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小说】骏马奥尔洛夫，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上1~7</b></p><p class="ql-block"><b>杨杰</b></p><p class="ql-block">编辑于 2023-12-20 9:20</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一</b></p><p class="ql-block">李静对笔者说；几十年前吧，我返城后一年多的一个深夜，一匹黑色，身材高挑，清瘦英俊，短短皮毛闪着缎子般光泽的马一瘸一拐的闯进我家，那鹿一样的大眼睛流着泪看着我，围着我盘旋嘶鸣，咴咴的叫着。</p><p class="ql-block">我惊叫一声；你是奥尔洛夫！我想死你了！你咋成这样了？那马点了头，它任我冲过去拥抱抚摸，脖颈厮磨，当我含泪抚摸它满是鲜血的断腿的时候，它却昂首一声嘶鸣腾空而起，一道白光穿窗而出，再回首望我一眼，兔子般的耳朵直立着，马鬃飘扬象一面战旗，一纵一跃，一越一纵消失在乌蓝的夜空。那夜空有一颗格外明亮的星，象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p><p class="ql-block">笔者问；你是做梦，还是幻觉？</p><p class="ql-block">李静说；不是！我分明感觉到它的呼吸和体温！也许是吧？可我真真的推开窗子，看见它在白光中回望我的眼和那飘扬的马鬃，高扬的尾巴象一把出鞘的军刀。</p><p class="ql-block">笔者问；这里有故事吧？</p><p class="ql-block">李静说；那是发生在生产建设兵团大山深处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二</b></p><p class="ql-block">笔者和李静是发小，知道李静从小喜欢马，常骑竹杆当马和笔者上阵冲杀打斗，蹲在马路边观察马，尤爱读关于马的知识的书，那源于他父亲的教育。</p><p class="ql-block">他父亲说，马通人性有悟性有灵性，你待它好，它就对你忠诚，护主呀！你待它不好虐待它，它也会报复你！李静父亲抗战八年，抗击日寇入侵时骑的就是一匹黑色的战马，它为李静的父亲挡过敌人的战刀和子弹，有生死之交。</p><p class="ql-block">那黑战马长得啥样？</p><p class="ql-block">他父亲低吟笔走龙蛇书写杜甫的【房兵曹马诗】</p><p class="ql-block">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p><p class="ql-block">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p><p class="ql-block">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p><p class="ql-block">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p><p class="ql-block">他父亲有笔好书法，那行草字写得苍劲有力，也象一匹战马在纵横驰骋跃然纸上，李静记住了那匹黑战马。</p><p class="ql-block">李静说，爸，您要是不转业，我就是您手下的骑兵，跟您去冲锋陷阵，为保卫祖国立战功！</p><p class="ql-block">父亲抚摸着李静的头说；开国大典阅兵式上，就有骑兵的马队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检阅，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向他们挥手致意，他们为建立新中国立下了不朽的战功呀！</p><p class="ql-block">军人是一个令人骄傲的职业！作为一个军人，保卫祖国，抗击外来侵略是一个军人最崇高，最神圣的使命！我虽然转业了，但我还是一个荣誉军人！</p><p class="ql-block">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誉和勋章！</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三</b></p><p class="ql-block">敢犯我中华者，虽强必诛，两军对垒，严阵以待！</p><p class="ql-block">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侵略与反侵略，军人意志，勇气，力量和技艺的决战。李静骑的也是匹黑色的战马，战刀握出了汗。</p><p class="ql-block">双方的炮火地动山摇！战场一片火海，烟火的世界。两股潮水骤然相撞激起滔天的巨浪，双方的坦克群排山倒海轰鸣着，喷着火射击着，冲撞搏击着，碾压着对方钢铁和血肉之躯，步兵还有骑兵在坦克后蜂拥着前进。</p><p class="ql-block">李静的父亲说；该我们骑兵上了，上马！抽刀！</p><p class="ql-block">呛啷啷一片战刀出鞘的声响，撕裂了战场的硝烟更增添了沙场的苍凉，树林般的战刀举在胸前，骑兵眼望刀尖，刀尖挑着炽白的太阳闪着刺目的寒光，只待那冲锋的军令。</p><p class="ql-block">战马的情绪也高涨到了极点，血脉偾张，马蹄刨地打着响鼻，昂首一扬一扬咴咴嘶鸣，卷成咆哮的波浪。</p><p class="ql-block">沙场，才是好男儿绽放青春的好地方，才能显示雄性的阳刚！报效祖国，马革裹尸，就在今日！</p><p class="ql-block">没有冲锋号！只有马蹄叩地和排山倒海的喊杀声，两股潮水骤然相撞，绞在一起溅起刀光血影冲天的激浪。</p><p class="ql-block">骑兵作战就是中世纪冷兵器双方意志，力量，勇气，技术的白刃较量！</p><p class="ql-block">好一场混战，象巨大的漩涡在盘旋！捉对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马颈盘旋，战刀挥出道道闪电的白光，劈，杀，砍，刺，双方都杀红了眼，血脉偾张，战刀相撞的铿锵，刀光血影的血光，金戈铁马的波浪，血雨腥风的飘荡，你来我往，调转马头又掀起更大的狂风，红色的怒潮又压向对方！</p><p class="ql-block">李静骑着黑色的战马在沙场上横冲直撞，奔走厮杀，刀光闪闪，刀光如电，血染战刀和戎装。</p><p class="ql-block">前方飞鸣传喜讯，巳报生擒吐谷浑。</p><p class="ql-block">残阳如雪，长空雁叫。</p><p class="ql-block">战马在沙场飞驰，昂首嘶鸣，那是胜利者的呐喊和欢畅！</p><p class="ql-block">李静父亲笑道；又做梦了！又跟谁在打仗？和平年代，报效祖国又何止在沙场？你都上中学了，应该象你大哥二哥那样好好学习建设国家的本领，如果有战争，我这个老兵也会披挂上战场的。</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四</b></p><p class="ql-block">珍宝岛战役爆发，苏修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剑拔弩张，全面大规模反侵略战争一触即发，李静报名参加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准备骑马挎枪参加反侵略战争，父亲到火车站送行说；去吧！好男儿就是要报效国家，即使你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我家族的荣耀！</p><p class="ql-block">正是；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p><p class="ql-block">痛心的是李静没能上阵参战，他就是一个建设兵团一个不能拿枪，扛锄头的农工。幸运的是他邂逅了马场的吴场长，吴场长转业前曾是解放军某部骑兵连连长，俩人聊马聊得投机入港，两人还成了忘年交，吴场长说；报效国家，岂止冲锋陷阵在沙场，为国屯垦戍边养好马，也是报效国家的一个工作呀，给我养马去吧！</p><p class="ql-block">李静就到马场当了个弼马温，他喜欢马！当弼马温也是个报效国家的好工作呀！李静很是得意！</p><p class="ql-block">马倌带他去看马，一匹黑马在马群里格外显眼闯入了他的眼帘，他眼前一亮！这是父亲骑过的战马！也是他梦中的战马！那匹黑马身材高大，身上闪着绸缎般的光泽，马头小细脖子，四腿纤细，胸前的肌肉紧凑饱满，兔子样的头一扬一扬的，两只大眼鹿一样善良，可又热烈，桀鹜不驯像野孩子一样！李静一声呼啸，那黑马竟然向他跑来。</p><p class="ql-block">马倌说；它叫奥尔洛夫，这个品种祖先在西域，据说有土库曼斯坦汗血马的血统。</p><p class="ql-block">李静说我知道；汗血马，汉武帝又叫它天马，他还派汉使用黄金铸马去西域换马，可人家夺了金马杀了汉使。汉武帝暴怒放出狠话；卑鄙小国！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发兵几十万征西域小国就是为抢夺汗血马！</p><p class="ql-block">项羽的乌骓，关羽的赤兔，刘备的的卢，秦琼的黄膘，俄国元帅库图佐夫指挥反拿破仑侵略战争骑的马都是汗血马。</p><p class="ql-block">马倌惊讶的望着李静这个城市来的知青弼马温，他怎么会懂马？！他也会爱马的！</p><p class="ql-block">李静说；最爱马的是唐朝，诗人赞马，画家画马，唐太宗李世民骑马征战四方，统一天下。史书载；唐军用汗血马装备那虎狼之师与敌军作战，敌军骑的都是身材矮小的蒙古马看到唐军的汗血马高大神骏，精神焕发以为是天上神马助阵，不战而退要么是下马请降。</p><p class="ql-block">唐太宗李世民让画圣吴道子为他立下战功的坐骑画像，驾崩后把这些有功的战马雕刻在他陵前，这就是有名的‘’昭陵六骏‘’。</p><p class="ql-block">李静走近奥尔洛夫，是前生今世有缘吗？奥尔洛夫竟然不躲，不闪，不跑任李静抚摸拥抱，头还往他怀里钻。马是有灵性的动物。人与马脖颈厮磨是人对马的喜爱，亲近的肢体语言，李静知道马爱吃糖，掏出口袋里几块上海朋友送给他的几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全给了它，也许它从来没有吃过糖，不知道是糖的味蕾刺激了它的大脑和心房，它知道这个小伙子喜欢它，它就记住了他，看马眼就知道，马眼和人眼一样是心灵的窗户。</p><p class="ql-block">李静对马倌说；它是我心尖子！别打它，让它多跑跑多加细料！我会常来看它的！</p><p class="ql-block">放心吧！我不会亏待它的！它太有灵性了！马倌说。</p><p class="ql-block">李静拍了一下马屁股，臭小子，给老子跑几步，我瞧瞧！</p><p class="ql-block">夕阳西下，红日衔山。</p><p class="ql-block">奥尔洛夫连尥几个蹶子，人立而嘶鸣，翻蹄亮掌在草原上撒欢的跑，引得几个小马驹子也跟在它屁股后面跑。草原上卷起了一团团烟尘，寂静的草原山林回荡着马蹄叩动大地杂沓的声响。奥尔洛夫长鬃飘飘像厚重的战旗，尾巴高扬像出鞘的军刀，这是它在夕阳下的剪影。</p><p class="ql-block">李静低吟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五</b></p><p class="ql-block">一天，马群都入圈了，有的马身上有抓痕渗出了血，那是狼的抓痕！可奥尔洛夫却没有回归，急死个人了！难道它遭到了不测？</p><p class="ql-block">入夜，月上东山，月光下一片惨白，还传来悠长，呜欧呜欧那极具穿透力，叫人浑身发冷，颤栗的狼嗥。更急人呀！李静挎枪骑马准备去找，人们正劝阻间，奥尔洛夫叫着跑回来了，身上有抓痕流着汗，骄傲的昂首嘶鸣似乎要告诉人们发生的故事。</p><p class="ql-block">李静骂道；小兔崽子，你他妈要急死我呀？上前搂住马头，马也用舌头舔李静，马头往怀里钻，人和马那个亲热呀！</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晨，人们看见远山晨雾中有成群的乌鸦在上下飞上来飞去的盘旋半天不散。赶去看，一片狼藉的地面，榛柴棵子苕条倒了一片，雪地上有狼的血迹和皮毛。有经验的猎人说；奥尔洛夫和狼群有场血战，它踢死了两只狼，狼吃了同类，乌鸦正打扫战场呢！</p><p class="ql-block">儿马是马群的保护神，是马群的战士。</p><p class="ql-block">马打斗的时候，瞪眼，长鬃飘扬像狮孑，手段凶狠之极。踢，咬，跺，踩，撞，都是杀敌的重武器。有人计算过，一匹体格健壮的马，尥蹶子的冲击力可达一千磅，再凶残的狼也不是它的对手呀！何况奥尔洛夫是儿马王！</p><p class="ql-block">有人在非洲见过，斑马把狮子的嘴踢烂了，牙踢没了，那狮子也只能等死了。</p><p class="ql-block">李静也骑马去看，构思，想象着那狼马殊死的，激烈格斗的血腥场面。</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六</b></p><p class="ql-block">那时，在兵团的知青都喜欢拍个骑马挎枪的英武的，屯垦戍边的照片，寄回家让父母家人看看。虽然珍宝岛战役结束了，中苏边境平静了。他们骑的是马号车老板老光棍驾辕的叫弗拉几米的大种马，那是另外的一个使驭马的品种，身材更为肥硕高大，腰粗臀大，四肢活赛柱子，马蹄小面盆一样，马蔫，老实，好使唤也听话，人骑上去样子挺滑稽的。</p><p class="ql-block">李静打趣道；猴骑马，耍猴呢！</p><p class="ql-block">没人敢骑奥尔洛夫！虽然它神骏，可它太倔！不听任何人吆喝使唤，想骑它，它又踢又咬嘶鸣一声，给你玩人立还尥蹶子，让它踢一下不是伤筋就是动骨了。</p><p class="ql-block">李静骑它没事！它巳经认定李静是它主人了。</p><p class="ql-block">马是有灵性,有悟性的动物，你喜欢它爱它，它懂！李静没少给它开小灶加细料还给它割苜蓿草拌上鸡蛋。那鸡蛋可是李静从鸡号草地千寻百找捡漏寻摸来的，自己舍不得吃给它吃了。还经常牵它到小河给它洗澡刷毛喂它糖，奥尔洛夫老远看见李静就奔跑过来和他亲热呢！</p><p class="ql-block">那帮知青也打趣李静；你认蹬备鞍骑奥尔洛夫不算能耐，有本事骑个光屁股奥尔洛夫试试！李静说；让你们小刀捅屁股开个眼，瞧瞧吧。</p><p class="ql-block">李静个不矮呀，可他揪住马鬃连蹦带蹿，就是翻不到高大的奥尔洛夫的马背上，人们说；现眼了吧，然后就捂嘴笑。</p><p class="ql-block">意想不到的一幕发在了！奥尔洛夫突然咕咚一声前腿跪下，后腿弯曲在地上，李静眼眶湿润了，拍拍马脖子，叫一声；我的好兄弟！给我长脸了，李静翻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奥尔洛夫人立嘶鸣，两腿一磕一夹，骏马奔驰，腾云驾雾一样狂奔起来。那些人看傻眼了。</p><p class="ql-block">李静常想，可惜了了！奥尔洛夫不是战马，是驭马！</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七</b></p><p class="ql-block">马的品种多，有二百多种呢！蒙古马，新疆伊犁马，三河马，河曲马，阿拉伯马，，，，，，用途就是骑乘马，驭马，驭马就是拉车的马，奥尔洛夫就是拉车的马，它高大体壮是驾辕的好材料！虽说去了势, 可几个车老板试过几遍都抱怨，这马是野马，太倔不听话，使唤不了，别出事，算了吧！</p><p class="ql-block">北京知青上官香主动要求驯马，当车老板。他是满族人，北京四中的，个不高，文雅，当农工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出活。</p><p class="ql-block">他人好怪！提笼架鸟，养蝈蝈斗蛐蛐儿，喂鸽子养狗熬海东青，反正大清纨绔子弟那一套，他都懂，门清！人们说他是不务正业的凡夸子弟。车老板子看不起他！城市娃懂个屁！还想驯马当车老板？玩呢？笑话，车老板可是好汉不愿干，赖汉干不了的活。看他咋灰溜溜滚出马号！</p><p class="ql-block">可时间不长，怪了！那奥尔洛夫让他驯得得心应手，如使手臂，听话，像他儿子一样听使唤。人们开始夸他有能耐，真人不露相！连打头的车老板老光棍都伸大拇指夸他上官香；到底是知识青年，有文化有能耐，服了，服了，彻底服了！</p><p class="ql-block">老职工说，老光棍多牛逼呀！赶了几十年大车，没见过他这么夸人的！知青能人多，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能显示他们的才能的，可上官香一个北京知青咋会驯马呢？</p><p class="ql-block">李静很好奇的问上官香，上官香说；韩愈在【马说】中讲；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才，鸣王不能通其意，也只能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他们不懂马，再好的马也得让他们糟蹋了！</p><p class="ql-block">李静说；你懂马爱马，可你怎么懂得驯马呀？</p><p class="ql-block">人呀，不放个响屁，人家就不会承认你的价值和存在，不把你当人看！上官香说.</p><p class="ql-block">上官香和李静咬耳朵说;和你不说瞎话,我祖上在大清上驷院上班,蓝宝石顶子,我叔爷以前专职为涛贝勒驯马呢，我是我叔爷的跟屁虫！我叔爷现在还在接受审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