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访贫问苦

九州大地

1968年的初冬。我们刚下乡一个多月的时间。大约是在10月初。这天，大队部前面十多里地的，是个叫圐圙图的地方。那里长了一大片蒿子草，队长叫我们去打草。阿日博音浑特昭这十几天每天七点来钟早上起来，洗漱完，等了一会儿，两大锅馒头，土豆羊肉汤，就端上了炕。今天的早饭，是冯达赖大爷和张元津，杨朝光5点来钟起来做的，我们的人两个人做一个礼拜。不到8点，吃完饭的人们，都放下碗筷，陆续出了屋。人们都在外边的地上找块石头，或者一块鹅卵石在他的镰刀上左蹭右蹭。一会儿二彪在外边喊走了，走了、走了。队长张文格从大队部那边过来，喊道，马二彪你先慢点走，我跟你说说，访贫问苦的事。二彪和王康说，你们先走我问问张文格有什么事，再追你们去。说完二彪就冲张文格走了过去，什麽事？那天开会，说咱们队组织知识青年组成三个宣传队，宣传毛泽东思想，我一个，张喜顺一个，热不吉一个，分别带队到下边去，有什么事各队自己再商量。说完他就回大队了。二彪追上王康把事跟他说了，他把明天的安排，也跟大家说了。

4点来钟，我们就回来了。为明天的事做点准备。第二大一早，就有人往大队那边瞭。

8点过了，大队那边过来几个人和马，我们都在看，热不吉和一个年轻后生，拉着六匹备好鞍子的马一路小跑过来了，热不吉招呼，每个人一匹马，二五旦你去帮助他们收拾鞍子。我从二五旦手中接过一匹马的缰绳，是牛皮做的。这是匹黄红色的马，眼睛还挺贼，拿白眼一个劲的瞟我。我跟二五旦说，我进屋拿个毛毯，你帮我牵一下马，他笑着答应了。我进屋去拿毯子，把我那条草绿色的绿毯子，抽了出来，叠成长方块，到外边铺到鞍子上，再用一根绳子把毯子捆到鞍子上，马鞍子刚才我紧了一次，刚一会儿这又松了，也不知怎末回事。后来才知道这是马儿在捣鬼，在你紧肚带时，它也使劲，当你记完扣，趁你不注意，它肚子再一松，马鞍子又松了，可能是这样不嘞它，它会舒服些。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这会儿另外几个人的马也收拾得也收适的差不多了，热不吉在屋里坐了会儿，冲着外边喊，快点快点，现在都快9点了，说着往外边走，看到大家都差不多了，开始说话。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点素忽洞”离这里30多里地，现在呼立马一家在那放着一群羊，三百来只羊。大儿子刺娄是个马倌。女娃子奥戴原来在公社读书，毕业后回家放羊。

热不吉骑在马上，一会儿走在前边，一会儿在后边。我走的时候骑在马上，抓紧缰绳眼睛往前看，骑上一会儿好了。热不吉看着我们都骑上了马，对二五旦说，你给照应着点，二五旦应道我在呢。

这是在往西走，前面是一道大梁，上去后是一片平原。我骑的马老想跑，我就使劲勒着它，就是不让它跑

我们的人陆续到了“点素忽洞”。二五旦把马都给上了拌，把鞍子也给拿下来了。就让它们吃草去了。

热不吉领着我们先去和呼立马见了面，呼立马和我们“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请我们进屋，热不吉说带我们先转转。我们在周围转了会儿，这里一共有五间房，放草的是一间，里边堆满了草。热不吉说你们在大队打草也是为了这些储草。旁边是个大圐圙，热不吉说，这里能放三四百只羊，里边还用羊砖，靠圐圙墙垒了一圈羊砖墙，这个羊住在里边可够暖和的。还有三间呼立马两间住人，一间冬天放羊羔子。

4点多钟的时候，奥戴回来了，她背着个书包，有个鞭子插在后背。走近了，站住后对我们说：“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我们站在她的对面，也对她说：“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热不吉说，这是奥戴，呼立马的娃，今年刚小学毕业。二彪过去拉住她的手说：放羊去啦，还背着书包，是准备还要上学吗？想去旗里上中学，奥戴回答。她走后，二彪说，真有出息。这会儿羊群慢慢的走过来，有的进了羊圈，还有的在羊圈外卧下了。二五旦跟二彪说，你们的马，我去撩一撩，有没有分开走。

这会儿从西边过来两匹马，热不吉说：这是恼木汗和敖勒玛，他俩在乌勒图南边放着一群牛，平时，他儿子库玛放牛。还有一个大儿子敖其尔放马。说着到了跟前，他二人下了马走过来，“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你们都是天津来的知识青年，咱们还没见过面。二彪说，跟敖勒玛在公社开欢迎会的时候见过，你是咱们队的妇联委员。对对，热不吉在一边搭话。恼木汗有三条呼盟细狗，两条白狗，一条花狗，没跟着一块来？那三条狗今年，一定会抓到狐子的。热不吉在和恼木汗说。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拴马桩，把马拴好。说这话进了屋。

这会儿咸盐淖那边传来了马蹄声，王槐树爷俩过来了。他俩离着我们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勒住了马，慢慢走了过来，到跟前下了马，冲着我们：“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我们也和他们说了“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热不吉走过去，给王槐树爷俩介绍，这些人都是天津知识青年，来咱们这里插队落户的。王槐树马上说，欢迎，欢迎。他接着拉过旁边的后生说，这是我的小子，是个马倌。我们又对他：“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二彪问，你叫什么名字？春和子。年龄比我们还小吧。今年15岁，春和子说。说着话，我们也走了回来。春和子接过他爸的马，和自己的马，一同栓在马桩子上。跟在后边进了屋。外边的天也暗下来了。二五旦也回来了，说咱们的马还好，分开的不算远。

屋子还不小，能睡十个人的大炕，20多平米的地间，炕上小桌上放了一个带玻璃灯罩的油灯，这个灯还挺亮。热不吉说，知识青年都到炕上去，鞋脱在墙边，整齐放好。恼木汗和敖勒玛在左边炕沿坐下。王槐树、春和子在右边炕沿坐下。现在开始往上端吃的，呼立马和奥戴正在外边忙活，刺娄也回来了，他也跟着在外屋忙活。听到热不吉喊声，答应一声，把馒头先端了进来，放在炕上。放下馒头又把半口袋炒米放在炕上。奥戴说，羊肉汤放外屋吧，谁要我给谁盛。还有一大包炸馓子，也放炕上了。还有酸奶也放外屋吧。奶茶就放在炕上，谁喝谁到吧。就这些，热不吉说，这有碗和勺。肉汤和馒头，就开始吃了。热不吉说“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知识青年和贫下中牧下边开始吃饭，你们大伙吃着，听我说着。天津知识青年来到咱们队，已经刚一个月多点，现在到畜群点来看看，跟大伙聊聊。敖勒玛说，那天天津知识青年来公社时我也在，是大汽车把你们拉来的，三、四辆大卡车，当时，还有马队跟着跑，那场面这热闹。二彪说，那天我们也是兴奋的不得了。王槐树说，那天我没去了，倒是春和子去了。我那天正好去那林加了嘎，离公社十几里地，安琪拉她们说，公社今天特别热闹，来了好多知识青年，说要在咱们这插队落户。春和子说，我就过去看了看，还真热闹。这可是个新鲜事。

张元津说，听说咱们这儿，也要有赤脚医生，请队里考虑考虑。我母亲是天津铁路医院的妇科主任，一般的小病小灾都能解决。二彪也说，元津的母亲，我们都知道，是个专家。王学禹说我就看放马好，春和子、刺娄、敖其尔都是马倌，把咱也算上一个吧。我看，我还是放点牛、羊什么的，这些看着就好放。杨朝光想着别光干一样，多干几样，试试看再决定干什么好。王康说，我就跟着二彪干吧，他上哪，我也去那。二彪说，我还没想好，我倒是觉得饲料地那个地方还不错。

热不吉放下吃的馒头，喝了口奶茶，说大家说的都不错，有很多想法，我回去和张喜顺、张文格他们研究研究，再做决定。敖勒玛说这些后生们，年轻轻的，来到大草原，可应该好好锻炼他们，不能辜负他们的热情。热不吉说，敖勒玛说得真好，我们一定能把他们锻炼成为新牧民。今天晚上我们上了难忘的一课，有牧民的教育，知识青年的新鲜劲，都值得我们记住今晚。大家吃好了，喝好了。现在，快晚上10点了，就不留你们了。

我把五节手电筒，从包里拿了出来，按了开关，一束亮光射出去老远，王槐树问，你这咋照的这这麽远。五节电池可照1、2百米呢。“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恼木汗和敖勒玛骑上马走了。“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王槐树、春和子也走了。我看奥戴向羊圈那边走去。我也跟在后边拿手电照着亮。看奥戴把圈外边的羊往圈轰，有的不愿动，还得踢它两脚。关上栅栏门，我们就回屋了。

做了顿饭，屋子里很是暖和。炕也烧的热乎乎的，缸子在水缸里舀了半下子水，先漱口，后洗脸。然后，进屋上炕，王康、学禹、朝光先躺下了，盖的羊毛大衣，我也是盖的这个。二彪、元津一会儿也躺下了，也盖上了毛大衣，谁也没脱衣服。热不吉和刺娄在另一边也和衣躺下了，热不吉把灯熄灭，一会儿也就着了。

早上5点多热不吉和刺娄就起来了，他们去找他们的马。快六点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也陆续起来了。叠好盖的皮大衣，我们也都出了屋。羊圈里的羊也放出来了，圈里圈外都有。看见了呼立马，我问她，井在什么地方，她说，就在坡下边，大约一里地多点。我从屋里找出水桶和扁担，就出去了，同学们也都跟着过来了。果然，一口井在下边。好多芷及，井台上有石头垒的半米高的台，井台边上有一个铁槽子，里边还有拌槽子水。揭开井盖，解开拴在井盖上的绳子，拉出一个水斗子，上面有根一米多的棍子，在不到两米的井，导一下手，一兜子水就上来了。二彪接过斗子，提过来倒到水桶里。来来，我来打水，这把水斗子和棍一起扔到井里，手里攥着毛绳。元津你给往桶里倒。一会儿我给往屋里挑。一共挑了5、6担水。这边又开始要饮羊了，奥戴过来，羊也过来了。我们洗漱完，大伙在里屋炕上冲了碗炒米，吃了几块馓子，喝了碗奶茶，也就饱了。二五旦又去找马了，这回走的远了点，不过跟热不吉的马走的倒是不算远，他也没管，就回来了。

热不吉跟我们大家商量，现在开始去找马，二五旦跟着一块去，他主要是帮助你们，不会的地方，他给指导指导。说着，就冲马的方向走了过去。还得背着鞍子去抓马，我把鞍子，整理好，把那条毯子，重新铺了一次，捆结实，然后，就抱着鞍子，去追他们了。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我们陆续都回来了，热不吉很满意，二五旦说，他们自己摘拌还可以，别的就更没问题了。热不吉让我们下了马，他进屋叫出呼立马说，我们打扰了一天，奥戴放羊和刺娄找马都不在，现在我们就要走了，“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我们大家也说了“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呼立马也和我们说了“赛百诺，祝毛主席万寿无疆”。说着我们就上了马，向着大队方向出发了。

到了下坡的地方，我们就看见了大队。又过了一小会儿，就到了阿里半坤兑，我们都下了马，把缰绳都给了二五旦。热不吉说，我想先回大队，张喜顺、张文格看看他们到哪了，在研究下一步，咱们什么时间走。他就和二五旦回大队了。

冯达赖从屋里出来，说水都吃完了，谁去到梁上去挑水，那个井的水好。这芷及地里的井水还是不好喝。我说我去，元津、学禹跟着说，咱们一起去，我就挑着水桶往大队那边走。我忽然想起，大队有个毛驴车专门拉水的。跟他俩说，你们去看看，大队的毛驴车在不在，用它拉一车，就全够了。他二人赶紧往大队跑。在我上梁的时候，他俩把毛驴车已将套好了。从下边往上走，5、6分钟就上去了，灌了一桶水，十多分钟，还加上两个水桶，小毛驴拉起水来，走的还挺带劲。回到家，一共才一个多小时。二彪看我们拉回这么多水，说，这回可得好好用一下水了。他先叫人们把水缸，水盆，水桶盛满水，还有半车水。用羊粪烧了一大锅水，都来洗洗吧。冯达赖在一边坐着，抽着旱烟。一会儿我们都洗完了，学禹说，我把毛驴和车给大队送过去吧。冯达赖开始蒸馒头。

听热不吉说，下一步准备去不东米德格玛的家，她住的是蒙古包，边上还有一个蒙古包，可以住人。在大队东边30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