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古人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在30岁那年有一次在毫无征兆、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如泉涌、如雨下的流泪经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还是上世纪80年代,我服役在12军36师,供职后勤机关。我们所在部队于1984年7月13日接到中央军委的作战号令,要求部队立即转入一级战备,终止休假,收拢人员和装备,7天后全员、全装备由铁路投送至云南昆明,尔后摩托开进到集结地域展开战前训练,半个月后接防一线阵地。经过6天的夜以继日的紧张准备,完成了各项出发前的工作。7月20日提前吃了午饭,之后我们背着背包提着行囊在大礼堂前的操场上集合登车,向火车站进发。一号站台停着一列黑皮列车,中间夹挂了一节绿皮硬座车箱,这就是我们的后勤机关在铁路投送时的指挥所。我们依次进入车箱放好背包和行囊,随车的机关人员不多,因为有的跟随师前指行动,有的带队押运作战物资,人员分散了。车箱内没有空调,温度较高,我们将毛巾拿在手中,不时擦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站台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部份随军家属也来送行。地方政府好像准备了送行仪式,数十名少先队员组成方队整齐站立着,前面队员手持花束,鼓手和号手依次站在后面。队旁有两位带队的青年女教师特别显眼,修长的身材,亭亭玉立,一人着蓝底白点的长裙,一人着橙黄色的连衣裙,两种颜色相映成趣,形成了一幕特别吸引眼球的风景,大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意味。我环视站台,熟人很少,与留守人员作过告别,还有个别认识的家属们正在与自已的亲人交谈,不去打扰了,我漫无目的打量着站台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列车一声长笛呜起,站台工作人员将送行人员拦到了身后,红、绿旗在铁路信号员手中舞动起来,预示列车即将启动。此时,少先队的指挥棒高高举起,乐曲和鼓声同时奏响,队员们整齐挥动手持的花束,现场闲谈的气氛顿时被寂静取代。我的眼光又一次无意扫到两位女教师,此时她们已是掩面而泣,我猜想她们莫非是军属,否则怎么会成为改变现场气氛的第一人呢。在当时那种情景下,这种情绪的感染力太強大,家属们抹泪了,车站工作人员眼红了,手持花束中的一位女孩满脸挂着泪花,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将花送给了车箱里的人,其它队员纷纷离开队伍,涌上离车箱更近的地方,一只手擦拭着眼泪,一只手不停地挥动着花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开始我自信不会受此情绪影响,无目的向站台上的人群挥手致意,可最终还是没有能按奈得住心里热血的涌动,眼框瞬间湿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了下来,而且源源不断,抑制不住,我赶紧用手中的毛巾将脸捂住,更害怕不能自制而抽泣,被同事笑话,擦掉眼泪转身独自坐到了车箱另一侧无人的座位上,用毛巾掩面,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才慢慢将毛巾移开,默默地看着窗外。</p><p class="ql-block"> 列车什么时候启动的我浑然不知,火车轮与铁轨摩擦出的咣当咣当的声音由弱变强,速度由慢变快,窗外的景物快速流动起来。熟悉的环境离我们越来越远,未知的南方疆场等待着我们。虽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坚信我们这支在朝鲜战场创造过上甘岭奇迹的英雄部队,在我们新一代军人手上能够再铸辉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幌40年过去了,可一旦想起当时的情景不仅历历在目,有时还不能自制,泪水情不自禁地就在眼中打转。我常常自问,从不轻易流泪的我如此流泪为哪般?是悲痛的泪?是激动的泪?还是恐惧的泪?我认为都不搭边。没有悲痛、激动的情愫存在,怎么会因此而流泪呢。恐惧更不存在,我是在农村长大的,经历过严格计划管理的时代,那时大学不招生,高中毕业后只能回乡务农,私自离开家乡不仅没工做,没饭吃,还要被当氓流遣送回家。服兵役是我们农村青年能改变人生轨迹的唯一正路,我体检合格穿上军装后就立志不怕死不怕苦,报效祖国。格调低一点说,我已经做好以命博未来的思想准备。在服役期间能够经历实战,更是我们可遇不可求的军旅经历,人的生命中有过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懊悔,要我说既当过兵又参过实战那才叫完美。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我们不用选择,也没有恐惧退缩之可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后一句是只是未到伤心时,我的泪不是伤心泪,思来想去应该是为我书写人生的美满提供了天赐良机而庆幸的泪,各位看官您说对吗?</p> 谢谢阅读 敬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