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记忆：甲辰水打砂田圩

良君

同是甲辰年，120年前的老家曾发生过让砂田百姓留下梦魇般记忆的大洪灾——水打砂田圩。

据民国版《丰顺县志》载：北胜溪发源大埔县界之旗墩岃径（经过之意）硿下（注：应该是现在的占上凤下村），旧有石梁，光绪甲辰毁于洪水，近建复钢骨水泥桥，水穿桥下，径占头村旧名坎头，嘉应州官过此以为不雅，乃改今名。……甲辰洪水暴涨五六丈，沿溪占头、砂田、南阳诸村商店民房冲毁六七百间，淹毙百余人，牲畜田园损失无算，或曰山崩出蛟所致，疑莫能明也。沙（砂）田墟旧依溪边，后乃近山麓建复有自助公学、国民学校、砂田乡公所之设置，溪口有“翰墨题名”四字刻巨石上，亦遭冲没……。

据《丰顺大事记》记载：光绪三十年农历六月初七（1904甲辰年7月19日），砂田占头、南洋、砂田圩一带山洪暴发，水淹数十里，毁房六七百间，死亡100多人；

是时汕头设立的《岭东日报》载：“嘉属白宫下至西洋（阳）一水、丙村下片东溪湖至九板桥一水、丰顺占头至沙（砂）田墟一水，均遭巨劫……”。

在《梅州市志》中，关于历代大洪水的记载有十数次，其中也记载了光绪三十年甲辰大洪灾。这一年的洪灾，发生在铜鼓嶂为中心的梅县区三乡、丙村、西阳，丰顺县砂田、丰良，大埔县银江、大麻一带，是区域性的特大洪灾。

小时听村中老人谈古论今说起甲辰洪灾，他们仍觉瘆得慌。据传当时因连续暴雨导致山崩，倒下的大树横载在占头杨梅树下村的溪道上（这里所传的堵塞位置与县志描述的“硿下”有所不同），不断累积的杂物形成相对来说较大面积的堰塞湖，决口后对下游形成洪峰，其中南阳村受灾最为严重，房屋毁损最多，该村死亡、失踪70余人。其实，砂田上游水系的集水面积并不大，何至于突发山洪横扫下游村落？你看《丰顺县志》前段表述“或曰山崩出蛟所致，疑莫能明也”；第二段表述为“夏六月霪雨兼旬（10多天），初七日大雨，沙（砂）田乡北溪水暴发，冲毁村市灾情惨重。时积雨既久，继以甚雨，北溪一带山崩，水涌拔木，冲塞硿下石桥，忽暴涨四五丈，占头南洋沙田墟数十里皆被淹没，毁商店民房六七百间，毙百余人，田园牲畜损失无算。留隍绅商朱秋江林庆等捐款振济”。

古人对甲辰年的预言非常详尽，其中《枕中记》假托孔子之名，以六十甲子为顺序描述每一年的年景。书云：甲辰稍吉庆，五谷半虚空。春夏多淹没，秋冬雨不通。鲁地桑蚕好，吴邦禾稻丰。收成四分有，六畜死灾凶。商贾价增贵，冻雪在三冬。子贡曰：先有水患，后遭旱干。灾见六畜，寒在冬三。何以御之？宜作善，疏通水道，增修塘堰，寒衣多送，活彼穷汉；《地母经》是专门针对庄稼收成的，书中对甲辰的描述为：太岁甲辰年，稻麻一半空。春夏遭淹没，秋冬流不通。卜曰：龙头属甲辰，高低共五分。豆麦无成实，六畜亦遭迍。更看冬至後，霜雪落纷纷。

历史上发生的事件大多都不会一模一样重复，但是在事件性质上却有类同：1604甲辰年，黄河决口于丰县，“鱼台、济宁间平地成湖”、 六月北京地区阴雨不断，昌平、通州地区首先发生水灾。大学士沈一贯上疏称：“顷又淫雨连绵，两月不休，正阳、崇文二门之间中陷者七十余丈。京城之内，颓垣残壁，家哭人号”； 康熙三年(1664年)甲辰年8月，河北邢台连续降雨24天，造成水灾；雍正二年（1724年）的甲辰年，汉水暴涨，洪水涌入兴安州城（福建省）。‌

综观历史，甲辰年多天灾。2024甲辰年，地球村仍战火纷飞，国内天灾不断。其中梅州刚经历因暴雨引发的梅大高速塌方，造成很多车辆损毁和48人死亡（30余伤？）的重大事故，蕉岭、平远县又遭洪灾巨劫，亦是平地成湖，死亡数十人（……），房屋损毁不下千间，受灾村民断水断电断粮者无数，所喜有政府强力做后盾，不幸之万幸啊。

在天灾面前，人类很渺小。

唯愿山河无恙，祈祷人间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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