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国古代人物画欣赏》共分两编,“正编“选图90幅,先秦、两汉、晋及南北朝9幅;隋唐、五代、两宋33幅;元、明、清三代48幅;共90幅。“附编”,选图10幅。这10幅画都是近、现代人物画作品,已非“古代”这个范畴,故称之为“附”。列这个附编的目的是想让读者看到,中国古代人画的“那个样子”,为什么会转变成当代人物画的“这个样子”,明白一种艺术变迁的历史原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附编》这区区10幅图而言,想让它们承载从上世纪一二十年代到本世纪一二十年代年,这100年,中国人物画的历史变迁,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以为用之“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还是有意义的。我在上个“小结”(元明清小结)提出过:“任伯年是中国古代人物画的最后一人”。在这个《附编》中,我选择与任伯年的啣接人物是高剑父,推送了他的《南国诗人》。当然,在那个民族艺术正“风吹雨打去”的历史时期(清末民初),还有很多人做着和高剑父一样的事情,如金石书法绘画篆刻贯通的吴昌硕,来自乡村把民间审美情趣和文人写意相结合的齐白石,具有学者身份,能以学养探究笔墨的黄宾虹,还有陈师曾、陈半丁,等等。但是,就人物画而言,我以为最典型的人物还是高剑父。高剑父,他是岭南画派的创始者。岭南画派被认为是“折衷派”,亦称“新国画派”。“新”在哪里?一是新在融中西绘画之所长于一体,二是新在融文人画和工匠画于一炉。高剑父留学日本,维新思想入骨三分。他虽然不是中国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人,但他却是中国第一个画飞机、画汽车、画电线杆的人。若论中國第一张具有现代审美意义的人物画,那就是高剑父的《南国诗人》,竟管这位“诗人”从冠帶衣饰上看,还是一个“旧文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高剑父后面的是徐悲鸿(《泰戈尔像》)、张大千(《龙女礼佛图》)、林风眠(《裸女》)、刘海粟(《牧牛图》)、蒋兆和(《与孔乙己像》)、叶浅予(《梅兰芳穆桂英挂帅》)、李可染(《午困图》)等一批人。这批人往往兼具新旧两种文化学养,不少人是受到新式教育后,又重新研习传统绘画。其间还有的人既是油画家又是中国画家,或者既是绘画大师又是教育大家。他们坚持传统绘画“移步不移形”的方向,成了传统人物画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在这批人中,贡献最大、影响最大的是徐悲鸿,他和蒋兆和创立了的“徐蒋体系”,在传统绘画技法的基础上学习并吸收西画中素描与油画特有的严谨、准确的比例结构和透视关系,逐步形成一种中西绘画相互融合,相互借鉴的新式绘画风格。他们通过主持美术院校,推进新艺术运动,成功地揭开了中國现代人物画样式、方式的新篇章,并渗透到构图、造型、勾线、赋色等方方面面,在美术界形成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新格局。而刘海粟、张大千、林风眠、叶浅予、李可染们,也都对“变革图新”有自己的见解和实践。或因水墨、或在工筆、或以形意、或用速写……开宗立派,传薪接火,书写出各具特色的春秋大传来,从而成就了一个“大师”辈出的时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余的两幅画,我选了潘絜茲的《幽谷百合》和程十发的《窗明如镜》。不光是这两幅画以其新鲜的内容、新颖的构思、和新纯的画技让我眼前一亮,而且它们也确确实实用“新”标注了一个时代。潘、陈的身份应算是现、当代艺术大师了。潘絜茲是出身于“敦煌临摹”这一特别“身世”,是中国壁画艺术最虔诚的守护者,而程十发则出身于中国特有的“连环画”这个五六十年代大熔炉的由草根出发的画家代表。与潘、程错前错后,真是一个人物画家灿若朝云的绚丽场景。长安画派的赵望云、新金陵画派的钱松嵒、新浙画派的方增先、京津画派的俞致贞、黄土画派的刘文西,还有画连环画出身的刘继卣、范曾、戴敦邦、华山川、刘再旦等等都前后应时登场。中国人物画在低迷了数百年之后,终于又超越了山水和花鸟画,成为新国画的主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顾中国人物画这百年艺术之路,如果摊开了、掰碎了看,过程的确也颇跌宕起伏,几多纷争,几多曲折;但是,若以百年一瞬的目光,来审视百年前后两端中国画所据有的历史空间,其实艺术之流变与发展,其势亦如大河长江西来东去昂然入海一样,既波澜不惊,又势不可挡。这种变迁与发展,总是沿着一条“融合”的路,由民族艺术向着世界艺术,义无反顾的前行着。这中间只有两个因素在起作用:第一是时间,第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历史积淀中形成的人类的大众的(也可以表达为全民的)审美情趣无时刻都在改变着艺术的内容和形式。这种走向,即是所谓的“潮流”,其势亦然是“浩浩汤汤”的。以现今中国人的申美而论,我认为与中国画形式相关的艺术壁垒已经土崩瓦解。在所谓中西绘画比较上曾经燥热亢奋的崇洋心理,虽未消声匿迹;但其意颐指气使的架势己不复存在;在国画内部,病态美学的复古情结,也渐渐失却存活的土壤。与之相呼应,国际上对中国画的接受程度、认同程度以及欣赏程度也在与日俱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是,非常坦率的说,目前中国人物画的发展现状,却是又一次处在低潮之中。集中的表现是作品数量严重不足。之于中国画门类之中,画家的创作激情远不如山水画和花鸟画那样澎湃。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物画数量一度超越其它门类的繁荣景象早已风光不在。再就是创作质量也很低劣,几年甚至十几年难得看到一件公认的具有时代意义的人文主义佳作,历史题材、宗教题材、社会风俗题材,甚至时代英雄题材和肖像画,景况都是如此。人物画数量不足、质量低下直接反映了人物画创作队伍青黄不接的状况。环视诺大的中国人物画平台,之上又有几个新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物画是人类对于自身形象、品质、能力及其与社会和自然关系的描述。所以人物画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具有二重性,一方面,它必然是人文主义闪烁耀眼光亮时的产物,即人类只有热爱自己并欣赏自己,才会绘画自己;另一方面,它又是人类文明育化的工具,人类一定要不时推出自己的理想主义的个体形象来感召、教育和同化其他社会成员,这也是人类进步的理性需求。一个没有充分表达人类自身美好的社会,绝不是一个完美的社会。因此,我殷切地希望中国的人物画能夠再度蓬蓬勃勃地繁荣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年7月6日(尔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