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三晚海拔均在3700米左右,高反的问题算是初步解决了。一般而言,72小时是适应期,过了就可以再拔高。</p><p class="ql-block">纠结人的倒是行李超重的事。觉得报名须知里明明说是可以每人20公斤的,可晚餐时领队又说是15公斤,翻查资料发现里头写法确实出现模棱两可解读。</p><p class="ql-block">我和陈老师行李一过磅,怎么称都是35斤以上,第一天徒步海拔要提升900米,心中没数,都不想随身背负太重。于是,半夜又找领队“海子”理论,终于“网开一面”——个人背负14斤驮队带走39斤,且在最后收包时刻,我驮包里临时塞进了6瓶从民宿吧台扫购的可口可乐。</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8点闹钟响时,外面除了一如昨夜的冰河汹涌流水声外,多了唧唧哇哇的早起队员聊天声,突觉是不是起晚了,于是迅速出床,匆匆洗漱,再次检查整理随身行装后,下楼吃饭。</p><p class="ql-block">早餐已所剩无几。</p><p class="ql-block">起不了早,不是兴奋不起来,是觉得要珍惜这最后睡在床上的机会,接下来,天天要餐风露宿了。</p> <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见我们早餐来迟,只分了些“残羹冷炙”,王凌风悄悄凑到我耳旁:“西漫兄,以后注意,吃饭要早来,不要高姿态,这是我多年户外总结的宝贵经验”。</p><p class="ql-block">凌风兄来自吉林市,两天坐车我俩座位挨着,成了“同桌”,一来二去,说话颇为投缘,是我此行交的第一位山友。凌风是“北京团”八位成员中最年长的,但比起我还是小了一年零三个月,于是,他就称我为“西漫兄”。出于礼貌,我回之“凌风兄”,他不受,说:要不你叫我“春鹏”吧,“春鹏”是他的网名,但我不喜欢,觉得这名太绵柔,甚至有点女人味,还是呼他“凌风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吃早餐迟到,哪是缘于“高风亮节”,无非就是贪恋着那张床而已。</p><p class="ql-block">但凌风兄赐教的“经验”,在后来的八天行程里屡试不爽,不是怪罪人性自私,是因为山上资源实在有限,人们自觉或者不自觉每天都在竞争着各种资源——包括用餐、用水、充电、选露营地等。因此,作为一个成熟的行者,首先要学会自我管理,自我管理到位,也是减轻对团队的负担。</p><p class="ql-block">凌风兄算是给我上了第一课。</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陈老师不愧是老师出身,接受能力忒强,自从凌风兄指点后,扎营的日子里,每天开饭前都早早拿着那个套锅候在大天幕中,基本上吃饭都是他喊我的,轮不到向导那句缠着四川口音的“开饭喽”喊出来,我也每每已呆在大天幕里。</p><p class="ql-block">用水还好,我们自带了炉头和高山扁气——好像是团队里唯一拥有“小灶”的,因此,从来没有愁过开水——除卓湘营地要到远处取水外团队都是扎营在溪边或湖边,这样就省了很多早早排队等开水的时间和心理恐慌,心里有了底气——大不了就自己烧呗。</p><p class="ql-block">“充电”就比较揪心了,三千瓦发电机在高海拔的实际功率大打折扣,三个插板上的手机之类小电器充电都会时而跳闸。油料也要合理分配的,算好每晚只能发电两小时。</p><p class="ql-block">这种情况,大凡大家都充不饱电,何况还出现众多的无人机、照相机电池,大概率都是插座一插,在发电机熄火前,再也没人拔下来过。因此,先把手机充好电,成了每个人的一项重要需求(手机是用来拍照的,途中七天都没有信号),于是“如何充电”又成了每天必修课。</p><p class="ql-block">头一天大意(连陈老师也没举一反三——光解决温饱问题是远远不够的),扎营后,悠哉悠哉拿着手机充电器来到大天幕,发现发电机未响,拉进大天幕的插座早已“座无虚席”。晚来一步,充电器就失业了,在手里成了累赘,此时,最怕的是凌风兄走过,特像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躲着老师。</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扎营的“秘笈”也是凌风兄透露给我们的。</p><p class="ql-block">第一天出发前,每个人驮包整理好后交给团队,最后,领队会加塞进去帐篷。</p><p class="ql-block">我和陈老师共用一个帐篷,高山三人帐篷体积比较大,但要睡两个人,按常规做法是要头脚相济,即两个人各睡一向,这样就要两头兼顾,对场地平整度要求就比别人一人一帐的高很多。</p><p class="ql-block">第一天,900米爬升,初始阶段我们走的很快,一直在第一梯队前端,后来发现时间尚早,临近营地前见沿途景色宜人,便就地流连,抵达扎营地时,才发现帐篷原来都是要自己选地、自己搭建的,而此时宽阔、平整的地方早就摆满了队友的帐篷。无奈之下,勉强选了一块高低不平的路边地,一番整理,弄的两人眼冒金星——4600米海拔挥动土锹、搬弄石头、敲打地钉可不是一件惬意的活。</p><p class="ql-block">回头看看,凌风兄早已人帐就位,悠闲地在营地拍照。</p><p class="ql-block">这一天,突觉水深,凌风兄似乎还藏着太多秘密,吃晚饭时遇见越发觉得他的眼神与众不同。</p><p class="ql-block">有了第一天的教训,第二天我们暗中较劲必须第一批抵达营地,这点凭我俩的体能和意志力定不是问题——走了一天已经知己知彼。</p><p class="ql-block">卓湘营地,总体平整度条件会比晓乌措好一些,我们如愿在第一批抵达,觉得除了驮队和领队俊杰、海子外,没人比我俩快了。奇妙的是,放眼一扫,上头第一块平地处早已帐篷林立,起码有着五六顶的样子。</p><p class="ql-block">来不及细思,我俩迅速退而求其次,趁着大部队还没抵达,在第二台阶的风口选了一块基本平整的地方,虽不理想,但已比上次好多了。</p> <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晚饭时,寻着凌风兄的眼神,套锅里装着刚“抢”到的排骨,独自坐到了大天幕外的草地石头上。凌风兄端着饭盒漫步过来,我便借机询问搭帐篷之事。原来,“北京团”是整团委托驮队藏民搭的帐篷,每人交一百大洋。</p><p class="ql-block">驮队都是提前到达的,这样,既能选到好的场地,又可免受搭建之劳,还有一个重大好处,那就是不用赶路,沿途风景好的地方随便玩。</p><p class="ql-block">末了,凌风兄还不忘悄悄地补上一句:“西漫兄,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哈”。</p><p class="ql-block">真相大白,觉得这水忒深,什么平日里的“会长”,“团长”啊,在这里统统不管用,在东坡,我们还是小学生。</p><p class="ql-block">回想那天初上车的情形,庆幸着多问了一句:“这个位置还有人坐么?”,一个戴着鸭舌帽,围着脖套,板着脸挨着窗户坐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我,把身边位置上的登山包挪走,道:“没人”。继而仍然望着窗外,默不作声……</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们就这样不仅成了“同桌”,而且还是坐在第一排——司机后面的位置,前方就是大挡风玻璃,一路风景扑面而来。</p><p class="ql-block">我发现,从第一天开始水就深,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p><p class="ql-block">搭帐篷的“秘笈”透露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搭过帐篷,而且,最关键的措学仁玛那两晚,我们选到了最好的营地——我们单帐搭在了离湖边很近很近的一块小平地上。</p> <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出山那天,住在萨迦县城的这晚,我和陈老师又一次讨论起王凌风来,我突然想起一个人物——《天下无贼》中的“黎叔”,觉得凌风的气质特像黎叔,做事老道,说话慢条斯理,总有自己的节奏,身上永远藏着用不完的“秘笈”,但不同的是,在我心中,这个黎叔怎么想都不会是反面人物。</p><p class="ql-block">陈老师说:凌风是个“老江湖”。我想,陈老师说的这个“江湖”就是户外的经验,就是自我管理的能力,就是他那双路上一直没有离手的登山杖,还有那件拍照时经常会出现的、可以在风中飞扬的红色防晒衣…</p><p class="ql-block">这个“江湖”,也一定是他心中那一座座走不完的“山”。</p><p class="ql-block">“三人行必有我师”,凌风兄是我的“山友”,更是我东坡之行的启蒙老师。</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后记:东坡徒步结束后,凌风兄在拉萨又呆了三天,继后赴库拉岗日徒步,他说,趁现在状态好,把心心念念的库拉岗日也走掉。我写这篇文章时,他已回到老家,当晚给我发来一则微信,邀请我合适的时候去吉林聚一聚,一起去爬爬山,我欣然应允。</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