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古 诗 之 乱 弹</b></p><p class="ql-block"><b> 我之于古诗,确切地说是门外汉——一个常从诗院路过并流连的门外汉。诗院学子琅琅如歌的诵读很是好听,总忍不住向里偷觑。许是耳濡目染吧,时间长了,竟也敢在回家的路上模仿那旋律,含糊不清地哼几句,也往往引得路人侧目。这只不过如同那阿Q“革命”后,在未庄的大街上学着“我手持钢鞭将你打”的戏文,赚得不明就里的人们一些眼球而已。</b></p><p class="ql-block"><b> 许是几十年讨生机之故,我之于古诗词,也略知一二。但终怀敬重之心,不能竟研,更不敢亵渎,自然也始终懵懂并虔诚着。诗,先圣视之为“经”,自给了后人许多崇拜,少有一些“文学科学家”去研究、掌握;芸芸只有望其虹霓,岂敢轻慢?</b></p><p class="ql-block"><b> 但终于读了一些诗,竟也滋生了想歌吟的奢望了。</b></p><p class="ql-block"><b> 细细想来,诗本发轫于民间,诞生于寻常百姓。马克思说:“文学艺术起源于劳动”,而最早的文学艺术就是诗歌。先祖们抬着猎物或扛着木头时,便会发出“吭哟吭哟”的声音,便产生了“吭哟文学”。那“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的《弹歌》就是说伐竹做箭,弹丸打猎之事。伊耆氏(神农氏)蜡词曰:“土返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就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情况及祖先愉快的心情。东西南北中的民歌经汇集、筛选,便诞生了《诗》。后被知识分子奉为经典,生生被罩上了神秘的光环,吓退了许多人。士大夫自是乖巧伶俐,很快就掌握了此种形式,经咬文嚼字后,便产生了“雅诗”;那神汉巫婆口中的谶语也便成了“颂诗”。那时的统治阶级看重民意,专设了“乐府”,招聘许多公务员,专事民歌收集,以此“观民风、执政事”。可见诗歌原本是属于人民的。</b></p><p class="ql-block"><b> 随着社会之进步、文明之普及,用辞之宽泛,诗歌从二言、三言、四言、五言、六言,发展到七言句(甚而有九字、十字句)。其内容也从摹状写实到托物言志,以遣胸中块垒。先秦之《伐檀》、《硕鼠》就生动形象地反映了奴隶主奢华的寄生生活,表达了奴隶们的不满情绪。</b></p> <p class="ql-block"><b> 战国末期,出现了颇具地方色彩的楚国词——楚辞。它始产于楚地民间,后得力于屈平子吸纳,在此基础上注入了强烈的激愤、孤高之情,铸就了以《离骚》为代表的新诗体,将诗的发展推到了一个新高度。</b></p><p class="ql-block"><b> 秦汉时期重文轻诗,实在想写了,就写乐府。若欲附风雅,只好步《楚辞》之后尘,曰“楚声短歌”(如刘邦的“大风歌”)。汉末诗歌主要是“乐府民歌”例《东门行》、《孤儿行》、《儿不可轻》。那时,汉武帝成立了中央宣传部,集诗、入乐、歌咏。诗多为四言,也有五言。到了东汉初,五言极盛,臻于完善。</b></p><p class="ql-block"><b> 魏晋南北朝时,文人诗歌创作大兴,扛鼎者非曹家父子莫属。“以情纬文,以文被质”正是建安文学之特点,曹家诗更是“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大气、霸气。后来自太康始文风下衰,“俪采百字之偶,价争一句之奇”。魏晋南北朝时期,在上层建筑,骈文俪句竟红火了一百八十余年,书传不多;倒是街闾巷弄的南《孔雀》、北《木兰》流传至今。</b></p> <p class="ql-block"><b> 七世纪初,唐帝国立。在诗界,初期仍扬“宫体”之余波,求“绮错婉媚之本”。始有王杨卢骆扬清新自由之气息,后有诸子建规范之格律。自始,诗,这一悠久绵长的文学传统,正如滚滚长江东逝水,穿三峡,历荆门,荡激萦廻积蓄着无尽的力量;到了唐朝,好像奔泻到宽平的地面,掀起了“白波九道流雪山”的壮观。唐290年间留下大名的2800余人,诗作48000多首(全唐诗撰),洋洋大观,浩浩汤汤!唐人诗家如大禹一般,将那茫茫流九派的诗规理于长江、黄河固道——格律化了。有了格式律条,往里填字便是。字数整齐、音律抑扬、节奏和谐,自是比祖先的曲儿斯文了许多。写诗,成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必考作文手段,必厉蒙童去悬梁刺股,理所当然地就产生了许许多多的诗才。诗仙、诗圣够可以了吧?但还有人一言以蔽之。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人誉为“孤篇盖全唐”之作。闻一多先生就说:“这是诗中之诗,顶峰上的顶峰;在这种诗面前,一切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可见人们以自己的爱好而扬弃。窃以为,诗一“格律”,便有了条条框框,绊人手脚。为尊律条,遵规伤义,也就出现一些“和我们不相干”(鲁迅语)的、内容空洞、四平八稳的诗。</b></p><p class="ql-block"><b> 诗仙李白,风流倜傥,那受得了这等束缚?每每酒酣发飙时,便大行古风之道,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的,酣畅淋漓,荡气回肠!曩时蛰伏荆里,皇帝恩招,白自“仰天大笑出门去”并向邻里矜夸“我辈岂是蓬蒿人!”然此君太傲得可以,在皇帝老儿的金銮殿里醉酒,竟击节高唱“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那金銮殿主心想“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便赐言:“作你的诗去吧!”酒醒,仍不买账,将“......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诗句扔在了殿里,飘然而去......</b></p><p class="ql-block"><b> 杜子美先生就老实得可以,作诗和他的做人一样,循规蹈矩,锱铢分明,但结局和李先生一样:不得重用。只不过一个潇洒,一个苦捱罢了。一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便见杜老生活之潦倒。因中规中矩,其诗被视为“诗史”——后人尽可放心地从杜老的诗中去“读”唐史,老先生是不会浪漫历史的。</b></p><p class="ql-block"><b> 到了宋朝,人们总不能在“登峰造极”、“无以伦比”、“盖了帽了”的唐诗面前“有景道不得”吧?于是另辟蹊径,发明了“词”。你有那框框,我有这框框;你既“登峰造极”,我亦“无以伦比”;各领千秋数百年。到了元,成了曲;明清成了小说。王国维先生将此现象称之为“一代文学”(楚辞、汉赋、六朝骈文、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通俗点用《地道战》的话说:各村有各村的高招。</b></p> <p class="ql-block"><b> 故事已久,且说现在。新中国的领导人中,受传统文化的启蒙,喜古诗者颇多,然风格迥异、熟疏不等。董老、朱总是清朝举子,自然通晓格律。为性格所制,其诗虽规整,少了些气势。越南的胡志明出身、经历、性格、诗风亦然。倒是那个自称“半个诗人”的陈元帅,受不得格律的束缚,自管想写便写。还别说,在其众多的诗中,《梅岭三章》突兀诗山!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惊天地,泣鬼神。每每读来,心潮澎湃,热泪横溢。悲愤出诗人。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人自是字字血、声声泪的。一个国之干城的形象跃然纸上。那个“丰泽园”的新主人更是伟才。一生戎马倥偬,那兵戈鲜血锻淬出的诗,自透出字字千钧、大气磅礴、经天纬地、舍我其谁的帝王之气!</b></p> <p class="ql-block"><b> 胡说浪谝了这许久,看官已揣出拙意:为其不入律的歪诗辩护哩。嘿嘿,也不尽然——是为天下的好吟之众找一些想写、敢写的口实。</b></p><p class="ql-block"><b> ——2016-5-26</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