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时节忆“看瓜”

老T

那是一个夏夜，我在生产队的瓜棚轮值看瓜。

瓜田面积不大，三四亩模样的光景。

在那计划经济的年代，望新地区因为地势低洼的缘故十有八九的土地种的是水稻，另外的十之一二农田可根据上面的安排种些棉花、大蒜和西瓜等经济作物，以之让稻区农民的经济收入能略微提高一点。

夜空中的那轮明月象一面玉镜，把它的清晖撒遍田头垄间的角角落落，也照在心间。心间有月光也总比没有阳光的好。

瓜田东北不远处是生产队的牛栏，老牛躺在泥塘中，在它身旁绕飞的是一群嗜血成性血的牛氓。

牛栏旁是一个夏水满盈的池塘。青草池畔处处蛙，牛栏、瓜棚，月色下、蛙声中，这景像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一篇文字中描绘的月光下少年闰土的形象来。

《少年闰土》这文章在小学还是初中时期学过的。

一样的月光，一样的瓜田，一样的司夜，不同的是闰土刺的是猹，我们防的是人。

在田里干活的四年间，夜间看瓜的机会屈指可数，但人生中有的事是只要曾经经历一回就会永远不忘的。

万籁俱寂的夜空下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在那条姚湾通往张泾的土路上徘徊，那是我。纷乱的思绪让我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剪不断的思绪，理不完的孽缘，无常的世事，情凄意切的臆想常常扰人清梦。在那个时代，我们这些人仿佛就是为了救赎自己上辈子犯下的怨孽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

夜是黑的 ，但月是亮的，况且明日的曙光还是会出现 ，只是希望夜不要太长就是了。

我知道，伤感是会伤神的，不过人类的七情六欲有时是真不能让人自拔的。

在那时的农村，看瓜人夜色中吃点瓜是不必大惊小怪的，什么“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的观念统统都是迂腐的。

“偷瓜不算贼，只管拣大的be” ，这话说的是农村人的宅心仁厚。

夜深沉静，瓜棚中时会有“不速之客”的光临，朋友来了有瓜吃。好的瓜可一掌拍开，一番不亦乐乎地大朵快颐，随后把瓜皮扔在床底下挖好的泥坑中，再覆上土“毀尸灭迹”。

说一段闲话，吃西瓜也是个技术活。据说，吃者能在瓜瓤入口的同时让瓜籽从两边嘴角滑出的是吃瓜高手，我是只见过有人边咬瓜，瓜籽边从嘴角一边滑出的“亚高手”。

看瓜孤单，夜深人静时难得地会有意无意地会想起《聊斋》中的那一个个故事，会想起一个个故事中的那一个个人物。

小翠小倩十四娘，阿宝陆判宁采臣，蒲松龄笔下的人物个个情之所至时不能自已。

宁采臣，一位落魄的书生，他枯坐在池子旁的茅草棚中听蛙声和望明月；看着蟾宫，想着嫦娥，幻想着有一位倩女或一缕幽魂从空中悄然而至；然后执手说完各自的故事后她又飘然而去，留下的唯有那一手余香。

呵呵，看瓜就看瓜，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其实啊，这不是夜光下的无聊，而是当年知青岁月中大家都有的那“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