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往事难忘却一一记聂绀驽敖琼二三事

清廉姐姐

<p class="ql-block">陈赛枝写于二0二四年七月</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八四年秋,天高气爽,风和丽日。我在好友廖绿君的陪同下,走进了城隍庙后面第三条巷(现民政局后面),敖厝那三间过前后大厅二落手的大门楼。门楼里有一位头发灰白,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的老奶奶,老人家看上去约七十五六岁。绿君称呼她姑婆,我也跟着喊了。姑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向老人家说明来意:要了解海丰妇女运动先驱敖琼的事迹。她娓娓告诉我:我出生未满月,就来敖厝当童养熄,我与琼姑年龄相仿,谈得拢,关系很好……说到最后,她无限深情地凝视着庭院右角的一棵玉兰树,喃喃说,那时聂绀弩和琼姑常常坐在玉兰树下,亲密无间,还卿卿细语,他俩在谈论什么我不知道,后来聂绀弩回广州,叫琼姑等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姑婆指着玉兰树说,几十年后一个又瘦又疲惫的老头来到这棵玉兰树旁,指着玉兰树比比划划,我不知道他是谁,说什么?当他叫我阿嫂,说是来找我家琼姑时,我疑惑地盯着他,琼姑死了那么多年,找琼姑?我再仔细认一认,才认出是多年前与琼姑谈恋爱的聂绀弩。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帅小子己经60多岁了,变成了瘦弱的老头。我告诉聂绀驽,大革命失败后,我琼姑跟部队去了大南山,因AB团事件,在大南山没了。他听后特别难过,他偷偷擦眼泪,在这玉兰树下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口在不停的叨叨着,不知道念什么?估计是在吟诗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姑婆告诉我她亲历的往事深植于我的脑际,有血有肉女英烈凄美的爱情故事,多情诗人对初恋的深情,我一直想着笔写出来,一直悬挂在心里。但40年过去聂绀驽回海丰找敖琼,再20年过去我去拜访敖琼的嫂子一一我叫她姑婆,又40年过去我忙忙碌碌没有系统写出来。己到暮年的我总感愿未所现,很怕留下遗憾。近期终有闲暇全面构思,终把聂绀驽、敖琼的爱情故事写出来,有生之年终圆自己所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四年,聂绀聂从北大荒劳改返京,戴着右派的帽子,千里迢迢跑到海丰。因为海丰有他的贵人彭湃,是彭湃邀请他到海丰农讲所当教官,才发挥了他的军事才能,培养了英勇善战的工农红军;海丰有他的知已钟敬文、丘东平,才使他成为中国著名的诗人、散文家;海丰还有他的初恋敖琼,使他魂牵梦绕几十年想着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二五年二月,聂绀弩在广卅黄埔军校,跟随东征军到海丰,适孙中山逝世,他为其写挽联,悼词。显露了青年军官文武双全的才能,得到彭湃的赏识。彭湃盛情邀请他到海丰农民运动讲习所当教官,他欣然答应。二十二岁的聂绀弩,丰华正茂,意气风发,穿着军装,英姿勃勃。他在农所讲军事,政治(三民主义),革命文学,还带学生进行军事训练。很快提高了学生政治思想觉悟和军事知识,赢得了学生的敬重和喜欢,也虏获了是陆安师范学生的女学员敖琼的芳心,器宇轩昂的青年军官,也被敖琼的美貌所迷倒。若干年后聂钳驽想起敖琼的眼睛:“像寒夜的星星一样闪亮,一看到它,全身发烧。使我一接触它,身上就发烧,非马上逃开不可,以致每次上课,都弄得非常狼狈”。聂绀弩爱敖琼爱到神魂颠倒,以致延误了回黄埔军校考试的时间,做不成将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后,聂绀弩回海丰拜访彭湃母、东平母之后。到敖家找敖琼,只见兰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他站在敖琼家的玉兰树下“疑是惊鸿照影来”往事历历在目:他想起和敖琼在玉兰花下,在筛落月影的夜晚,两情脉脉,何事不谈;他想起在教敖琼学习军事知识时,敖琼那专注的眼神;他又想起当年五一节大游行,敖琼戴着胡仔笠,打着绑腿,腰束短枪,威风凛凛,斗志昂扬,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的英姿;他想起和她全副武装,英姿飒爽前往陆丰质问推残农会的县长徐健行,一路上互相勉励,殷殷寄望; 他想起和敖琼在准堤阁门前成立海丰妇女解放协会,妇女先驱们那种向封建制度宣战的情景;他想起和敖琼在夕阳下,在龙山顶上论诗文;他想起龙津溪畔同戏水,共谈理想,幢未来;他想起二人在一高教书时,放学后就在这玉兰树下,共研教学课材;他想起离开海丰前夜,与敖琼在玉兰树下依依惜别,只望早日重相见,谁知一别两茫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聂绀弩在玉兰树下念诗,也许他吟陆游悼念唐婉的诗,也许是他作诗悼念敖琼,由于姑婆不认字,不知他在吟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敖琼的美貌不仅使聂绀弩神魂颠倒,还使大南山红军战士无限慕仰。一九八五年,我为了写郑振芬烈士材料,三上大南山。原惠来县苏维埃政府秘书安岐和老红军战士李长等告诉我:“你们海丰有个敖琼,人长得很美,字写得很美, 文章也写得很美。大南山的红军和当地的民众誉她为‘三美’(人美字美文章美)。她在红军49团驻地大南山的棚寮里写《战地通讯》,我们有机会上大南山,就想方设法去看她,去愉愉欣赏她的美貌;一定会去取《战地通讯》,欣赏敖琼漂亮的字和阅读其流畅的文章。阅读其文章,很有鼓动性,可以鼓舞士气,激发战斗力量。欣赏敖琼的字,我们就不由自主地仿她的字划划写写。和她交谈,她文雅的谈吐,使我们赏心悦目,无比欢欣,她的音容笑貌我们至今都忘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南山之行,听完老革命安岐、李长的介绍,我想起司马相如《凤求凰》诗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敖琼的爱情故事凄美,她与我们陈家也有一段不解的情缘。我的堂二叔父柱流,他也爱敖琼,爱到孤独终老。我在写敖琼的传略时曾写:“敖琼由于貌美,在一高读书时就有‘校花’之称,她的字和文章都写得很好,才貌双全,求婚的人不少,她父母在众多求婚者中,选择了有钱有势的陈某订了婚,后来敖琼争取婚姻自由,与陈某解除婚约……”。再后来,当文化馆长的泽如兄告诉我:“这陈某不是别人,是我们家的二叔柱流,他通过父母与敖琼订了婚特别高兴,自豪地说,我的未婚妻敖琼,全海丰最漂亮。敖琼参加了革命后,为争取婚姻自由,与二叔解除婚约,二叔却深爱着敖琼,痛苦万分, 无法从苦恋中自拔,终身不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二叔五官端正,皮肤白哲,穿着西装,风度翩翩,一点也不显老。他以教书为业,还经常帮人写对联和画相,只是整天沉默不语,最后,孤独地死去。童年的我不了解二叔的情况,整理敖琼的事迹,深入了敖琼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笔下的陈某是自己的二叔父,才知道二叔父也是爱敖琼,爱到孤独终老。</p> <p class="ql-block">年轻时代的聂绀驽</p> <p class="ql-block">1925年敖琼等参加“五一”劳动节游行的想象画</p> <p class="ql-block">旧时的准提阁,海丰县第一届妇女解放协会遗址。</p> <p class="ql-block">己85岁高龄,海陆妇运资深的研究者,本文的作者赛枝阿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