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画外，——陈永生中国画迹象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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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画再度由于概念纠缠之故成为画界热门话题的当下语境中，广东省中国画学会与湖南省工笔画学会，将联合举办一次既似常态性“交流展”而又别具“话题”意味的专题展览——《情系潇湘：中国画作品特展》，画展作品分别由广东省湘籍画家陈永生的水墨写意画个展、湖南省微型工笔画邀请展及永州工笔画探索展三个部分组成。这个中国画特展的“特别”之处在于，笔墨酣畅淋漓的水墨写意画个展与凸显包容性和实验性的工笔画群展共话潇湘情愫、各呈“写意精神”的“对话”性形态演绎，同时以类似“图像实证”的方式，对“画无达诂”的中国画“笔墨”语汇作一次蕴含“欲辨已忘言”意味的“概念求证”。

在中国绘画史上，一个最具论辩空间的命题就是“中国画”这个内涵含混而又能顽强持续下来的概念本身。 如果从战国帛画算起，中国民族绘画已经有两千三百年以上的历史，但“中国画”这个称谓却是近百年之内才出现的。

有意思的是，这个以国名为“计量单位”、以中华民族多元审美趋向为精神内核的绘画体系，由于聚集了太多的“子系统视域”差异与审美意识差异，长期来就难免导致因“恒定概念”的模糊而引发纷争不断。“什么是中国画？”“ 什么是中国画传统？”这两个原本看似颇为简单的常识性问题就因其概念内涵的含混性，导致在近百年中国画坛成了美术史论与理论领域一个论辩不休且常争常新的学术话题！这场跨世纪的百年论辩中曾出现过两次高潮：第一次是二十世纪初关于“美术革命”的论争；第二次是二十世纪80年代中后期对“新潮美术”的论争及“中国画危机”论引起的争议，尤以第二次论争产生的反响最为强烈，也最值得反思。

1986年12月初，当时的中国画研究院与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联合主办了一个为期三天的中国画讨论会，北京地区的中、青年美术史论家、画家、编辑四十余人集中就四个方面的话题进行了讨论：一是目前中国画“危机”的问题；二是当前青年人与中、老年人在艺术观念和艺术实践上的矛盾问题；三是关于中国画的传统问题；四是关于中国画的创新问题。讨论会最后达成了一个“立交桥”格局的共识，也留下了一个“究竟什么是中国画？”这样一个没有作进一步讨论的本质性问题。

更为有意思的是，“究竟什么是中国画？”这个话题在二十一世纪的当下仍然成了一个热门话题！而且由此衍生出来的“工笔画复归中国画坛主流地位是不是中国画出现了危机？”“中国画是不是专指明清水墨写意画？”“工笔与写意是不是对立的概念？”“什么是写意精神？”等等概念性的问题也在理论领域不时发酵，不时衍生出更多学术性或非学术性的话题。

在这样一个热闹非凡的话题时代，陈永生的水墨写意画，以及他们那个别具当代“文人”意趣的艺术团队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自然也就特别引人关注和深思。

法国历史文化学派奠基人、文艺理论家丹纳在提及艺术家的观念形成与生态环境关系时有这样一个论断：“一个观念好比一颗种子：种子的发芽，生长，开花，要从水分，空气，阳光，泥土中吸取养料；观念的成熟与形成也需要周围的人在精神上予以补充，帮助发展”。 因此，谈陈永生的水墨写意画，就不能不提珠江西岸那个被坊间侃为“没有二斤酒量就不要进门”的“榄山八友”艺术团队，陈永生便是这个团队中最活跃的一员。“榄山八友”是广东小榄一群集“才气、文气、酒气、义气、和气、豪气”于一身的中国画艺术家们的一个“雅集”标签。他们将酒文化作为合作水墨写意画的审美媒介，把知觉简化为直觉，将繁琐化为简单，言谈嬉笑间，宠辱皆忘，心旷神怡。一旦开笔，不管是山水花鸟，各人独家的笔墨语言与合作的通幅气象便能格外融洽协和。

永生好交友、好饮酒、好以笔墨或诗文遣兴抒怀的特性与榄山八友这个艺术团队的文化氛围似乎有一种不可分割的关联。他的才气、文气、豪气都饱含酒与情的交融，他的每一个文字，每一根线条，乃至每一处撞水撞粉弄出的带点岭南口音的笔墨迹象似乎都闻得出一股浓浓的酒味，品得出一泓深深的意趣。

永生性情豪放，但又不失文人的敏锐善感与睹物思情的愁绪雅怀。大自然中的一景一物、一山一水、一花一鸟，抑或人世间的小情小趣、大街小巷的摊贩游人、儿时的玩伴旧事……一旦摄入他心灵与记忆的底片，便会成为触发创作灵感取之不尽的源头活水。

对于生活，永生喜作沉浸式体验，处处用心用情，不放过丝毫微弱的视觉信息与心灵信息。柳子街头那被岁月洗刷得光滑锃亮的宽阔石板路，潇水河畔那些一半沉在水里一半裸露水面的大石头，裹着小脚走路一晃一晃带着幼小的他去打“五加皮”酒的外婆……这些烙在他少年时光的生活碎片，成了他生命里永生不息的视觉图像与精神慰藉。有时即便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境，他也会敏锐地捕获并将其诗化为妙趣横生的画境。他曾做一梦，梦见杭州飞来峰满山石壁，不规整的洞穴都是各色模糊的佛像，佛像或立或坐，或凝视或沉思，气象万千。醒来后梦中幻象令他激情难抑，遂而创作出一批意象怪诞神妙、主观色彩浓郁、线条流动空灵、想象丰富奇特的山水画新作。他还欣喜地发现，这些“梦境山水”与飞来峰摩崖石刻图像竟有些神似！

永生为文为画各呈异彩，相得益彰。如果文字可以转化为视觉图像，那么他的散文呈现出的是一种“工笔重彩”的精工意趣；而他的水墨写意彰显出的则是简约粗放的文人画气象。作为一个当代水墨画家，永生避开了古代失意文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冷逸习气，而让满溢乡土情怀的笔墨流露出一腔拳拳的游子之心与殷殷的桑梓之情。

读永生酣畅淋漓、诗意盎然、简趣横生的大写意山水花鸟画，很容易想起陈师曾谈文人画的一个观点：“文人画有何奇哉？不过发挥其性灵与感想而已。试问文人之事何事邪？无非文辞诗赋而已。文辞诗赋之材料，无非山川、草木、禽兽、虫鱼及寻常目所接触之物而已。其所感想，无非人情世故、古往今来之变迁而已。”

文人画作为中国民族绘画体系中的一个分支，古今画家各异其貌，亦各异其趣。

永生以自己独特的艺术轨迹与艺术形态为“什么是写意精神”这道难题交出了一份烙着生命胎记的答卷，这或许才是他在艺术探索中取得的最有价值的成果。

海天简介

海天，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一级美术师、中国工笔画学会第一、二届理事、湖南省美协工笔画艺委会首任主任、湖南省工笔画学会顾问，“中国画坛百杰之一”。

陈永生简介

陈永生，笔名虚悟。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中国画学会理事、广东省大湾区美术家联盟理事、广东省教师发展中心美术教育委员会专家委员、中山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山市中国画学会副会长、小榄文联副主席、小榄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

作者｜海天 梁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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