长好像叫潘同元。新人有新招,新增了金属标牌制作、玻璃喷花和镜屏画等业务,实实在在地与时俱进了。</p> <p class="ql-block">  再后来,时值1988年,刻字标牌厂又挂出了“杜兰轩”招牌,做起了金石书画文房四宝生意。漆黑油亮的“杜兰轩”三字大招牌端挂在店外墙壁上,重现旧时雄风;文彩斐然的《杜兰轩赋》被制成檀木雕屏悬于店堂正中,古色古香;营业间墙上挂着名家字画,隶楷行草,山水花鸟,尽显高贵雅致;柜台里摆着笔、墨、纸、砚、印,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散发着浓厚的文化气息。</p><p class="ql-block"> 店里常有文人墨客、港澳台同胞和高端旅游团队出入,古朴典雅的店堂里 ,人头攒动,岳阳话、港澳话、客家话、普通话、南腔北调,飘荡于斯,煞是好听,煞是热闹。我有时路过,会不由自主地走进去美美地看上几眼,静静地听上一阵,尽享耳目之愉,身心之悦,甚是惬意。</p> <p class="ql-block">  刻字社虽然不大,却也是一藏龙卧虎之地。</p><p class="ql-block"> 采风群里的陈海源先生,曾在刻字社从事机修工作,历经多年对刻字制章工作的耳濡目染,他爱上了金石篆刻,并一发而不可收,最终成为了岳阳的金石篆刻大师,名闻遐迩。</p><p class="ql-block"> 尽管我没有和陈海源先生打过交道,但我一直认识他。年轻时他热爱举重,常来找同样喜爱举重的我𠂆职工子弟“大健婆” “飞伢子”切磋技艺,他们常来常往,久而久之我就认识他了。他们都有一身腱子肉,稍一运动,身上肌肉就一坨坨鼓起来了,那胀鼓鼓的肌肉还会在身上颤抖、跳动。我知道那就是青春,那就是力量!他们是否是同门师兄弟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在省、地、市运动会上拿到过举重项目上的名次。</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90年代初国家出台了“允许企业跨行业经营”的政策,这一政策对哪些实力雄厚的大企业来说是如虎添翼,对势单力薄的中小企业来说却是当头一棒。我们𠂆那时的主要业务是承印长沙烟厂的烟标(烟盒子),“允许企业跨行业经营”的政策实行后,长沙烟厂办起了印刷厂,自行印制烟标了,只安慰性地给了我𠂆一点点烟标印刷业务,绝大部分印刷业务都留给自己印刷了。长沙烟厂抽走烟标印刷业务,对于我厂来说无异是釜底抽薪,致使我们𠂆陷入了半停产状态。</p><p class="ql-block">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紧接着国家又在企业推行“国退民进”政策,很明显,这是国家要卸掉大面积亏损的国企这个大包袱了。从此以后我们𠂆每况日下,入不敷出,连水电费也交不起了,经常被停水停电,生产生活不能正常进行,工人们有时几个月都拿不到工资,生活举步维艰,于是大家拉横幅上街游行,到市委、市政府静坐请愿,要求给予最低生活保障,退休工人则去讨要“活命钱” 聊度余生。这种情况屡屡发生,陷入恶性循环,我们𠂆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艘破船,随时都有可能倾复。 </p><p class="ql-block"> 2001年企业正式宣布破产,工人们被迫解除了与企业的劳动关系,被迫廉价卖断了自己的工龄,被弃之如敝履,成为了失业者,大家惶惶如丧家之犬,各奔西东,自找活路。</p><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我也是整天为生计奔波,自顾不暇了,也就很少与韓师傅联系了,很少再关注刻字社了,加之后来移居它处,连天岳山街也很少去了。</p> <p class="ql-block">  前晌去了天岳山老街一趟。</p><p class="ql-block"> 近几年城投公司下大气力大本钱对洞庭南路进行改造,拟打造出洞庭南路历史文化街区,使之闻名全国。改造工作已初见成效,天岳山街已将先前的柏油路刨掉铺成了石板路,石板表面被凿成一道道浅槽,凸凹相间,一棱一棱的,好似岁月留下的痕迹。走在上面,能勾起老岳阳人对这座城市的些许记忆,会令人心头袭上一丝淡淡的乡愁。</p><p class="ql-block"> 街上的房屋,除原南货大楼和原糖烟酒副食品公司的两层办公楼进行了整修外,其它房屋依然如故。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更加破烂不堪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印刷𠂆倒闭后残存的几栋厂房贱卖给私人老板后,那老板将其改造成了寄宿学校,像模像样地耸立在一旁,接纳着来自各处的学生。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和他们活蹦乱跳的身影倒是给老街增添了一些生气。</p> <p class="ql-block">  南货大楼被整修得似是而非,它南边的那栋三层楼房还在,刻字社曾开设在这栋楼房的营业间已变成了两间经营渔需物资的门店,尼龙网、下水裤、网笼等被高高地吊挂着,有点碰头撞脑,好些不知名的渔需物资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地上,让人难 以下脚。</p> <p class="ql-block"> 杜兰轩”招牌还在,被遗弃在墙角,失去了原先的光彩,但它仍然倔强地站立着。</p> <p class="ql-block">  墙上挂着檀木雕屏《杜兰轩赋》,字缝里快被灰尘填满了,难以辨认。</p><p class="ql-block"> “杜兰轩”招牌,《杜兰轩赋》雕屏,与满店的渔需物资同居一室,真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目睹此情此景,我想刻字社应该也经历了与我厂相同的境遇,它也不复存在了。</p> <p class="ql-block">  1990年代中后期,对于企业来说是有喜有忧,忧大于喜的时期。喜的是从1994年3月1日起,我国取消了之前的每周工作6天(48小时),休息一天的工、休制度,开始实行每天工作8小时,平均每周工作44小时的“1+2” (即一周工作6天休息1天,下一周工作5天休息2天)工、休制度;1995年5月1日起,又开始实行每周工作5天(40小时)休息2天的双休日工、休制度。一年多时间内,两次减少工作时间增加休息时间,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真让人“丈二和尚一一摸不着头脑”。记得“文革”时期,提倡过革命化春节,春节的三天假期都被取消了,直到1980年才恢复,国人过了12年没有假期的春节。两相对照,真是天差地别。多年以后才得知,这是中美入世谈判中,美方提出的条件之一,意在尊重人权。</p><p class="ql-block"> 1990年代中后期,企业经历了“三项制度改革”、“砸三铁”、清退富余人员、破产、下岗、国有资产贱卖等一系列嬗变。所有这些,令人困惑,令人茫然不知所措,令人无所适从,令人痛苦,令人不满和怨恨。工人们对由此而来所带给自己的痛苦耿耿于怀:难道自己所期盼的“改革开放”,带给我们的竞是企业破产、工人下岗的结局?</p><p class="ql-block">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中美入世谈判内容的逐渐解密,方知那场阵痛是中国融入“全球化”的必由之路,是中国经济腾飞必须付出的代价,胸中块垒落地,方才得以释怀。</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我们这一代人命运多舛,现在过上了小康生活,算是对我们心酸过往,艰辛付出的补偿,我们感恩“改革开放”,感恩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p> <p class="ql-block">  那场阵痛带给我们的苦楚已经消散,但这段经历和之前的历次不堪经历一样,已深深地印入了我们脑际,永远都不会忘记。</p><p class="ql-block"> 出得店门,见到门头上方挂有一块红色标牌,拍照后点开一看,才知道是“岳阳历史建筑”标牌。看完标牌方才清楚刻字标牌厂(杜兰轩)已经被列为了文物保护单位。这种认定对于刻字标牌厂(杜兰轩)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要不了多久,随着洞庭南路历史文化街区建设日臻完美,“杜兰轩”一定会重放异彩,再度辉煌。到时我一定会前来拜访它,相信它一定会让我再愉耳目,再悦身心。我热切地盼望这一天早点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