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种地,每当旱情吃紧的炎炎夏日,无论临近午夜还是凌晨,那些晚归或是早起的乡亲们,驾驶着小四轮颠簸在乡间土路上,车上满是灌地用的水泵、白龙等。因灌地需要,消音器(车烟囱)早已卸下,“哒哒哒”的马达声从机体直冲而出,响彻小村的夜空。</p><p class="ql-block"> 这一幕是每个生活在农村的人司空见惯的场景。水是生命之源,更是庄稼的命脉!农谚说得好:多收少收在于地,有收无收在于水。等,水在天;干,水在地。所以缺水的日子,也是农民最忙碌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植株较矮时,玉米苗期灌地相对轻松,最苦的是玉米扬花期。有一年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下旬,因天旱无雨,玉米花期灌了三次地,可谓遭了死罪。</p><p class="ql-block"> 已是三伏天,在植株两米多高的玉米地里铺白龙、卷白龙,别坝,运水。我们戴着养蜂人专用的帽子,有些生化部队的感觉。脚下是刚出井口的凉水冰着,头上是火辣辣的太阳烤着。特别是那可恶的花粉闻着丝丝甜,看起来诗意朦胧的,但脖子或手臂粘上就痒,洗过还粘,奇痒无比,“咔咔”挠几下,当时解痒,过后煞痛渗血结痂,如此下去,待灌地结束,手臂上一道道抓痕清晰可见,数年后才消退。</p><p class="ql-block"> 更有甚者,有人需灌水的地多,再加上天旱无雨,这片地刚灌完,那片地的叶子又耷拉了,还得接茬灌,如此反复循环,最多干了六七四十二天。大多数时,无论男女,只要去灌地,脚蹬水靴,满身泥巴没个模样。这里特别表扬一下那些娘子军们,在泥水中摸爬滚打丝毫不逊色于男爷们,令人钦佩。时间长了,自然落下许多病根,所以那些年的农闲时节,看病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结伴同行。</p><p class="ql-block"> 还有“抢井”。天旱时大家都忙着灌地,可水井有限,所以抢着井才能灌上地。一日晚回家途经明日要灌的地块,见水井无人占用,午夜时分即起身前往,待一切妥当就绪后,陆续有人前来,见状悻悻而走。天亮后,妻子埋锅造饭,吃完接着干。有一年天旱用电井灌山地,管带铺了600多米,大家排号等待,轮到我时已天黑,幸好只在高岗处计时挪垄。待到半夜,望着满天繁星,心中百感交集。或许是怕我寂寞,蚊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由高向低、由远及近袭来,寂寥的黑夜里那“嗡嗡嗡”的声音犹如影片中轰炸机俯冲下来一般。</p><p class="ql-block"> 夏日里,当那汩汩清水流过,刚才还卷曲灰暗的玉米叶立刻舒展开来,散发出翠绿的生命光泽,每当看到这一幕,颇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成就感。灌地又苦又累,但人们也会从中找乐,这也是劳动人民的伟大之处。</p><p class="ql-block"> 遇有地势平坦,可以连片灌溉的地块,许多人在此安营扎寨。特别是遇有地邻来灌溉,凑上个三五人,来个野外大聚餐。什么鸡爪子、火腿肠、咸鸭蛋、方便面、榨菜统统摆上,水里镇着啤酒,火堆上烤着的苞米已散发出天然的糊香。啥也别说了,开整!喝着喝着,有人一拍脑袋,我得挪管带去了,别灌涝了……这种场面也是夏日乡间地头的一道风景。</p><p class="ql-block"> 当然,灌地也有搞笑的时候。有一年刚到地头,细心的妻子发现地头的杂草都不见了,而且被规整地放在旁边。待我往地里铺白龙,发现地中间约有50米的距离已被灌完了。谁这么好心呢?这时毗邻地块的四嫂过来了,要我们请客。原来是四哥家起早来认错了地,摸黑就灌,待天亮时四嫂才发现灌错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喷灌逐渐普及,灌地比以前轻松多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不但小型自走式卷盘喷灌设备早已登场,而且那横跨数十条垄的大型自走式喷灌设备业已推广开来,国家还提供补贴。有些时候农民灌地只要计时、计亩查看情况就可以了。特别是它作业时,远远地望去,喷薄的水雾在阳光照射下,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彩虹,横跨在无边无际绿油油的庄稼之上。尤其是近几年,又一种灌溉方式正在兴起——滴溉,这种源于以色列的高效节水灌溉方式,水的利用率可以达到95%,而且还可以水肥一体化结合使用,现代科技正日新月异的改变着农业生产方式,改变着我们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