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许久没有回老家。这几天连绵不绝的雨一直没有停的意思，想去户外活动可叹天上地上全是水的世界。索性就窝在沙发一隅任思绪信马由缰地驰骋，忽就忆起了几十年前老家的一些人和事儿……</p><p class="ql-block"> 洋兰</p><p class="ql-block"> 洋兰不姓洋，本姓蔡，是我村村民三组的一末出嫁女青年。我们村在县城东北角一、二华里之处，全村基本全部蔡姓人家，极少数外姓的，如有，也是和某某户蔡姓人家沾亲带故才迁入我们村长驻户口。又为什么叫那大龄女为 "洋" 兰？当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我，小黄毛丫头一个，对周遭事物刚有记忆。其一是洋兰长的好看、穿着打扮比较时尚、开放。就见洋兰烫着村里人见人说"乱的象鸡窝”似的"鸡窝头“，穿件只有一个纽扣的西装且一个扣子还不给扣住，大敞着怀！！那个年代，全村人如撞见红毛妖怪般炸开了锅 ：啥？！你说啥？衣服就一个扣子？还不扣上？那干脆就别穿衣服了，敞胸露怀的，象什么话！成何体统！其二是洋兰做了一件令全村人不齿的伤风败俗之事，和她三组村民组长勾勾搭搭，不干不净。注：那组长是两个男娃的爹，且和男娃妈领过结婚证，正宗原生家庭。</p><p class="ql-block"> 如今看那本来也不是什么天塌般大事，一个未婚女和一个有妇之夫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可那时是七十年代耶，黑白电视机在当年的村里曾是极稀罕轰动全村之物件，谁家有一台谁家就是暴发户，算是全村最富有的人家！想想，那时的消息何等的闭塞！何况洋兰的爆炸新闻！何况那爆炸新闻是组长的媳妇儿带一帮人上洋兰家闹事儿给制造出来的！就记得当时全村人围在洋兰家周围二、三百米开外指指戳戳，看西洋戏一般的热闹、刺激、津津有味且津津乐道……</p><p class="ql-block"> 稍后些时我上了小学，并没有听闻洋兰更多的花边新闻出来，大概被人家媳妇儿一闹，那桩丑事儿完全公开化，不管中上等姿色的洋兰再怎么倒饬、洋气想再找个清白靠谱人家已十分困难。再后来听说洋兰在家剩到三十八九岁时候，有好事儿人给介绍了一个县城上班的丧偶的工作人员，还说是某个局的小领导，现在应该统称公务员的。事儿真成了，嫁过去一年之余，生了个大胖小子，洋兰还真过上了小官儿太太的日子。那年代有现成的城市住房、男人有收入不菲的工作，听说对洋兰还实诚实地好，洋兰的福气还真不少呢。现在再回头看黄花闺女洋兰和生产组长那一腿到底为什么呢，那组长当年大她十多岁，人长的大众化再普通不过一男人。图组长几个钱？当时全村所有人靠天天出工挣工分吃饭，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那组长就是想给钱家里也搜刮不出几大毛来。再就是图给多记几个工分？！究竟还是贫穷惹的祸啊！</p><p class="ql-block"> 群叔</p><p class="ql-block"> 群叔是我们村民二组的，按辈份应该称呼其为叔，已经远远出了五服，但总归是族谱家氏一脉的。群叔的正名已记不得，大名里有一”群”字，所以我们小一辈的就总群叔、群叔的称呼着。</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忆起来群叔，是当年群叔自我有记忆起记得的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在群叔之前，不记得村里还有谁考上了大学。而且据说是名气不小的兰州大学，跨了省的。（悄悄透一下底，我老家坐落于豫一一中原大地之腹心地带）。群叔老爸老妈一生务农，那时每人还分有一亩三分地。群叔家三间土墙泥瓦房，家里穷的家徒四壁，上面一个姐，下面一个弟。群叔母亲我应该称呼奶奶的，有轻微的癫痫之类的精神病，不太严重，虽不经常发作，但也影响家庭生活、收入。就当时那样的大环境、条件，县里也比较重视，说是县里某个部门给拔了点扶助金群叔才得以入的学。一家人、全村及县里某些领导的希望都寄托在群叔的身上。</p><p class="ql-block"> 可能当年我也是忙于上学、小学四年级，记得有一次周末在家时听母亲说群叔辍学了，遂问什么原因，母亲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总归群叔赋闲在家。我说那么多人做梦都想考的大学，群叔人那么聪明终于考进去了，周围十里八村真没听说有谁考上。家里又那么穷，为什么不好好上完，毕业国家给分配个工作改善一下家庭面貌呢？母亲也只是摇头表示无奈。终归比群叔小了十几岁左右，身边又没有可以探讨此事的同龄人，此事只能窝在心里。</p><p class="ql-block"> 直到前些年回老家时，村庄已全部城镇化，村风村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曾向母亲打听村里所认识的人、事儿种种，问到过群叔。母亲说群叔父母因生重病都早已不在人世，姐姐出嫁多年，群叔弟弟已成家，有了两个孩子挺懂事。只有群叔自个儿家里穷，眼光又高，谈个对象挑呀挑的挑过了年龄一直单身。原先每人那一亩三分地早就被政府征购完了，每人手里补发了些征地补偿款。没有了土地种无农活儿可干，人也不说出去找个事儿做做，整天在村里闲转瞎转悠看着也不是个事儿……</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和母亲上街采买之时，不经意遇上了群叔，已是五十五、六岁的年纪，仍是白白净净的面皮，瘦而高的一米七八的身材，远远的看真有点玉树临风的范儿。打过了招呼，闲扯了几句就各走东西。悄悄的对母亲说，我这群叔本来不该活成这样的。母亲叹口气说，可不嘛，估计当年他多少有点遗传了他母亲的精神病，再说家里穷的学费交的不怎么及时，所以……。我又回头望向群叔，只见他稍微佝偻着背，向另一个方向踟蹰前行着。遗憾、惋惜之情从心底不断溢出，不能为群叔做点什么，只能寄希望群叔日后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吧！</p><p class="ql-block"> 大香</p><p class="ql-block"> 大香年龄小我一岁，家位于我家前排西南方向。大香自幼生的好看，属于天生丽质的类型，只是少时命运不太好。她的父亲，一个我叫叔的一个族谱的，在生产队里管电、电工，有些小技术在村里挺吃香。大香家并不富裕，不知什么原因，不知从什么时候大香爸和本村一风流女人混到一块去了。女人也有合法男人，但男人对女人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p class="ql-block"> 大概两人的动静太出格到瞒不住村里人的眼捂不住众人的嘴，自然大香妈也早有耳闻。末了，忍无可忍的大香妈不依不饶，带着女儿大小香及小儿子小凡找上风流女人家里去堵大香爸和风流女人。俩婆娘发疯般撕扯扭打到一处。大香爸不给自家婆娘的面儿，不看儿女们的面儿，胳膊肘往外拐，协助风流女人合伙暴揍自己婆娘。大香妈见事儿无法收场，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搬救兵。可能是娘家人给的底气也不够足，在那次搬救兵灭火之后的某一天，大香爸只身离家出走，而且一走数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p><p class="ql-block"> 生活还要继续，大香妈带着大、小香及儿子小凡继续过生活。所以大小香均没有条件再去上学，大香象是小学都没有毕业，就不上了，家里穷，没钱供她念书。这还不是主要的，家里没有个男人、顶梁柱，一家子孤儿寡母屡遭周围邻居欺负、挤兑。就记得有一次大香前排的邻居因为夏天下大暴雨，为雨水流向问题，两家争执吵闹起来，那家男主人、比大香妈小二十多岁的男人挥手就抽大香妈两记耳光，当时街坊邻居们都撑着伞围在四周看热闹，但又有谁能为大香一家子出头撑腰？！还有左邻右舍常常为宅基地的多啦、少啦及鸡零狗碎的小事和她们家过不去纠缠个不休，大香妈有泪往肚里咽，有话没有人可以倾诉，那日子过得……。</p><p class="ql-block"> 大概在大香十六、七岁那年，大香有个家在洛阳市的姨妈请大香过去帮姨母带小女儿。那时我在离家数里之外读高中，很少在家。知道了那个消息就替她高兴：想着大香几年之后会否就在她姨母那里找个人成个家了事儿。到底是市区，比回小县城回她自己那个家强多少倍。</p><p class="ql-block"> 没有想到的是在洛阳呆了三、四年之后大香还是回来了。家里仍是妈妈拉扯着小香、小凡母子三人，日子艰辛如故！此时的大香已出落的更加美丽。椭圆形的鹅蛋脸、乌黑的大眼睛，关健在她姨妈家呆了几年，脸上的皮肤是白白嫩嫩水灵灵。那时方圆几十里外的年轻人都知道我们村有个大美女一一大香，大香成了我们村公认的村花。甚至有几十里外的青年小伙儿专门跑到我们村一趟就为一睹大香的迷人风采。那会儿正好有嫁到城南郊外的本家的一位堂姐给大香牵线搭桥，她婆家邻居一王姓男孩看上了大香，又说男孩家家底颇厚，况且家里男孩子一个，是独子。大香在去王姓男孩家相了一回亲后，就喜欢的不得了。相亲后没有过几天，就住到人家里去了，往往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才回自己家。有一次我碰到大香就问她，你那么住着合适不？大香说出了心里话：那一家条件那么好，不赶紧占着不放心。我无语了。</p><p class="ql-block"> 大香妈也怕夜长梦多，自家的闺女生的虽好看，可家里条件太差，惟恐人家男方嫌弃，赶紧趁热打铁把大香嫁过去。大香出嫁时，其离家出走的父亲仍然杳无音信，不过已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是亲眼看着大香是多么匆忙、草率地嫁出去的！</p><p class="ql-block"> 时隔几年之后，我千里迢迢回老家探望父母，几年没有大香音信，问起母亲，说是大香婚后一年不到就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刚开始两三年男人对她真是好。后来几年男人在外面包工程活儿钱越挣越多、腰包也越来越鼓，就除了包工程顺带也包女人。我说大香能答应吗？母亲说，大香带着娃堵住了男人，男人和外边的野女人把大香狠狠地揍了一顿。听后我的心猛地一沉，那场景那一幕怎么那么熟悉那么窝心、扎心？！我说大香弟弟小凡已经长大成人，不管他姐姐的死活吗？母亲说小凡书也没念多少、又找不到个正经工作，家里也穷，拿什么给大香撑腰？我听着气得差点开口骂人！</p><p class="ql-block"> 十几年又过去了，我不止一次回老家探亲，记得最后一次打听起大香一家时，母亲高兴的说：大香妈早给大香弟弟小凡成了家，现在跟着小凡一家子生活，小凡两口子对他妈挺孝顺；虽然大香爸仍不知所踪；大香现在过的很好；男人也再不胡来，本本分分安安稳稳过日子，听说现在对大香好得如同当初刚结婚之时。当时听完我长出了一口气：嗯，都挺好！真挺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