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木园的变迁

老想问

果园在村西的大河湾，父亲母亲总叫它果木园，我们习惯称园子。

秋天收摘之后，果园就是小孩子们的天地。起初偶尔能在密匝的树叶下发现一半颗漏摘的果子，后来只剩下光秃的枝桠，大家依然兴致勃勃，比赛谁爬得更快、上得更高。

春暖河开，草还没有长起来，杏花李子花已经满园绽放。大队又开始派人看管果园，不许小孩子进去玩，大家爬上园外的大石头，看着蜜蜂蝴蝶飞来飞去，盼着花儿快点结果。



太阳一天比一天起得早，河坡上的芦苇噌噌蹿，酸毛杏儿的味道漫出果园四处飘荡。放学后，大我两岁的堂侄，在僻静处约我下园子偷杏儿。跳进园子，我俩蹑手蹑脚，就近爬上一棵大杏树。清脆的酸毛杏儿，咬一口，从牙根儿酸到后脑勺，我兴奋得只顾吃，忘了警戒。

呔，谁在那儿偷杏儿？话音未落，看园人已经来到树下。我慌里慌张跳下树，还没跑到苇丛边，就被擒住。上阵父子兵，侄子看我被抓，主动过来投案。看园人检查我俩衣兜，没找到赃物。训斥了一顿，让我们保证以后不再踏进果园半步，才放人。



吃一堑长一智。侄子再没有找我合作。我也试着组织策划了一次尝李子行动，隐蔽观察，乘虚而入，少摘快走，销声匿迹。茂密的芦苇林，帮大家省了不少麻烦。

大队也不是吃素的。从杏儿李子能吃开始，隔一段给学校送些尝鲜，激发起老师特别是同学们爱护果园、反偷防偷的热情。下园子的蛛丝马迹，很难逃过几百双法眼。清脆酸牙的喜好只能深藏不露。

慢慢地，我们也懂得：果园是村集体的钱匣子，学校点灯、烧炭、修桌凳，都指靠卖杏儿卖李子呢……

难以置信，二十多年前，村里的泉水居然断流，偌大的芦苇林随之无影无踪，满园子的果树也都销声匿迹。

好在那些防风护道的大杨树鲜亮起来，一排一排，郁郁葱葱，挺拔入云，吸引城里游客纷纷前来露营休闲，园子仿佛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