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创作 云平</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2052020</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p> <p class="ql-block"> 豫北平原,秋意正浓。</p><p class="ql-block"> 天刚蒙蒙亮,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慌里慌张的走在出村的小道上。两边一人高的秋庄稼在早晨的微风中轻轻摇动,她不时的回头张望,象是逃避什么人的追赶。</p><p class="ql-block">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县城的火车站。她长长的出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往耳后抿了抿,一双眼睛茫然的看向售票窗口。疲惫、无助的神色被一个满脸都是疙瘩的男人扑捉到,只见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向姑娘走来。</p><p class="ql-block"> “梅妞!你咋在这?”</p><p class="ql-block"> 姑娘侧身一看:“叔,我…我…”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准备转身逃跑,男人一步抢到姑娘的面前:“后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这是要去哪呀?”梅妞还没张嘴说话,眼泪便夺眶而出。</p><p class="ql-block"> 这个男人是梅妞的出了五服的亲戚,在外地工作,回乡给他父亲办三周年,事情办完了准备回去上班。男人对梅妞说:“别哭,别哭,知道你委屈,可你一个闺女家能往哪去呀?先回家吧,好好跟恁爹说说,总有解决的办法。”</p><p class="ql-block"> “叔,你不知道,俺爹当不了俺后娘的家。”</p><p class="ql-block"> 原来,姑娘的后娘为了三间大瓦房,要把姑娘嫁给一个智障小伙子,姑娘不愿意,被后娘锁在屋里不准出来,就等后天婆家来人了。姑娘趁天不明,跳窗跑出来,来到火车站却不知道该去哪里。</p><p class="ql-block"> 男人看姑娘坚决不回去,心想一个姑娘家,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遇见坏人可咋办?就对姑娘说:“梅妞,不如你跟叔走吧,我回头给恁爹捎个信,別叫恁爹着急。”姑娘实在是没地可去,叔,虽然出了五服,毕竟是自家门子里人,先躲过这一劫再说。</p><p class="ql-block"> 梅妞跟着门子里叔叔来到了陕西,叔叔因为脸上长疙瘩,人送外号“李疙瘩”,在一家工厂当厨师,家里有一个十来岁女孩,媳妇早几年病逝,家里就他父女俩个人。梅妞的到来,帮“李疙瘩”打理家务,这个家渐渐有了生机。可工作一时半会找不到。虽然工作不好找,梅妞也不想回去,不想见后娘那难看的脸。</p><p class="ql-block"> 李疙瘩会做绣花针,见梅妞手巧心灵,就教她也做,梅妞确实不笨,一说就懂,一看就会。</p><p class="ql-block"> 下料、上模,裹衣、成型,最后修整、装盒,越做越熟,越做越好。梅妞一天能做十打(一打十二支),发给别人一打一块钱,外面零卖一支五毛、八毛不等,还有卖一块的。成本很低,绣花针所用的铜皮,都是工厂的下角料,不值钱。</p><p class="ql-block"> 一晃半年,李疙瘩厂里的同事、邻居都觉梅妞是个能干又勤快的人,会过日子,又开朗大方,见人会说话,长的也不赖,就撺掇李疙瘩干脆收了做填房,李疙瘩开始并没动过这个念头,只是可怜梅妞命苦,她后娘不是个东西。经周围人一说,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他张不开口,自己比梅妞大那么多,跟她爹差不多大,又是一个门子的人,按辈分他是梅妞的叔,这可怎么是好。</p><p class="ql-block"> 李疙瘩把他的顾虑说给同事听,同事告诉他,你们都出了五服,血脉早就远了,男人比女人大从南到北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至于大的多了点也无伤风化。你不好提,我们替你提。</p><p class="ql-block"> 梅妞得知了这个悄息后,心里波涛滚滚,为了逃避智障男,千里迢迢来到陕西,现在又要嫁个爹一样的男人,实在是心有不甘。叔叔对我有恩,我也有心报答,可用这种方式我心里过不去。</p><p class="ql-block"> 梅妞离开了叔叔家,办了个摊贩证,自己靠做绣花针,批发加零售,卖些针头线脑,日杂百货,日子过的也不错。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东北回民,外号“哈尔滨”的小生意人,此人长的排场,大高个,高鼻梁,特别会说,死人都能说活。梅妞一眼就看上了,不久他俩就结婚了。婚前说的天花乱坠,婚后好吃懒做。没结婚之前,梅妞就提出回、汉饮食习惯不同,“哈尔滨”说这不是问题,你吃你的猪肉,我不干涉。可婚后却成了大问题。梅妞为了家庭和睦,戒了猪肉。可两人矛盾仍然不减,动不动就吵架,甚至动手。究其原因,“哈尔滨”觉着梅妞有钱,又能挣,想吃清浅饭(软饭),千方百计要从梅妞手里弄钱,梅妞不给就打架。最后还是一拍两散。</p><p class="ql-block"> 之后,梅妞被婚姻所伤,索性不再嫁人,把她堂姐的一个男孩领来过继,娘俩相依为命。</p><p class="ql-block"> 若干年下来,梅妞攒了一笔钱,日子过的潇洒痛快,过继的儿子很懂事,好学上进,梅妞的脸上时常挂着舒心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六年“文革”来了,梅妞不能在街上摆摊挣钱了,属于无职业无单位的人。成份至上,梅妞又交上了恶运(富农),堂姐家成份好,堂姐怕她亲儿子受牵连,又要回了儿子,梅妞又成了孤家寡人。</p><p class="ql-block"> 街道动员无业人员离城,梅妞首当其冲。梅妞心说:罢了,罢了,从老家逃出来,又要被赶回去,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这一辈子折腾个啥劲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