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南京博物院特展—无尽藏,不愧为无尽藏,里面的展品以及展品的时代背景、相关人物和影响,延伸出的信息实在太多,真是无尽的宝藏。</p><p class="ql-block"> 本次展览以苏轼的书画艺术为核心分为绘画与书法两大板块包含“达心适意”“写形传神”“诗歌绘画”“法中尚意”“书以学养”五个篇章汇聚八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展出从宋代到清代书画作品150余件(套)包含80余件一级书画作品更有30余件珍贵的宋元时期作品,有的作品还是第一次面世。岁月千年 时光如梦苏轼的艺术精神依然感召着后人。</p><p class="ql-block"> 剧策展人庞鸥介绍:这个展筹备了三年,借的都是各个博物馆的心头肉。</p><p class="ql-block"> 一次能目睹这么多一级文物的机会可不多,借展难度相当高,因为书画文物极其脆弱和娇贵,平时博物馆自己都不轻易拿出来,而且,一级文物是有三年休眠期的,故宫把苏轼的《治平帖》借给南博之前,已经休眠了三年,等南博展出之后,又要休眠三年。何其有幸,才能一次观赏这么多名家的作品。</p><p class="ql-block"> 这次的展,南博的策展人极其用心,他们花了一年的时间,重新打磨了每一件展品的介绍文字,超长的小作文展品说明,你不用担心看不懂。这大概是所有博物馆文字介绍最多的一次,以致同行们都感慨,博物馆都这么卷了吗?我们以后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而且,为了这次展,南博把展出的玻璃都换成了低反玻璃,拍照的时候不会反光,当时看的不尽兴,拍回家放大了慢慢看。</p><p class="ql-block"> 因为有些展品只能借一个月,所以,每个月会撤掉一些,上新一些,一共三期。</p><p class="ql-block"> 我去了二次,第一次特别震撼,不光震撼于作品的规模,还有观展的人流,真的要用人流来形容,为了看苏轼的“潇湘竹石图”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怕影响后面的人,也不好意思看太久,虽然,观展体验差了些,但能有那么多人来博物馆看展,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展的人越多,尤其是年轻人,是不是对人的素质提高有些帮助。</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人少了很多,可以静下心来慢慢看,信息量太大,展品太精彩,下午去的,时间还是少了,书法部分没时间看了。有幸碰到策展人庞鸥老师陪同同行观展,蹭听了些观展交流。</p><p class="ql-block"> 上展品,我把展品小作文也打印出来,方便阅读,也加深我对作品的了解。</p> <p class="ql-block"> 《秀野轩图》是中国绘画史上的传世名作。此图是朱德润去世前一年绘制,被公认是其晚期绘画风格的代表作。元代,由于艺坛领袖赵孟頫积极倡导晋、唐、北宋的绘画传统,被南宋院体画风阻断的李成、郭熙山水画风得以复兴。在赵孟頫的影响下,朱德润成为元代“李郭”山水画风的代表性大家之一。从其存世作品来看,几乎都是“李郭”画法,唯独《秀野轩图》,以董源、巨然画风示人。当然从“李郭”转变为“董巨”不是一蹴而就,实际有着逐渐转变的过程,从其《林下鸣琴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浑沦图》(上海博物馆藏)、《松涧横琴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秋林垂钓图》(故宫博物院藏),最后到《秀野轩图》,能够感受到从学“李郭”到像“李郭”,再到摆脱“李郭”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秀野轩图》是朱德润为同乡周景安所作,秀野轩为周景安读书之所,位于浙江余杭山西南,四面有锦峰、贞山、玉遮、天池诸山环抱,双溪界其南北。四山之间,平畴沃野,草木葱茏,轩旁则“幽蹊曲槛,佳木秀卉,翠骈玉映于阑楯之间”,风景十分秀丽,是一处理想的幽居之所。图中溪山平远,林木青森,一轩宏敞,轩内主宾对坐,轩外三人徐行指顾,又一渔人负罾过桥,一派富有生活气息的自然景致。此图采用平远构图法,将近景、中景、远景有机地加以叠合,作为画面重心的草轩和主峰安排在中间偏右的位置着力加以描绘。层峦远峰和溪岸汀渚向左起伏绵延,层层映带。整个画面布置疏密有致,主题突出,层次分明,显得气势高旷,境界开阔。在笔墨上融合了赵孟頫、董巨和李郭的画法,笔法粗旷纵逸,墨色简洁,有苍茫之意。画家大胆地将描绘北方山水的“李郭”画法转化为表现江南风物的笔墨语言,并揉进了文人儒雅清澹的审美意趣。山石树木以湿笔为主,浓淡干湿交替,或空勾晕染,或披麻皴点,笔墨苍润清逸,设色淡雅明净,一派江南水乡景色,恰当地表现了“物有托而传,野得人而秀”的创作意向。</p><p class="ql-block"> 本幅后方作者行书作《秀野轩记》,文采彬郁,笔法遒劲,学赵孟頫书风,与《秀野轩图》相得益彰,堪称完璧。后幅有元、明、清二十余家诗跋,前有元周伯琦篆“秀野轩”为引首。此卷曾经明项元汴,清安岐、高士奇等大收藏家的递藏,并钤有诸家鉴藏印,后归清内府。《墨缘汇观》《大观录》《江村销夏录》《铁网珊瑚》《式古堂书画汇考》《佩文斋书画谱》《石渠宝笈续编》等书著录。</p><p class="ql-block"> 此展品第二期撤展。</p> <p class="ql-block"> 北宋郑侠上《流民图》,致使王安石第一次罢相,图早不可知,想来其内容必定反映的是流民质妻鬻子、斩桑坏舍、流离逃散、黄煌不给之状。明代时吴伟与周臣,都曾绘有《流民图》,表现底层人民生活的片断,体现了画家的悲悯之心。然而,我们在山水画中很难见到这种普世情怀,文人画家几乎都是在“小我”里打转,体现笔墨情趣、怡情山水、审美意趣等,最多也就是陶渊明式的田园牧歌情怀,很少通过山水来抒发悲天悯人的情感,对弱者的同情和关爱,与底层人民同喜同悲、休戚与共的心情。吴历是个例外。这或许是因为吴历自幼孤贫,对民生疾苦感同身受,充满同情体恤之意,抑或是他道修素守,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之故。吴历曾绘有《山中苦雨图》(上海博物馆藏),描绘三吴地区阴雨连绵中的山水,他通过山水联想到水潦伤稼,又由伤稼想到税征之苦,寄意对民生的关切。他在题识中写道:“旦昼俱昏昏,山城复悄悄。天岂厌农桑,四月忘晴晓。地恐责岁征,夜半没江潦。忆从远乡去,风吹日杲杲。眷此菰蒲天,谁料鱼龙扰。蛙怒据高原,蚁怜寻穴少。黑风卷黄茅,中心惄如捣。早计买渔舟,渔舟岂终老。”画中山川另有一番“写荒率于沉酣之中”的诗人之意。而《农村喜雨图》所要表达的就是农村久旱逢甘露之后与民同喜之情。此图中没有年款,根据卷后吴历的跋文“予耄年物外,道修素宁,乐闻天下雨顺,已见造物者不遗斯民矣。喜不自禁,作画题吟,已纪好雨应时之化,闰七月三日书,墨井道人”进行推断,按“耄年”指八九十岁年纪,又“闰七月”,据此,当为康熙四十九年庚寅(1710),该年有闰七月。那么《农村喜雨图》是吴历极晚年七十九岁时的作品。图中绘新雨过后,泉瀑喧急,云雾弥漫,渔夫撑舟,阁堂中人欣然观望,景色稠密,山重水复,布局繁密,苍郁深秀。雄俊伟岸的山水与严密短促的点皴仿佛范宽山水,山体凸处和边缘处皴笔少而墨淡,凹处及深暗处则皴笔多而墨浓,以此表现山峦的层次和体积感。树木成片,墨色较之山石要稍浓,偶尔间以淡墨点叶,局部施以焦墨,层次分明,又与周围山水融为一体,相辅相成,增添了山水浑厚华滋的意蕴。吴历在此图跋尾中云:“农村望雨,几及两旬,山无出云,田禾焦卷,虽有桔槔之具,无能远引江波广济旱土,第恐岁荒,未免预忧之也。薄晚树头双鸠一呼,乌云四合,彻夜潇潇不绝,东阡西陌,花稻浡然而兴,盖忧虑者转为欢歌相庆者也。予耄年物外,道修素守,乐闻天下雨顺,已见造物者不遗斯民矣。喜不自禁,作画题吟,以纪好雨应时之化。”好个“喜不自禁”,让人不禁想到杜甫的《春夜喜雨》,这场喜雨滋润了中国士大夫的心灵,无论是杜甫还是吴历,他们都因为一场及时雨而感到欢心和愉悦。</p><p class="ql-block"> 此展品为第二期上新。</p> <p class="ql-block"> 康熙四十一年壬午(1702)春日,已过花甲之年的王原祁在畅春园的海淀寓直中值守。他凭借画艺供奉内廷,已官至从二品的户部左侍郎入值畅春园已近两年。康熙帝常在畅春园中避喧听政,作为书画侍臣,王原祁常年值守园中,侍奉御赏书画,一年四时,临池染翰,挥洒移日。他在一幅《仿梅道人图》中题识:“余碌碌清署,补衣节食,忘老办公,时以典礼候直,寄迹萧寺。篝灯挥洒,长笺短幅,不问所从来。偶忆古人得意处,放笔为之,夜分乐成,欣然就寝,一枕黑甜,不知东方之既白矣。”王原祁的心之所属是意与古会。他晚年临仿古人时早已不计较点画行迹,更多的是用笔墨去体悟古代大家对待自然、传统的艺术精神与生命性情,从而陶铸出更加精纯的笔墨语言。</p><p class="ql-block"> 王原祁又一次作《仿梅道人山水图》,图中山峦高低错落,山势自左下向右上延展,起、承、转、结,布局条理清楚,用笔磊落凝重,点线交代明晰。用积墨法,从极淡的墨色起,逐层加深,用中间灰调子墨色统摄全图,呈现出厚重且清润、沉着却明亮、含混又有层次的视觉感受。王原祁对吴镇多有体悟,他说用笔要取“繁中之简”,需“力透纸背”,在“淋漓挥洒”的同时要有“刚健而兼婀娜之致”,而用墨要取“淡中之浓”,才能“神采奕奕”,“粗服乱头挥洒”是不得要领、误入歧途。所谓“繁中之简”,是指用笔需条理清晰,取势统一。关于“刚健而兼婀娜之致”,苏轼在《次韵子由论书》有言:“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过于端庄,就易呆板,要“流丽”,才有灵气。“刚健”指笔法刚劲有力,但有时候要灵活一些,有“婀娜”之态,那么笔墨层次就会越发丰富。所谓“淡中之浓”指的是用淡墨层层堆积,而有浓墨的厚重之感。王原祁晚年时,其笔力扛鼎,墨法清润凝重,独开生面,得吴镇笔墨法尤多。</p><p class="ql-block"> 风日晴美,料峭乍舒,闲窗寂静,王原祁在碌碌清署候直,放笔仿写吴镇山水,于其笔墨心领神会。此图精气充盈,神采奕奕。得此佳构,想必入夜能够“欣然就寝,一枕黑甜”。</p><p class="ql-block"> 此展品为第二期上新。</p> <p class="ql-block"> 此《杂画图》绘双雀、芙蓉、兰、卧石、石榴、荷石、折枝花、鸲鹆、双鹑、葡萄、竹石、繁花。卷尾署款:“昭易大梁之重九日画。八大山人。”“昭易大梁”为清康熙三十二年癸酉(1693),八大山人时年六十八岁。此图为其晚期作品。图中笔墨变化多端,起止有度,收放自如,构图极简,是八大山人传世作品中的精品佳作。 </p><p class="ql-block"> 因八大山人从天潢贵胄到逃亡之徒,从佛门弟子到入市还俗,再到落魄文人的天翻地覆的身份变化,后人对其作品多有解读。当然,八大山人在其作品中也多有寄托,尤其是在其早期与中期的作品中,以象征寓意的手法宣泄自己极度压抑的情感,将花鸟画“达心适意”的传统推向极致。然而,人不可能在书画创造中时刻为情绪所控制,也不可能一直处于痛苦激愤悲慨的生存状态中。在八大山人绘画创作的晚期,长期社会底层生活使他找到了对生命真谛的深刻领悟。过往强烈的情绪逐渐演化为对生命价值的深度探寻。在这个转变过程中,他不再依赖外在的扭曲形象来放纵情绪、宣泄情感,转而开始专注于生命内在本质的反思,那些夸张且独特的形象成为他心灵的寄托。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作品中那些原本的直线条,逐渐柔软绵长,有韧性,多变化,有圭角的形象造型开始变得圆润浑朴,此图中便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这种长卷形式的分段折枝花卉写意画法,在明代陈淳作品中高度成熟,其后逐渐式微,一蹶不振,徐渭此种形式的画法也是传承延续,未有拓展,后在八大山人笔下短暂复兴。此长卷中看似独立的物象,实则相互之间有着联系,我们大致可以将其分成两段。起首居中画两只单足站立的鸟雀,这种造型在八大山人的作品中已经符号化,一起一伏,一只在观望,另一只在找寻,都采用墨块点厾加单线勾勒的画法。接下来的芙蓉居于画幅的最上端,有藏有露,向上的枝条在画外转折向下,芙蓉花朝向双雀,两者之间有了联系。双雀墨色重,芙蓉用墨淡,其后的兰花也是浓墨,又回到画面中段,花头朝向右侧,兰叶向左,花叶的表现都很适度,没有使用长线条表现兰叶,造型内敛、克制。在这一部分画面中的双雀、芙蓉、兰花,位置上由低到高又回到低,墨色浓淡形成了强、弱、强的节奏关系,还有开、开、合的开合关系。随后的卧石用铺毫点厾勾写,水墨淋漓,黑白对比强烈,造型厚重紧密,笔重墨浓,在画面中的节奏又胜于前。石榴的位置略低于卧石,一左一右,一侧一正,墨色左浓而枯,右淡而润。石榴整体节奏上弱于卧石,自身的节奏上则左重而右轻。开合关系上,卧石合而石榴开。连接两颗石榴的线条中锋、侧锋数次转换,线条的韵味十足。在一连串五个物象之后,画面迎来一组顶天立地的荷石,土坡顶端兀立着一块下小上阔的立石,此类摇摇欲倒的立石也是八大山人画石惯用的图绘形式。立石上浓墨湿点加重了向右倾倒的趋势,而左侧点厾出的上下两片荷叶又把不稳的立石给拽了回来,成功地平衡画面。至此是画面的第一段内容。如果将图中的双雀、芙蓉、兰、卧石、石榴每种看作是一件乐器的演奏,各有各的音色、旋律、调性与节奏,那么荷石的出现则是一次合奏。随后又进入乐器独奏环节,提供简短的过渡,一朵画法极为简单的折枝花浮于画面中,四周空阔安宁,好似黎明前的寂静,酝酿着画面中最为重要的一次“合奏”坡石禽鸟的到来。一只立于石上的鸲鹆与土坡前的两只鹌鹑,三只鸟禽都是八大山人常用的图绘形式,它们是八大山人作品中的“常客”,白眼向天,单足站立的形象已经多次出现在八大山人其他作品中。鸲鹆与其足下的石块浑然一体,浑厚苍润。鸲鹆用墨堆出身躯,墨块位置摆放得恰到好处,在墨韵间隙用线条勾勒出羽翼,水墨晕化则好似蓬松的羽毛。石块先勾后点,由浓渐淡,墨色过渡自然。两只鹌鹑画法一致,与鸲鹆堆墨法不同,全用碎笔点写而成,墨色略有区别。土坡画法与前方的石块不同,石块多用实笔,而土坡多用虚笔,破锋勾皴后点染,用笔草草,自然随意。石与土坡一前一后,关系紧密,然而三只鸟雀几乎全无呼应关系,体现了八大山人作品中的孤危意识、孤傲精神与孤寂情怀。种种孤独的表现其实是其晚年生存的状态与生命的体验。在这一组坡石禽鸟之后,曲调再次上扬,画幅上方堪堪垂下些许葡萄,位置与空间的摆布,留给人对画外延伸性的想象空间。葡萄之后,迎来了最后一次众乐器的合奏,竹石与繁花。空勾为主的湖石与下方点厾的叶片形成对比,竹叶短促的线条与湖石绵长的线条形成对比,线条勾勒出的花瓣与点厾出的叶子形成对比。向下的竹叶与向上的繁花相互呼应。整个竹石繁花画法复杂且丰富,矛盾又统一,竹石花叶都生机盎然,每一部分都是蓬勃跃动的生命体。最后用一根浓墨写出的向右蜿蜒伸展的枝条结束画面,仿佛余音袅袅,让人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正幅长卷构思简洁奇巧,各种物象均富有人格化的意味,通幅布局疏密有致,节奏清晰,呼应对照,浑然一体,充分展现了八大山人笔墨形式美背后所蕴含的生命智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27年春,因避闸北兵乱,身体状况尚佳的吴昌硕率全家至浙江余杭塘栖小住,游超山、赏宋梅,于报慈寺侧自觅长眠之所。是年十一月初六日(公历11月29日),这位“海派四家”之首、清末民初一代艺坛盟主,因中风带着他“心太平知何日事”的遗憾,于沪上去世。这一年,吴昌硕创作的作品不多,却大多精品,尤以秋冬之时绘制的《山水树石花鸟图》册最为精妙。此图册是吴昌硕离世前夕的绝笔墨迹,也是其毕生艺术造诣之结晶。因图册中有友人题“汗漫悦心。缶丈自作画帧,装竟索题。丁卯冬十月,宗元”,故此册又名《汗漫悦心图》册。“汗漫”指广大漫无边际。于广大漫无边际中逍遥游,从心所欲,游刃有余,心情自然极为喜悦。</p><p class="ql-block"> 《山水树石花鸟图》册十二开,墨笔花鸟山水十开,设色山水两开。</p><p class="ql-block"> 《草石》与《顽石》两开,题句皆涉禅语,前幅题:“老夫画石类狂鬼,颠不下拜禅弥真。”后幅题:“石头顽似此,天上谪遥星。落落丈人行,篱篱秋海萍。护寒一林屋,凿空万山青。独抱秋心卧,谈禅不耐听。”石是中国画的传统题材,苏轼曾说:“园无石不秀,斋无石不雅。”吴昌硕也曾自称“石人子”“石敢当”“石尊者”,说自己“信石不信金”。吴昌硕画石,乃先生自写照也。</p><p class="ql-block"> 图册中有三开画鸟雀,《饥鸥》《无名鸟》《柳雀》。前两图中鸟雀的造型明显来自八大山人,两只均为“寒鹊”,一只团身单足站立,另一只将首埋于翅中。《柳雀》题:“不行书案栖杨柳,鸟亦伤春怨别离。”1927年正是中国社会变化的年代,老人身处其中,应该深有无助之感。</p><p class="ql-block"> 《芍药》和《幽兰》两开为双勾白描,在吴昌硕画中极为少见。《芍药》题:“名园芍药丛,重台眼稀见。风露一茎赠,艳色美人面。街头如有卖,倾囊实所愿。明珠那足报,高情动留恋。”《幽兰》题:“幽兰佳种传漳州,紫茎绿叶花双头。饼金易得供几案,香风引鼻宜清秋。芜园墙隅数弓地,拟拔芭蕉树兰蕙。李通判与陈梦良,后来更有酸寒尉。”芍药与兰花各赋诗一首,表达的意思相近:我自有我,自有我在。芍药诗其实并非真正赞美芍药,而是自喻为芍药。芍药与牡丹同美,但其花可入药,比牡丹更有价值。“重台”指低下之人,“明珠那足报”化用韩愈诗句“明珠青玉不足报”,喻只要自我珍惜,重台也能是明珠。《幽兰》诗题则表明了自己不肯因循时俗的胸次和理想。</p><p class="ql-block"> 《松枝》题:“结交青枝枝。画竟了无大师来,读之以为似复堂游戏之笔。”了无和尚认为,此松枝画法似“扬州八怪”李鱓。此说有一定道理,吴昌硕确曾研习过李鱓的画法。</p><p class="ql-block"> 山水有四开,《秋山峥嵘》《临榆山景》为设色山水,较稀见,《群峰孤塔》《老树高峰》墨笔。这四开山水都应是游历观山,目之所寓,心之所存而流露笔端,是吴昌硕对过往山水的印象、记忆与思念。《秋山峥嵘》题:“吾乡南门正青黄二色,秋深时望之益见峥嵘之态。”《临榆山景》题:“登临榆县城楼望之有此奇特气象。”《群峰孤塔》题:“石头奇似虎当关,破树孤云绝壑攀。昨夜梦中驰铁马,竟凭画手夺天山。”《老树高峰》题:“烟笼老树如奇鬼,月照高峰似美人。”</p><p class="ql-block"> 图册十二个画面,写心、抒情、怀思、造境、传神……真“所谓水中盐味,可取不可得,是为千古绝唱。”</p> <p class="ql-block"> 八大山人的山水画始终在南宗文人画的路径中发展,取法倪瓒与董其昌最为用力。倪瓒笔下的寒松枯柳、平湖远岫、一河两岸,恰好契合了他幽淡孤寂的内心世界;明末清初之际董其昌的巨大影响力,及其萧疏简淡的艺术格调,更使八大山人醉心,他曾不止一次临摹过董其昌的山水,并遍访董画真迹,至老不遗余力。八大山人晚年创作重心偏重山水画,作品的笔墨质量和艺术水平都保持很高的水准。他这个阶段的山水画精品多为册页,笔墨、构成和意境都异常精妙,作品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简约与深邃,充满了对自然与生命的独特理解。从画面的布局和构图来看,八大山人晚期山水画追求的是“少即是多”的境界。他巧妙地运用空白和墨色的对比,营造出一种简远的空间感。画面中的山石、树木等景物虽然不多,但每一笔、每一点都充满了力量和生命力。这种简约而有力的表现方式,使得他的画作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和震撼力。八大山人晚期的山水画追求的是一种清淡、宁静、深邃的美感。他通过精细的笔墨处理、符号化的景物造型和独特的构图方式,让人感受到一种心灵的净化和升华。</p><p class="ql-block"> 此《山水图》册中,他运用干湿浓淡的墨色,通过笔触的轻重缓急,营造出丰富的画面效果。同时,他的笔墨语言也充满了生命力和动感,使得画面中的山石、树木、流水等元素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其构图简洁明快,通过山水景物的位置、大小、形状等对比和平衡,营造出空间感和宁静的氛围,使得画面更加空灵和意味深长。每页山水对题一首自作诗,八大山人并未直接用画面描绘诗作的内容,而是采用了意象化的手法来表达。如“亦可扬州赋,翻思山海人。群公未沾接,兰阇已回春。”诗用《世说新语》中王导的典故,图中绘一棵长松突出于杂木之上,遥接远山,以此隐喻王导待人处事周到体贴,面面俱到,德行威望高出众人之意。又或“净云四三里,秋高为森爽,比之黄一峰,家住富阳上。”则用典型的南宗图式表达了对黄公望的致敬,以及在笔墨意趣上以元四家为精神归依的宗旨。再如“传闻江上李梅野,一见人来江右时。由拳半百开元钞,索写南昌故郡词。”原诗题为《题画寄呈梅野先生之作》,画作用两相呼应揖让的枯松表达了他与李梅野二人之间的情谊。八大山人的诗意画与其个性化极强山水图式一样,独具面貌,别具一格,开拓了诗意画的别样表达方式。</p> <p class="ql-block">拟米元晖云山烟树图</p><p class="ql-block">清 查士标</p><p class="ql-block">卷 纸本 设色</p><p class="ql-block">纵23.2厘米 横236.5厘米</p><p class="ql-block">中国美术馆藏</p> <p class="ql-block"> “米家云山”自米芾,米友仁父子创立以来,一直是历代画家乐于表现的山水题材之一。米家云山的创立源于绘画技法的简省,首先是简省了山石的外部轮廓与内部结构,将北宋之前多变的山峦外部轮廓简省为大同小异、近似“等腰三角形”的山体,原本更为复杂的内部结构则可有可无。其次简省掉了皴法,米家山水的“米点皴”“落茄皴”,源于董源、巨然山水中附着于披麻皴之外的一层表示植被的点。所谓“皴”,表现的是山石的肌理痕迹,如表现土质山的披麻皴、牛毛皴等,表现石质山的斧劈皴、雨点皴等,自然中唯独见不到米点皴。其实米点皴与其说是皴,不如称其为“点染”更为恰当。再次是简省了山峦之间的呼应从属关系,成为仅有疏密这一种关系。最后是简省了各种树法,统一成为“烟树”。云山烟树成了米家云山的典型特征。这些简省的好处大致如下:一、符合烟雨中江南山水的视觉呈现;二、北宋时期的传统山水画处于表现客体物象阶段,米家云山使得具象的山水有了抽象的意味;三、米家云山满足了非职业画家的文人们“信笔”“墨戏”的需求;四、符合宋代文人推崇的平淡天真的审美旨趣。米家云山的审美取向是从欧阳修的“平实和易”“萧条淡泊”“闲和严静”,以及苏轼的“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等审美命题中申发而来。米家云山对于中国文人画的重要意义在于观念上的突破,强调了中国画创作的自由精神和游戏态度。它就如同苏轼笔下的竹石,是“破”也是“立”,是超前于时代的、带有启发性的艺术创作。米家云山逐渐成为山水画的主流创作技法与经典图式之一,经由历代画家不断地重复、嫁接和重组,成为程式化的一部分。而所谓的“信笔”“墨戏”成了自我标榜的口号,其背后蕴含的观念与精神则少有人能真正体会。后世种种云山烟树的表现,谈不上是对米家云山的发展,仅为其变体而已。</p><p class="ql-block"> 查士标常画米家云山,对于生活在江南的他,云山烟树应该是常见景致。《拟米元晖云山烟树图》在技法上以披麻皴为主,少量点厾米点皴,用湿笔烘染出烟云,山水构成较之米家云山图式要丰富,明显融入了董源、巨然、黄公望、倪瓒的画法。从题识可知,查士标在镇江获见米友仁真迹,于是效法临写。从存世米友仁作品来看,其云山不是查士标笔下的样子,图中画法还是过于复杂了,此图查士标对米家云山平淡天真、简淡空灵意蕴的再现。</p> <p class="ql-block"> 《晋书·谢鲲传》有言:“尝使至都,明帝在东宫见之,甚相亲重。问曰:‘论者以君方庾亮,自谓何如?’答曰:‘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鲲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世说新语·巧艺二十一》中也记载了这段轶事:“顾长康画谢幼舆在岩石里。人问其所以,顾曰:‘谢云:一丘一壑,自谓过之。’此子宜置丘壑中。”为了突出谢鲲寄情山水之志,顾恺之把他画在了岩石里。用环境烘托人物性情的方式,历朝历代的人物、写真画都有表现,到了清代,此方式尤为流行,此幅华嵒自画像也是如此。在山石环抱中,华嵒身着单衣,半敞衣襟,靠石屈膝,临流独坐,左手拈须,右肘依石,意态悠闲。身后山石峰峦向右延展,与右下角水中卧石相呼应,形成恒定稳固的半包围空间环境,瀑布流泉似烟若水,在萦绕流动中将空间向画外拓展。山石用笔迅疾松弛,线条不露圭角,兼勾兼皴,点染不分,藤蔓草石浑然一体,葱荣繁茂。人物的描写相较于山石画法大相径庭,衣纹用细劲的单线条勾勒,概括、简约、精准,笔法流畅含蓄。面部的表现更为细腻,用淡赭石色晕染出脸部凹凸,设色严谨,点到即止。头发凌乱蓬松,须眉稀疏,眼窝微陷,双目前视,若有所思,颧骨高耸,两腮无肉,清癯瘦削,完美地传达出画家闲散、慵懒的状态,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悠游山野的林泉高致。</p><p class="ql-block"> 中国传统写真发展到元代时,创作者的阶层逐渐固化,基本是专门从事写真的职业画家,到了清代尤为明显,写真作品往往以文人画家的配景为主,职业画家描绘的肖像为辅,作品中署名的是文人画家,而职业画家成为从属,多为穷款,或不落款。华嵒此图则完全由一人完成,展示出华嵒既具备职业画家的全面绘画技能,又具有文人画家高超的艺术造诣。图中右上角的五言题画诗使观者感受到华嵒沉醉于山水景色,怡情养性,以及热爱自然、超然离垢、遁世隐居的文人情怀与理想。</p><p class="ql-block"> 华嵒作为一介画师,在习画卖画的同时,极为注重自身文化素养与道德品质的修习。他曾对学生张四教说过:“画,艺也,艺成则贱,必先有立乎其贵者,乃贱之而不得。是在读书以博其识,修己以端其品。吾之画法,如是而已。”故而,他给自己的杭州画室命名为“讲声书舍”,此书斋号从雍正三年乙巳(1725)其四十四岁时,一直沿用至乾隆二十一年丙子(1756)七十五岁。此图便是在讲声书舍中创作完成。</p> <p class="ql-block"> 查士标生前与弘仁、孙逸、汪之瑞合称“新安四家”,有“华亭(董其昌)以后一人”之誉。他的画在当时较受欢迎,且有“家家画轴查二瞻”之说。作为明末清初“新安画派”的代表人物,查士标对“新安画派”的发展影响很大,对金陵地区、扬州地区的绘画发展也有一定影响。</p><p class="ql-block"> 除了绘画,他还是清初帖学书法的代表人物之一。取法倪瓒与董其昌。清人法式善《陶庐杂录》有云:“国朝书家无爵位而名著者,查二瞻为最,收藏家多秘惜之。”不仅如此,他还擅诗文,诗风清矫拔俗,与当时的文坛巨擘王士祯、孔尚任、查慎行等人唱酬颉颃,尚有《种书堂遗稿》《种书堂题画诗》两种著作存世。</p><p class="ql-block"> 《竹暗泉声图》为典型的诗意画,题识抄录北宋诗僧清顺《西湖僧舍》:“竹暗不通日,泉声落如雨。春风自有期,桃李乱深坞。”我们来看看查士标是如何表现的。画中景致可以分成近景和中远景两个部分,查士标并没有直接表现诗中内容,而是先描绘近景岸边缓坡上的春柳、乔松和参差错落的杂木,水面空阔,营造出清幽空灵的环境氛围。在柳梢松尖,水面弯折处才进入诗意主题,山坡上篁竹摇曳,俨然有竹林之姿,小楼掩映其间,楼后两山对峙,一方一圆,一繁一简。山间有流泉自深远处蜿蜒曲折流淌而出,至岩壁上悬泻倾挂而下,水雾空蒙处与小楼遥对。查士标着力表现中远景,有水边小径,溪涧野桥,小楼隐现,处处人迹却无人。还有山石堆垒,杂树丛篁,流泉瀑布,远山依依,铺陈有致,清寂幽邃。查士标用诸多景致和丰富笔墨表现出诗末句“乱”与“深”的意境,通幅山水丘壑与笔墨兼得,格调平和稳静,形象描绘得宜,整体自然和谐。画中意境与诗的格调呼应,诗句动静结合,画面明暗互现,诗情画意交融。查士标此图有幽闲淡逸之韵,可谓一首泠然与凡尘绝的无声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夏昶是文同与苏轼创立的“湖州竹派”在明代最重要的画家。其竹画继承了文同、赵孟頫、李衎、顾安等人的传统,为明代画竹第一人。《淇澳清风图》为其晚年代表作品。作者仿佛泛舟水上,坐于船舱中,凭窗外望,于是画从眼前一丛竹梢开始,视线放低,见水中的小石与芦草。舟向前行,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山坡之上疏疏落落的竹叶、竹竿,越过山坡,复又见水,丛竹、岩根、山石、溪涧、野草一一从眼前行过,丛竹随江岸精致的变化而隐现,或近或远,或高或低、或整或零,或疏或密,连绵不断,让人目不暇接,营造出波动起伏、张弛有度,流动性和情节性兼备的立体空间。这种表现手法实际上是传统墨竹与山水长卷的有机结合。图中竹叶几乎是一笔写出,不见复笔,笔触入画气定神闲,韵度翩翩,技法极为娴熟,用笔绵厚,变化微妙,轻重缓急、提按顿挫、中侧互用,用不同笔法表现各种姿态的竹叶。随手写去,竹叶纷披,落墨既成,老干新枝,浓淡相宜,动静有常,极尽掩仰起伏之姿,可谓成竹在胸,天机尽到,得心应手,造化生于笔端。山石坡渚,起伏跌宕,坡石的表现并不拘泥于皴法,扫刷劈擦,用笔迅疾,气脉顺畅,浑然一体。古人赞夏昶墨竹有云:“老节新梢,深丛密叶,随笔布置,姿态横生,展而玩之,真若放棹湘江之上,推蓬历览,风情雨意,淋漓萧飒,不觉襟度之洒然也。”可以说是此图的最佳注脚。</p><p class="ql-block"> “湖州竹派”发展到明代,墨竹所蕴含的道德品质意义已经没有宋元时期深厚,墨竹开始向笔情墨趣方向发展。夏昶笔下的墨竹也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文人式的寄兴抒怀,他的创作进一步强化了墨竹的审美价值,他将竹置于自然环境中,情景交融,在彰显竹的自然美感与笔墨意境的同时表现出“虚心异众草,劲节逾凡木”的君子之风。</p> <p class="ql-block"> “清四僧”中,八大山人与石涛均是朱明宗室,然而矢志守节最为决绝的却是弘仁。清兵南下时,他参加过抗清斗争,但大厦将倾的颓势,又岂是一介书生所能挽救。在极度失望情绪中,他削发出家,法号弘仁,这是个人理想彻底幻灭后不得已做出的人生选择。四僧中,他似乎也是出家后脱离尘世最彻底的一位。他在黄山“居十余年,挂瓢曳杖,憩无恒榻。每寻幽胜,则挟汤口聋叟负砚以行。或长日静坐空潭,或月夜孤啸危岫。倦归则键关画被,欹枕苦吟,或数日不出。”他把对尘世的种种激愤难平埋进了笔下的山水与诗词之中。所以弘仁的艺术创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笔情墨趣,而是风骨与气节的外化。</p><p class="ql-block"> 在《天都峰图》中,山体耸峙如丰碑屹立,有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形式感。山石大多用近似方形的体块叠加而成,画面雄奇缜密、静穆严正。画面从最下方缓坡的大片留白开始,紧接着悬崖边的两株虬曲古松,-偃一仰,枝丫掩映,使得画面的节奏从舒缓陡变强烈,老松后方是扭曲向上的一组山体,烘托出层层叠叠、疏密有致的天都主峰。在每层峰峦上,形态各异的块垒巨石向上堆叠,将视线向画面纵深推进,显出山势龙脉的升腾。而山体两侧用单线条将山巅与山根连接,形成单一平面视觉结构的错觉状态。整幅画面林木造型盘弩遒劲,山石取势峻峭方硬,于空灵中显充实,于细微处见苍劲,于静谧处寓深秀,给人以宏大永固又冷峭孤独的审美感受。这是弘仁成熟时期山水画的独特面貌。弘仁笔墨构成多得益于黄公望与倪瓒,而山水组合还是来自黄山千峰万壑的滋养。他曾说:“敢言天地是吾师,万壑千岩独杖藜。梦想富春居士好,并无一段入籓篱。”石涛也夸赞弘仁:“公游黄山最久,故得黄山之真性情也,即一木一石,皆黄山本色,丰骨冷然生活。”画史称,石涛得黄山之灵,梅清得黄山之影,弘仁得黄山之质。黄山之质,就是黄山之骨,是弘仁不肯随世俯仰、涅而不缁、磨而不磷、禀赋刚正、志操清亮的人格写照。</p> <p class="ql-block"> 康熙二十二年癸亥(1683)春正月,王翚、恽寿平、杨晋等人相聚在毗陵唐于光半园艳雪亭夜集。众人秉烛对酒,杨晋绘此图,继而王翚添丛篁、远山,恽寿平题诗补白,一同记录了诸好友赏梅饮酒雅集的场景。</p><p class="ql-block"> 雅集自古便为文人士大夫所热衷。历史文献中记载了许多著名的雅集活动,如邺下之游、金谷园雅集、兰亭雅集、滕王阁雅集、香山雅集、西园雅集、玉山雅集等。这些雅集活动都不同程度推动了当时文艺的发展,更将雅集活动升华为人生境界和精神理想的寄托,使其成了后世文人的持久风尚和经常行为。而反映雅集题材的画作,从最初描绘雅集人物,逐步转化为表现活动场景,把人物置于自然山水、屋舍亭台之中,这种转变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画的发展轨迹。</p><p class="ql-block"> 此回艳雪亭夜集,有两件乐事,一为踏雪寻梅,再为月夜赏梅,前者为历史悠久之韵事,后者亦别具雅趣。梅花被古人赋予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是中华文化圈中重要的文化符号之一。月夜踏雪寻梅,超凡脱俗,或可触及苏轼所云“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唐于光,唐宇昭长子,字子晋,即款识中提及的“晋老道翁”。唐氏家族是常州望族,亦是江南地区名声显赫的收藏大族。唐宇昭父子与王翚、恽寿平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频繁交流书画创作。杨晋系王翚入室弟子,是“虞山派”中的佼佼者。王翚中年笔墨清润雅宜,高妙超逸,杨晋得其行迹,故二人合绘浑然一体,难分师徒。题跋中提到的“子惠”为游于王时敏门下二十余年的琴师,精于音律。当时之境,或许真如恽寿平题识所言:“板桥枯柳草堂开,溪畔山童报客来。同坐寒烟松竹里,雪中煮酒看庭梅。春夜秉烛对酒,观乌目王山人制图,洒墨如风雨,时子惠弹三弦,清歌绕梁,令人惊魂动魄,如此胜会,他时念此不易得也。”《艳雪亭夜集图》是情、境、意、诗、书、画的融合。</p> <p class="ql-block"> 蓝瑛早年曾赴京应试,不第南归,于是放弃科举,卖画为生。他参与过复社活动,与董其昌、陈继儒、孙克弘等松江地区的文人画家多有交往,存世有大量临仿南宗文人画的作品。由此看来,蓝瑛不同于通常意义上的职业画家,是典型的文人化职业画家。蓝瑛以山水画名世,兼善花鸟,花鸟画的存世量不多,以故宫博物院的《秋色梧桐图》、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秋色老梧桐图》、上海博物馆的《拒霜秋鸟图》、天津博物馆的《红叶秋禽图》和南京博物院的《古树文禽图》为代表。蓝瑛的花鸟画受到了明代中期吴门写意花鸟画,如陈淳、周之冕,以及松江孙克弘的影响,所以蓝瑛的花鸟画属于吴门写意花鸟画系统。</p><p class="ql-block"> 相较于山水画,蓝瑛的写意花鸟更具文人画的意味。《古树文禽图》采用的是折枝花的对角线式构图,写枝用笔极为随意放松,有自下而上行笔,也有自上向下用笔,有一笔写出,也有复笔再勒,有中锋、侧锋、逆锋,有方折、柔曲,有迅疾、缓慢,还有出锋、回锋。色彩用墨与赭石调出,用笔饱蘸墨色,从湿到干,由浓到淡,自由写绘,变化自然,丰富微妙,红叶的点厾疏密有致,丰腴而沉厚,这些都充分体现出蓝瑛高超的笔墨掌控能力。张嘴鸣叫的禽鸟蹲踞在枝干中段,探身往前,做出飞纵姿态,而下方浓墨写出的竹叶正好起到了稳定画面的作用。整幅画信手写成,痛快淋漓,清刚老硬,情趣天然,给人以不加雕饰、质朴天真的美感。画中题自作诗一首:“断岩古树老霜华,挺羽文禽错认花。啼到烟消声寂寂,残霞相映日初斜。”诗情画意两相融,写尽了闲适、恬淡、惬意的生活状态。</p> <p class="ql-block">博物院的小作文示例,八大山人的《杂画图》</p> <p class="ql-block"> 终结篇。</p><p class="ql-block"> 由于时间的限制,只拍了这么多,还有很多没拍下来,留有遗憾。</p> <p class="ql-block"> 策展人庞鸥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