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99年,我二十五岁,在教师进修学校当老师,女朋友刚二十,在一个村小学当老师。</p><p class="ql-block"> 那年是第九届全国美展,油画展区设在上海,是离我们很近的难得的高规格的展览。县里的美术教研员是一个姓潘的姑娘,她自己也爱画画,所以非常重视,组织全县的美术老师去参观。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到她办公室去找她报名,当时我们并不认识,我自报家门说明原由,她就非常报歉答复我:报名已经满了,包的巴士如果超载进上海会重罚的;她是普教的教研员,只考虑了中小学教师,忽略了教师进修学校,所以很抱歉。</p><p class="ql-block"> 事后,她印象很深,多次提到这个事,原来后来有些老师临时放弃了,车并没有坐满,而我却没法同行,使她既感不安又有些不满。</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这个潘老师因为家庭破裂,离开了长兴,二十多年过去,再没见过。而她当时的房子又被我们买了,才对她遭遇的生活不幸略有所闻。</p> <p class="ql-block"> 我在办公室里说到这事,办公室里的何老师说,他正好想带儿子去上海看看,我们可以和他一起搭他朋友的货车去。</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天是星期天,大概是十月末,也许是十一月份了,因为天已经很凉了。我和女友天不亮就起来到约定地点等,然后顺利搭上货车,在凌晨的黑色中出发。天很冷,我和女友依偎着相互取暖,好在不久车上有个脚边取暖的设备,我们才暖和起来,太阳出来了,我们也进了上海。</p><p class="ql-block"> 何老师父子自去他们的地方,告别后我们打车去找展览馆。</p><p class="ql-block"> 记得展览设在一个某某商厦,当时并没有手机,更没有导航,我们到了地点却找不到展览的标牌,转身去问路。但是这么一个美术界的盛事,群众却并不知晓,一个小伙子笑嘻嘻地说:“我们只知道今天是上海旅游节”。还是我女朋友眼尖,发现了美展的标识,我们终于找到了。</p> <p class="ql-block"> 展览分三层布置,门口有个小广场,和现在的展览程序一样,简短而隆重的开幕式之后,大家就涌入展厅。</p><p class="ql-block"> 尽管我后来参加了无数次的展览,但都没这次展览给我印象深刻、感撼强烈。</p><p class="ql-block"> 那次展览上,有冷军的《五角星》、王宏剑先生的《阳关三叠》,《五角星》的超逼真的效果后来的几十年里被屡屡提及,而我最受震撼的是《阳关三叠》,广袤的夜空下密密的返工人在车站广场上等待出发,直看得我泪眼朦胧。</p><p class="ql-block"> 那次还有忻东旺的《远亲》徐唯辛的《酸雨》,未来几十年他们登上舞台纵横挥洒才情。</p><p class="ql-block"> 浙江参展的有崔小冬老师,其独特的色彩和笔法让人印象深刻,何红舟老师的《孕》好像是获奖作品,记得是银奖,虽不如现在的轻松快意,但是已经是明显的何家风貌,画的深入到位,非常好看。</p><p class="ql-block"> 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有张集体创作,我记得绿色和暗红用的特别好,之后这种色调就是国美的典型用色。</p><p class="ql-block"> 常青老师那时已经很有名了,那次他的作品是《安立》,画的是周迅吧?</p><p class="ql-block"> 使我自豪的是,任志忠老师的作品出现了,那一年他才27岁,满满的才华横溢。</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些大画家,比如沈尧伊的《遵义会议》,超大尺寸的大作,是载入史册的作品。解放军有个画家叫谭涤夫,他的画我在《美术》上多次拜读,这次一睹真容,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后就不再出现了。</p> <p class="ql-block"> 三层的展厅,挂满当时的名家名作,我一张张的细看,有的还再三再四的看,我要努力的记住,因为画册很贵,我舍不得买,二十五年前,收入真是很菲薄。</p><p class="ql-block"> 中饭不知道是怎么吃的,可能是女友去外面买了面包。她不懂画,却默不作声地陪我看,后来实在走不动了,她找个地方坐着等我。</p><p class="ql-block"> 直到下午三点多,我脑子里装满了画,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激动,隐隐的想:如果有朝一日………但是不敢说出来,当时我还在解决一些基础问题,离这个殿堂还很远很远。</p> <p class="ql-block"> 出了展厅,我们并没有逗留,为了补偿,我到对面的店里给女友买了一条围巾,是暖色系格子的围巾,价格是中等的,如果没记错,是40元。</p><p class="ql-block"> 上海是个好地方,东西也好,那条围巾她围了很多年,后来我又围了好几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