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天空

公子寇

<p class="ql-block">  有段时间,被各种各样的老照片刷屏,美其名曰我的十八岁,其中之梗只因为搭上九零后末班车的一茬小朋友已经年满十八岁,长大成人了。为了刷存在感,到处找十八岁的照片,看着手机里来不及整理的好多美颜新照,感慨了一下,弄丢了我的十八岁。</p><p class="ql-block"> 明明当时有照片的……</p> <p class="ql-block">  高三的时候,兴起告别风。初尝别离滋味离情别意甚是浓郁的同学们,偷偷摸摸攒下吃饭钱,纷纷跑去照相馆化淡妆拍两张当时正流行的艺术照,洗出来,每张写上寄语,比如“友谊长存”“十年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等等,送给要好的同学。</p><p class="ql-block"> 那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不忘是肯定的,相聚是必需的,所以写的用心,照的诚恳,送的认真。那会毫无保留的寄托,觉得只要用心了啥都可以长存,比如友情,比如记忆,比如当时简单的小快乐和小忧伤。</p> <p class="ql-block">  后来,留言册还在,人还在,也许照片也在,可怀里满满当当的情分好像随岁月淡去了。</p><p class="ql-block"> 刚上大一时,每周都有来信,也会给朋友写信,纷纷繁繁。信在路上的时候期待,收到信的时候喜悦,读信的时候感动,回信的时候琐碎,常常洋洋洒洒一写好多页。</p><p class="ql-block"> 虽然不便捷,但那是我最喜欢的通讯方式。因为写的慢,所以情绪不做假,因为落笔有痕,所以很真实。消不掉撤不回的墨水痕,涂抹了也能看出用心。比之现在微信的发出又撤回显得郑重很多。</p><p class="ql-block"> 《从前慢》里说,“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觉得真是好。</p> <p class="ql-block">  后来兴起电邮,书信便写的少了,后来交流的方式被各种社交软件代替,书信退出我们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自己没电脑,便会专门跑去网吧发邮件,那时候网络不好,老掉线,网吧尤其如此,你登录了,别人哗啦啦留一大片黑压压的话刚飞过来,没来得及看,掉了,自己稀里哗啦说一大片肺腑之言,对方没来得及看,黑了。然后,很多次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砸掉电脑,现在想想,那时错过那么一两句真情告白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对于来往信函,年少照片,自己应该是有的,也一直很刻意的保存,可生活几度变迁,生活环境亦几度变迁,我视若珍宝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再找,只留下几个qq空间里的一些电子图片。最早的也只是大一时候用手机自拍留存在qq空间的杀马特大脸。倘若不是三撇,我可能一张都找不回。</p><p class="ql-block"> 三撇叫张彦,她取彦中三撇自名,我叫四点,取雯中四点自名。</p><p class="ql-block"> 还是很怀念,但的确很久很久不见了,她毕业嫁去云南,我则游子归家。我们几乎一起经历了青春期会经历和会面对的一切。</p> <p class="ql-block">  彼时,我们共同拥有和直面那个莽撞、无知、矫情、恣意但却真实的自己和对方。</p><p class="ql-block"> 我们合租一间房,翘课,去网吧,学喝啤酒,一起复习,一起躺在操场看星星,一起笑一起哭,还互相生气闹别扭。她学习没我好,但我从来没觉得她学习不好有什么不好,她应该也没觉得我学习好有什么好的。瘦瘦的三撇脸上老带着点清冷倔强,有种让人心疼的疏离感。我有点羡慕她带给人的那种感觉,但心里也并不会嫉妒,就是非常单纯的羡慕,毫不影响我们的真挚情意!</p><p class="ql-block"> 我在后来被比较的生活中才体会到的,为什么年少友情难得,因为没那么多现实标准衡量,没什么得失心比较心,不会嫉妒,不会攀比,就只顾着玩,就只想着这是我朋友,不真才怪。</p> <p class="ql-block">  当我在朋友圈遗憾的告别遗失了我的十八岁时,许久不联系的她啪啪啪微信发过来几张歪歪扭扭摆在桌上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里面有我美美的艺术照,我们一起玩的合影,我的假小子武生形象……有几张照片,狠狠坐实了我胖过且很胖的历史,她都保留着。</p><p class="ql-block"> 谢谢三撇,让我知道我们的十八岁还在。</p><p class="ql-block"> 十八岁的小姑娘,爱蹦哒,但越来越需要藏起来了。我没法将她狠心删除,因为她真是纯良可爱,可我也没办法阻止她时常出现,因为她太过率性自由。</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乃至初中都算得清秀的,可到了高中,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山里妞兼女汉子,别的女生能用到身上的小清新完全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总结一下,爹妈养我根本就没有遵循什么女孩子富养细养的法子😂每周去学校给我带两块锅底大小的烙饼,两瓶罐装咸菜,以此为基础的一日三餐及加餐等等,成功在不久之后让我的体重迅速飙升,尚在高中的小姑娘简直可称壮硕了。</p><p class="ql-block"> 开朗的性格,两性之间单纯没有杂念的相处关系,以及自己天然的“领袖力”,我俨然混成了少年头。可喜的是,成绩还算不差,父母寄予厚望;可悲的是,聪明常被聪明误,贪玩的自己,即便天赋好,也并没有考出多么优异的成绩。</p><p class="ql-block"> 三撇发来的照片里,有一张我穿着一身军绿色宽版衣服大步流星走来的样子,下巴微抬,眼神桀骜,甚是气宇轩昂……个子没长高且胖还穿一身宽松衣服,配一头妈妈亲自剪的狗咬短发,走在乡间灰突突的小路上,衣服上蹭的到处是土,胸前还挂着一个大晃晃玛瑙吊坠,当时十块钱买的,我想,大约应该是个塑料的吧。额,现在看,真的是……土味十足………额……又自信满满……</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照片,断然不好意思给别人看的。</p> <p class="ql-block">  弱弱的回忆了一下,时逢高三,也跟风的早恋了一把,别看鄙人当时颜值身材不上线,土里土气,但我用自己无与伦比的人生格局愣是触发了几个人的情窦初开,也是收了那么几张我喜欢你之类的小纸条的。</p><p class="ql-block"> 这张土味又帅气的照片,应该是和三撇以及另外几位男同学在分别前夕游玩拍的。当时,在我如许体重规格之下,比我瘦小的对我有些懵懂情怀的少年,在即将毕业分别之际,在大家怂恿玩闹下,背着我爬了趟不算高不算远但也很是考校体力的小山丘,别的同学背瘦瘦小小的三撇自是轻松,背我的一路摇摇晃晃汗水直流,😅但,少年一怀赤诚,一路竟就没有停留和放弃,现在想想,觉得真是诚意十足了。</p><p class="ql-block"> 诚心诚意的每天送早餐,帮我写我没完成的作业,省着本就不多的生活费每周末带我下馆子,还用捉襟见肘的经济偶尔玩一把小浪漫,蛮用心的。</p><p class="ql-block"> 时间都溜走了,记忆也都模糊了,能想的起来的片段里充溢着少年时代的朝气和真诚,什么自尊面子在喜欢面前好像都放得下,也不求什么回报,就想方设法让喜欢的人开心。</p><p class="ql-block"> 美好二字,原来如是!</p><p class="ql-block"> 那会对于美不美没特别概念和意识,妈妈也不太注重,经常给我穿她或小姨淘汰下来的衣服,也没觉得哪里不好,还很得瑟。偶有不好意思或者小自卑在这样呼啸的快乐里,很快就消失了,就这样呼啦呼啦上学放学。</p><p class="ql-block"> 到大学有人叫我美女,夸我漂亮,我总觉得不太真实,后来,习惯了,也开始注意捯饬形象,再后来,有些不喜欢了,美女泛化,觉得全不如当年四点有个性。</p><p class="ql-block"> 不是每个人都能长一张让人一看就喜欢的脸,我的青春期就是土里土气莽莽撞撞过来的,与男生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应该是有段距离的。但,也会有人一怀诚挚的去喜欢。</p><p class="ql-block"> 所以,那时候的我们能被喜欢,是真喜欢,那时候我们的自信,也是真自信。</p> <p class="ql-block">  不涂脂抹粉,只一张素颜,一袭布衣一双布鞋,但就是每天很欢畅。那种蓬勃向上的朝气,透过照片,即便隔着岁月也依然发着光,青涩却生机勃勃。</p><p class="ql-block"> 青春本就该是生动美好的,偏我年少时总嫌弃自己过于蓬勃,老是向往忧郁的状态,看着就柔柔弱弱让人想保护,我也想被保护,而且觉得自己也挺多忧伤呀。于是,我也时不时做出来一些忧郁的表情来,但总是有点别扭。</p><p class="ql-block"> “为赋新词强说愁”原来如是……</p><p class="ql-block"> “其实不知愁滋味”原来如是……</p> <p class="ql-block">  现在,不用追不用求,成年人的内心都不免生出一些苍凉。</p><p class="ql-block"> 这些痕迹,一笔笔描进我们的眼睛里,我们的眼睛便不再清澈,刻在我们的脸庞上,我们的脸庞便不再发光。当十八岁的青涩时光映在眼里,照着外面的繁华世界,却是显的现世愈加孤独,愈加不为人道。 </p><p class="ql-block"> 不是我们遇不见真心,而是你的真心已不敢那样赤裸裸的交付,不是我们遇不见灯火,而是你的眼睛觉得灯火太寻常。</p><p class="ql-block"> 其实,这世界是这样的,它固然荆棘丛生,人聚人散,却也有蜂飞蝶舞,同行之谊。但,若你的天真不再,就只能遇见世故;若你的温暖不再,就只能遇见冷漠;若你的柔软不再,就只能撞上冰冷的铠甲。</p><p class="ql-block"> 所幸,我的小姑娘一直在。</p> <p class="ql-block">  十八岁,不漂亮却很自信,不温柔却很豁达,有朋友相约不离不弃,有朝气蓬勃憧憬无限。</p><p class="ql-block"> 直到时间催我长大,温柔有了,纤细有了,豁达和快乐却少了,曾经求而不得的忧郁神态不经意间长进了眼睛。那些当初约定绝不离散的朋友们各奔东西,很多人不再见,或再见也只是淡淡的。</p><p class="ql-block"> 现在人们老说,活在当下,人要向前看……等等,如此之下,真是连回顾的时间和再见的心思都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所幸,我有一路走来未曾走散的朋友,可回顾,也可同行。</p> <p class="ql-block">  我说,明天,生活依旧,小丫头说,明天,我还在。</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时常嫌弃心里的小丫头,嫌弃她莽撞,不会周全人情,让我在人群里总是很蹩脚;但我更欣喜着她的存在,我想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朋友才会说,你的眼睛一直很干净,后来见我熬红的兔子眼,总要愤愤的说,你能不能保护好你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我想,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愿长大的小孩子,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时不时他会蹦哒出来跟这个陌生的世界善意的打个招呼,走的大步流星,笑的真诚爽朗。</p><p class="ql-block"> 别伤害!别拒绝!那是你看世界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