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和他的杏儿

横眉

吴老名叫吴琳,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不知为什么,我一看见吴老师的名字就会想起贾宝玉。是一个衔玉而生的名门贵胄,多情博爱的纳兰性德。这一点,可以从吴老的家族传承上得到佐证。除了三代帝师祁寯藻与他祖上是姑舅亲外,元好问也曾是他家对门的邻居。生长在骨子里的文化基因,让吴老成了传承西张古寨文明的“古寨之魂”(郭永虎语) 吴老的微信名叫田园人,颇有陶渊明归田园居的风范。我想吴老当时起这个名字时,一定不是为了蹭陶渊明的流量,而是为了表明他是一个有文化情怀的农民,有田园情结的文人。 在他心中,西张古寨就是补天所遗的通灵宝玉,双凤山就是振翅欲飞的醒世诗文。他要发掘这份遗迹,守住这方田园。所以,他奔走呼号,邀朋唤友,写书撰文。是白老师和寿阳文化,让两个村子相距不过十余里,一个66年中学毕业,一个66年出生的两个人,在经历半个世纪后走到了一起。从此,成为各自心目中,一个独特的存在。 我们交往不多,联系也很少。前些年,腿疼的吴老还能参加寿阳作协和寿阳县乌兰牧骑文艺小分队的一些活动,见面的机会也相对多些。近年来,年岁不饶人,心在远方,腿却只能留在诗里。所以,采杏儿和举办笔会,成了吴老与大家相聚的主要由头。这不,今年的杏儿又下来了。吴老师两次发微信邀请,许是怕我找借口不去,还特别强调:就这三五天,和老白一起来。 时间、人物都限定了。再不去,说不下去了。其实,我是很想去的,也不想找借口。但每每笔会或杏儿黄了的季节,我总是杂事缠身。为了西张古寨,吴老举办了若干次笔会,我一次也没去;为了能与大家相聚,等不到杏儿全黄,便早早地发出邀约,末了总要加上一句:快来!快来!再不来就没了!我也只去过一次。 这周一,是小分队骨干冬青家儿子大婚的日子。我与小分队的同志们相处的极好,我必须回去。用寿阳民歌传承人赵清的话说:大家想你了。席间,我与白老师坐在一起。白老师说,老吴知道你回来了,一早就发微信,叫我陪你去摘杏儿了。“可我下午,还得回村里了呀!”“那咱就饭后去,村里不会两点前就上班吧?咱不能辜负老吴一片心啊!” 白老师一句话,把我整不会了。我们几个都是性情中人。我也知道吴老只是想见见我,说说话,只不过是用杏儿做了个引子。思虑再三,我还是随白老师去了,因为惦记着村里的事,也没有想起来给老人家带点东西。 正在午休的吴老俩口子,见我们来了,又是倒水,又是切西瓜,又是摘菜,兴奋得像若干年不见的亲人。见我坐不住,就又搬梯子、又搬凳子,又拿箱子,恨不能让我们把树上的杏儿全摘掉。 吴老院里有两棵杏树,门口靠墙的一棵,树上结的杏儿是小花脸,一半红,一半青;门口往里的一棵,树上结的杏儿是小黄脸,一体黄。为了给我赶时间,偌大年纪的吴老顾不上腿疼,亲自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地给我们采摘。已经摘了很多了,我几次喊停,吴老就是不让:“老梁,再往上,把那枝也摘了,不摘就都掉了!” 我知道,吴老只是想让我们多呆会儿。直到电话一次又一次催我,吴老才无奈地放我们离去。我知道,如果不是看我真有事,吴老一定会留我们到晚霞初上。那是一份情怀、一分真诚、一份留恋。是吴老把他对寿阳文化、文化寿阳的热爱和赤诚投射到了我们身上。 明年,等吴老再举办笔会,等杏儿黄了,无论我有多忙,无论我有多少羁绊,我一定全部参加,只为与吴老把盏言欢,只为听吴老讲他的西张古寨,讲他的双凤山;只为淬炼我的灵魂,让灵魂跟上吴老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