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南旅记 （中）

丁如华

　　三、雁荡山小龙湫

　　步入小龙湫景区，奇山秀峰，古木参天。

　　沿着栈道拾级而上，层峦叠嶂，山水奇秀。

　　转过一道山谷，只见岩崖环峙，小龙湫就嵌在前面绝壁上。

　　站在水潭边，抬头仰望小龙湫；不宽的银白色缕缕水帘从上面崖缝中不紧不慢地垂落飞泻而下，飘飘荡荡，袅袅娜娜，接而在崖底山石上被撞成飞溅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化作蒙蒙烟雨。

　　与大龙湫相比，无论是瀑布宽度和水流落差高度，小龙湫都要小的多 可世上万物，有大有小，大龙湫有大气势，小龙湫有闲逸精巧，虽小也是“龙”，自有秀美俊俏的特别灵气，同样入眼。

　　接着，走栈道，去小龙湫飞腾的崖上看看，那儿有“龙口湖”。

　　山崖上下耸立，栈道紧贴崖壁，好像是一条蜿蜒游走在奇峰怪石间的盘龙，前头后端都隐匿在崖石间。

　　雨，滴滴答答，不紧不慢，一点一滴清晰。层峦叠嶂，千形万状，所有的色彩都润化在淋淋漓漓的银白色之中，灵动又透明。浸着雨的湿意与清新，云雾环绕峰巅，真似有神仙住在这里、那里。

　　下雨，是看的，更是听的。小时候，喜欢听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响声，是挺有节奏感的一个个音符。眼前，雨在下；听雨滴撞在崖壁上，打在绿叶上，砸在山道上，叩在伞面上；嘀嘀嗒嗒，有清晰，有懵懂，远远近近，是在和你说话。

　　听雨打芭蕉，听雨落残荷，听雨敲屋檐。中国古人听雨，是闲情雅致，生活趣味，更是别具一格、自成一统的精神生活。陆放翁小楼一夜春雨，深巷明朝买卖花，尽是国事家愁。李义山留得枯荷听雨，声声滴落心头，一点一滴是流年。李易安不道离情正苦，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和着雨声说着自己的心声；一滴一声是悲欢，惟有雨声最动人。

　　仲夏悠悠，雨也濛濛，烟雨入雁荡，画面如墨染。我行走在雁荡的烟雨里，淋了一身诗意。

　　“雨声偏向竹间好，山色渐从烟际无”；在夏雨中，雨打竹叶声。在山风里，飘来流水响。在通幽处，见我自在心。

　　人间无事，檐下听雨。行走山道，伞下听雨。听雨细语，是雨的旋律。看远处朦胧，得一片悠然清绝。向山、向水、向自在；慕风、暮雨、慕悠闲。

　　我立在山道、树下、崖边，雨声点滴漏声残，不道愁人不喜听，“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若问清闲归何地，云轻雨落山青处。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曾经与你躲过雨的山檐、树下。

　　绝壁之上，小龙湫从龙口飞泻而下，龙口这边有一小湖，湖水清冽碧绿通透，一派仙山幽谷景象。

　　四、雁荡山方洞景区

　　顺石阶拾级而上，进入方洞景区，放眼一望，视野很是开阔。

　　长长的登山路都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来的，险峻异常，走在栈道上，有一种行走在半空中的感觉。

　　沿着狭窄的坡道行走，手扶栏杆，头顶巨石，一侧奇峰怪石、千姿百态，险峻异常；一侧悬崖绝壁，深谷沟壑，莫不可测。

　　栈道盘桓曲折，时而钻入山洞，时而紧贴崖壁，时而头上又巨岩盘卧，一步一景，独有仙侠气质。

　　前面看见悬崖凹进去的地方是一个山洞，里面有一所道观，而且一路所见，不止一处。但凡路过，走走看看；道教是我们中国的本土宗教。

　　脑海里出现了三个词汇：方洞、方士、方术；在天然岩洞里安然处之的个个方洞道观里，身着长衫、头戴方巾、衣袂飘然的方士道士们，修炼访仙养生之方术，以求益寿延年。

　　仙气飘渺，云雾缭绕；居士都出家了，就剩我了，该如何是好？

　　游途中听到说，有很多武侠电影或电视剧都在雁荡山拍摄。雁荡山，确有这种仗剑走天涯、超脱于尘世的飘逸洒脱本色；雁荡山的方洞更是绝好的方士修炼方术之洞，洞天福地，世外桃源，风景绝美。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一条铁索桥飞跨两座山之间。

　　走在铁索桥上，凌空俯瞰远处云遮雾绕的山下，阡陌农田，秀美村庄，炊烟袅袅，田园风光，我们有点天庭下窥凡间的味道。

　　当年，东坡先生与客泛舟于长江的赤壁之下，当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先生满心清幽脱寂寥，似乎超脱世外，不禁感叹道“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此刻，在雁荡侠山，临风而立，亦若飘然若仙。我们眼里的田园牧歌，依然是生活的日常；云起是仙境，云散是人间。

　　六月的雁荡山，羽衣常带烟霞色，天马行空，飘飘欲仙，人世俯仰已千年，云自无心水自闲。

　　雁荡山，山为伍，云作伴，来时如去，经历千般。云里、雾里、看去，随遇、随意、随安。

　　凭栏望去，崖壁岩石间有一红柱白墙翘檐小舍，别有一番仙侠世界的视觉感受；清风一枕南窗卧，闲读床头几卷书。

　　陶渊明给每个国人展示了桃源归隐的图景；青山座座，云片飞飞，光阴且向闲中过。

　　天地无尘，山河有迹。岁月不语，惟石能言。

　　诗情画意的雁荡，仗剑天涯的雁荡，灵气加持的雁荡；这是中国人才懂的意境吧，这是相同频道的人才能喜欢的意趣吧。

　　雁荡山，怀有侠风傲骨，却低调似隐士，或者低眉若高士。事去青山悠然在，淡然前行清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