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蒲城县有一个叫师家山的小村庄。离开师家山那个小山村已经45年了。将近半个世纪过去,我依然忘不了师家山,尤其是忘不了我那些纯朴善良的师家山姐妹。</p><p class="ql-block"> 50多年前,我16岁时,随家从西安插队到师家山。两年后,妈妈由于身体的原因,带着妹妹返回了西安,再过了几年,弟弟招工到煤矿上班,留下我一个人在农村。</p><p class="ql-block"> 家,就是知青原来住的一个小院子,有一孔土窑洞,两孔转窑洞。我就住在土窑洞里。</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守着一个院子,住着一孔窑洞,窑洞很深,白天,我害怕黑洞洞的窑后边;没有电的村庄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晚上,我害怕黑洞洞的窑外边。所以,从妈妈离开农村开始,我就叫了同村的小姐妹们晚上和我做伴。农村十年,除了上学和当民办教师(民办教师在学校住宿)的6年外,师家山的姐妹们前后有10余人和我做伴3年,每天每天,风雨无阻,年年月月,刮风下雨,一天也不曾中断。没有她们做伴,我不知怎样度过那黑漆漆的一晚又一晚,整整三年。</p><p class="ql-block">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们,我的师家山姐妹。她们是:玉玲、水云、小爱、秀芬、爱云、玉艳、哲娣、兆霞、改英、会芹等。她们或大我三两岁,或小我两三岁,基本都是“一蓬”(农村指大小差不多的人)的人,有共同情趣,共同语言。</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粮食非常短缺,玉玲每天来给我做伴,都要拿上一个黑麦面馍,然后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给大家吃。馍虽然黑,但我们吃的津津有味。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忘不了玉玲的那一个黑麦面馍。</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下午放工晚,小伙伴们来的晚,我不敢进窑洞,就站在大门外边翘首等待她们到来。</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年夏收,连续几天的奋战,累的筋疲力尽。有一天,和我做伴的几个人(大约4个人)商量了一下,想休息一天,我们就都没有起床。正睡的香甜时,听到生产队长在敲门叫我们上工,我说我们病了,请一天假。队长说:“不要说谎了,你们还能一块生病?”也是,一个生产队就我们这十几个女青年,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一,这在龙口夺食的夏收季节让队长怎么不着急?</p><p class="ql-block"> 僵持了几分钟,我们只好起床又去割麦子了。</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每天都有好几个好姐妹和我做伴,也是为了晚上在一起干活聊天。晚上,姐妹们坐在炕上,围坐在一盏煤油灯下,边干活边聊天。她们有的纳鞋底,有的纳袜垫,基本都是做针线活。这时候,我会另点一盏煤油灯放在桌子上,或看书,或干别的。时间久了,我也学着纳鞋底,但,终究也没做成一双鞋,只留下了一些半成品。</p><p class="ql-block"> 水云在她家是老大,下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一家人的鞋几乎都是她在做。白天上工,晚上几乎每天都在做鞋。那时候,都是做的布鞋,不很结实,每天下地上工,和土地打交道,磨损的很快,全家人的鞋一轮刚做完,第一双鞋就已经穿烂了,第二轮又开始做了,很是辛苦。</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农村,人们由于每天在土地里劳作,晚上睡土炕和因缺水不常洗澡,跳蚤和虱子很多。记得到农村后我的头上第一次出现一个虱子卵,我吓哭了,觉得太丢人了。在吃饭洗衣都是用雨水的师家山,许多人头上都长虱子,要想头上不长虱子那简直是奢望。晚上睡觉时,跳蚤更是猖狂至极,咬的人浑身发痒睡不着觉。我经常在炕的四周洒上“六六粉”来防止跳蚤滋生。睡觉时,呛鼻的“六六粉”味一阵阵飘进鼻孔。奇怪的是,我们皮实的竟然都没有中毒。</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水云早上起来给大家晒被子,她边晒边用扫帚扫被子上的虱子,记得最清楚的是她边扫被子边说:“呀呀,跟马队一样。”</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农村,不知何因,一个虱子和跳蚤也不见了。是土炕换成了床?是生活条件好了,洗衣洗澡勤了?总之与人类共生不知多少年的跳蚤和虱子,只存在于经历过的我们的记忆中了。</p><p class="ql-block"> 我一个人在农村,炕坏了也不会收拾。记得有一段时间,炕塌了一个大洞,我就在洞里放了一个小板凳,在小板凳上放了一块木板,上边再铺上席子和褥子,直到冬天才找人打胡基收拾了一下,因为冬天要烧炕。</p><p class="ql-block"> 尽管居住的条件很差,姐妹们没有一个人抱怨,每天都有人陪我度过那一个个夜晚,没有一个晚上是让我一个人度过的,就凭这一点,我对师家山的姐妹们也是没齿难忘的。</p><p class="ql-block"> 退休后,我也曾多次回到师家山,然而,我的那些师家山姐妹们都已出嫁,或远或近,交通不便,很难见到。加之都去儿女家带孙辈,就更难见到了。</p><p class="ql-block"> 2024年5月的一天,我又回到了师家山,巧遇水云从大荔来了,小爱也从西安儿子家回来,我们三个当即决定去石道村看看我们这些姐妹中的大姐——玉玲。</p><p class="ql-block"> 5月3日那天,天下着濛濛小雨。小爱的女儿开车送我和小爱、水云到石道村看望玉玲。导航导到石道村,却不知道哪一家。玉玲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座机,她儿子的电话我们又不知道,只好在村里打听。然而,诺大的村庄,几乎没有什么人,加之天又下着雨,村里看不到一个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人,问了玉玲家,他很友善的指给我们:第三个村道东边第一家。</p><p class="ql-block"> 到了玉玲家,门口放着一辆车,院子很大,房子盖的很好,推开门看到房子里有一个中年男人(后来才知道那是玉玲的儿子),我们问这是不是玉玲家,他说就是的,并说他妈在前边(就是一进大门的那间房子)。</p><p class="ql-block"> 到了前面房子,看到一个老人躺在床上,我看着不像玉玲。我们三个围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玉玲,这个说:“就是就是”那个说:“不像不像”。一看不太像玉玲,我就问她:“你认识我们吗?”她说:“不认识”。我想,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找错了?我又问她“你娘家是不是在师家山?”她听成了“这是不是师家山”,她说“不是师家山,是石道”。听到这话,我给小爱和水云说“不是不是”边说就边想往外走。小爱又问了一句“你娘家是不是师家山的?”玉玲回答:“就是师家山的”,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就是就是”然后我们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玉玲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拉着我们的手,激动无比。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几十年没见的闺蜜会突然来看她。</p><p class="ql-block"> “认亲”占用了十几分钟时间。</p><p class="ql-block"> 我们谈到几十年各自的情况和思念之情。说到做姑娘时和我做伴的情景,玉玲说:“那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去,你让那一个人咋办呀?”瞬间,我的眼睛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那朴实憨厚,心心念念的师家山姐妹。</p><p class="ql-block"> 匆匆的相见,恋恋不舍的分别,说不完的知心话,都聚集在那朴实无华的眼神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左起第一排:我、秀芬、兆霞</p><p class="ql-block"> 左起第二排:水云、玉玲、玉艳、小爱</p><p class="ql-block"> 左起第三排:会芹、爱云、哲娣</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走不出,离不开,心心念念的师家山!</p> <p class="ql-block">↓左起:兆霞、我、小爱</p> <p class="ql-block">↓左起:我、小爱、水云</p> <p class="ql-block">↓左起:玉玲、小爱、我、水云</p> <p class="ql-block">↓左起:我、小爱、玉玲、水云</p> <p class="ql-block">↓我和爱云在她下乡居住的家门口。</p> <p class="ql-block">↓爱云夫妇和他们的小外孙,好温馨哦。</p> <p class="ql-block">这是爱云,和我同年下乡,也是西安娃。</p> <p class="ql-block">↓爱云和她的宝贝外孙。</p> <p class="ql-block">↓在师家山随手摘到的酸枣</p> <p class="ql-block">↓我和爱云</p> <p class="ql-block">↓刚下乡时在房东家的这孔窑洞里居住。几十年过去,曾经的“家”成了这副模样。</p> <p class="ql-block">↓从房东家搬离后,家就安在了这里—曾经的知青点。现在已不知哪位村民买了去,也无人居住,成了闲居。每次回师家山,都想去看看它,尽管进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