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着我

珺

下雨了。

听见窗外有猫在叫。

打开窗户，在种着桂花树的大花坛旁，有一双眼睛看着我。

那是一只黑斑花狸猫。

它看着我，从窗内透出的灯光映照着它的眼睛，如同两只黑色的玻璃弹珠。

我打开窗户的动作没有让它本能地飞速跳开，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它。

我们对视了长达两分钟。

它没有动，我也没有。

我不知道它来自哪里。我完全可以邀请它来到我屋里。在屋里，最起码不会淋雨。可是，正因为不知它来自于哪里，我敢放一只猫进屋吗？如果是流浪猫，它身上会不会携带了某种病菌，万一它抓我一下可怎么办？万一它抓了抵抗力不如我的老妈一下可怎么办？

所以，我没动，就看着它。

前几天，院子里发出阵阵的恶臭。我从一群苍蝇上下翻飞的地方发现了源头——那是一只已腐烂的小猫尸体，脑壳里，一堆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我想起来应该是早前我救下来的那只猫。

当时它的脖子卡在方便爬藤植物生长的尼龙绳上，叫声凄惨。我把尼龙绳剪断后，它分明是跑开了的。

可能是后来脖子上有伤吧，毕竟不是人类，身为流浪猫的猫妈妈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它生命消失。

处理好小猫尸体回到屋里，听到一则新闻：一个十五岁男孩被两个十六、七岁男孩勒颈窒息死亡。

小猫应该是玩耍时不小心卡在了尼龙绳上。

那个15岁男孩是活活被人勒死。

起因不同，相同的是都属于夭亡。

黑斑花狸猫看着我。我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隐隐的期待。

我看着它，我眼里浮着深深的无奈。

但它不知道我的无奈。

它不知道，人类的世界有多么的复杂。

人类会治疗伤口，也更会杀人灭口。

我关上了窗户。

过了一会儿，听到雨声渐大。我打开窗，猫不知去了哪里。

雨一连下了十几天，屋里湿气重，墙皮大片大片地掉落，老妈竹编的蒸笼长出一层厚厚的菌丝，据说七里河桥也因河水漫过桥面而封锁了。

那只黑斑花狸猫怎么样了？

“猫有九条命”，生命仅仅是生存的话，反而会简单很多吧。

希望我再开窗户时，能看到——它看着我。



（本篇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